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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斗

那教主带着婴儿回入圣火宫大殿,殿堂后摆了几尊高大石像,其中一座赫然是教主模样。教主见了神罗无常两位尊者,问道:“若卿呢?”

无常天尊道:“公主在西厢屋里,她什么话都不说。”

教主笑道:“这里有她在,便一日不得安宁,安分一会倒好,大家都轻松自在。”

神罗天尊见教主没去祭祀,颇为诧异,问道:“教主,大会那里…”教主道:“祭祀让鬼谷天尊主持了,不会出差错的。”神罗天尊惊道:“鬼谷?他只是天尊,又怎能主持大会?”

教主道:“我也考虑了很久,按理说先祖定的规矩不能改,可既是人定的,改动又何妨,每年因这祭祀死伤不少人,对鬼刹教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到底怎么改,我还没想出主意,两位天尊可有好的见解?”

神罗无常两人均是摇头。神罗天尊道:“那鬼谷主持了,我们也该出去才是。”

教主道:“不必,我这有件事倒要麻烦两位。近些日东海北极南疆皆有异变,看样子不是什么好兆头。鬼刹教历有夙怨,纵有诸位高手坐镇,也难免寡不敌众,以少应多。我将闭关几年,等功力大成,纵有大敌来袭,也可保教派无危。神罗,你就掌管内事,无常,你掌管风水风云风魔三大教部,至于祭祀和地尊罗汉们,交给鬼谷吧,他和那些人合得来。”

神罗无常垂手应是。教主又道:“你们切记,绝不可惹是生非。他人来便来了,要以礼数相待,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应战。”将婴儿交给无常天尊,续道:“这孩子是外面的,长大后送他下山,也算尽了人道。”

从此之后不再说话,殿内一片寂静。三人静静站立良久,教主一展白袍,朝圣火宫后殿走去。

那后殿是教派的禁地,除了历代教主,谁也不许踏入半步。神罗无常两人见教主走进,这才回身。无常天尊道:“教主这么着急闭关,又说有大敌来袭,这大敌究竟是谁,连她也如此忌惮?”

神罗天尊道:“我听教主提起过,天下间有五个和她一样的人物,教主在西域,北极南疆各有其一,其余两个便都在东海了。咱们练功,都要选择合适自己的法系,才不致走火入魔,由此分了****玄道四功。可这五人,都突破了四属性限制,达到大神通境界,而且每人有自己的绝招,那是突破后才会领悟的招式。教主的是大空绝,能掌控时间空间,其他四人,我连名字都不知,更不提那无解的招式了。”

无常天尊道:“突破****玄道四界?怎么突破?”

神罗天尊笑道:“你问我,我又问谁去,这要自己体会的。哎,除非是千年一遇的奇才,否则再无人能达到那等神境了。”

提起大神通境界,两人都无比神往,其时这两人都已是顶尖顶尖的高手,放在东海那是宗师级别,可修真之人泛痴,但凡听到更厉害的招法,更高深的境界,都不禁想要试一试,神罗无常自不例外。

转眼间几年过去,鬼刹教一如往常,虽也有来敌,尽是些不入流的小教派,天尊自不必说,单几个罗汉便随便打发掉,教派中人人谨记教主之言,倒也不杀一人。

那婴儿一日一日长大,已是个七岁孩童。这****依照鬼谷天尊教他的几套拳法,一路一路练来,练得正兴起,忽见山后闪过一个蓝色影子,拔腿便跑。那人叫道:“沈夕,站住,你往哪去!”

叫他之人正是鬼刹教的若卿公主,跟教主同姓,姓桓。

沈夕停住步子。桓若卿几下驰到,一拍他肩膀,道:“为什么见我就跑,我会吃了你?”沈夕摇摇头不答。桓若卿绕着他走了几圈,道:“练功夫呐,让我试试。”一拳打将过去。桓若卿功夫已是地尊级别,沈夕怎接得住,脸上中招,扑通扑通滚了好几个跟头,怒道:“干甚么!”

桓若卿道:“还是这么差啊,老鬼教的有什么好,你还是跟我学吧,学个三日,定胜过老鬼教你三年!”

沈夕气哼哼道:“谁学你的。”转身便走。

桓若卿道:“本公主的话你敢不听?”又一掌欺到。沈夕听到风声,抱头蹲下,桓若卿没料到他能躲过,收掌出腿,将沈夕踢出老远,哈哈大笑。

沈夕又气又急,抓起一把石子猛掷过去。桓若卿也不避让,反抓住空中石子,一一掷来。沈夕只听鬼谷天尊教他拳脚功夫,对暗器一窍不通,这下呆住了,浑身被石子打中,额头眉角都流出了血。

桓若卿骂道:“笨蛋,怎么不躲!”

沈夕一抹脸上鲜血,道:“我不和你打架。”他腿受了石子,疼痛难当,强忍着没哭出声,一瘸一拐地朝山上走去。走出半里,听到后面有人,回头望去,一见桓若卿,说道:“你跟我干嘛?”

桓若卿笑道:“要找老鬼告状去么,你就说我打的,看他敢不敢惹我。”

沈夕道:“我输给你,没什么大不了。”桓若卿道:“怎么,你不服我功夫是不是,你再练五十年一百年,也是这样。”

两人一前一后边走边说,可多半都是桓若卿在问,沈夕十句回不了一句。桓若卿已是十六七岁妙龄,身边全是地尊和罗汉,一群四五十岁的人,自然不惹她在意,沈夕虽小,却极符她年少胃口,没事便找他玩耍。时日一久,自觉好玩,可沈夕对她却是越来越怕。

转过一个山头,刚要再行,忽听前方传来阵阵喝彩声。

桓若卿一拉沈夕,把他拽入怀中,道:“等一等。”沈夕不明所以,用力挣扎,只觉她手臂犹如铁箍,哪又挣得动。桓若卿道:“你知道谁在那里么?”沈夕摇摇头。两人探出脑袋去,只见山后沙地上站了些许人。场中一红一白身影交错,却是弑性尊者和普惠尊者在过招。

旁边聚了几个罗汉,一见弑性占了上风,纷纷叫好,不过半会,见普惠又压着弑性狂攻,唉声叹气,表情颇为垂丧。

桓若卿呸了一声,道:“这几人真不要脸,明着偏袒弑性,是盼他获胜么。”

普惠出招极快,每一手都带着白色的冰气,直将周围数丈地面冻结成冰。反观弑性,面色极为从容,虽被压着打,几十招过后,普惠愣是奈何不了他。

弑性尊者道:“普惠,你的真气足够了,可招式还不够圆,我这掌拍来,你就挡不住。”说罢轻出一掌。普惠尊者身往侧移,拿住他这掌,却似慢了半拍,被拂中左肩。弑性尊者又出一指,普惠急忙后跃,又慢了一步,被点中臂肘。这两下虽不是要害,可众目睽睽之下,被对方儿戏一般便制住,怎下得了台面,普惠面色苍白,纵身而起,一招冰心掌当空拍到。

弑性道:“这招厉害,大家说我接不接?”他在问话,可脚步不停,转到左侧以空指应对。弑性的招式全在随意二字,这空指不是他的拿手技,仍是挡下了冰心掌。原来冰心掌纯以真气发力,虽是掌法,攻击之处却比枪剑还要长,弑性对十六地尊招式了如指掌,若以传统招法对付这招,便吃了大亏,一个在远处发招,一个只能打近处,不用比较,也知道近招必败。空指以指力发招,将真气聚于一点,可攻数十丈之外,但距离越长,威力也越弱,冰心掌打到几丈远,正迎合空指的力度。两人来回过了十余招,只见真气纵横,光来影去,一时之间倒也分不清谁胜谁负。

斗了盏茶工夫,弑性尊者陡然前突,改指为抓,拿向普惠左右太阳穴。他这下改招奇快,抓过去却慢了,说道:“看好了,我要打他破绽。”普惠心中一凛,双臂格于胸前,先一步挡下了弑性。弑性又道:“他这一挡,下盘便虚了。”飞扫一腿过去。惠普踏后一步,把这扫腿也躲过了。弑性道:“腿招是佯攻,其实我要打他右腋。”掌风飘飘,真的从右边击了过去。

旁人听得纳闷不已,他在和谁说话,这般提前暴露自己招式,又怎打得赢?果不其然,惠普趁弑性诉说招式,先手发难,一招冰心掌正中弑性左肋。弑性哎呦一叫,身形拔起,眨眼间落在几步开外,捂住肋下道:“他看透我破绽,我便输了,所以说和人对招要找对方的弱点,找到了,你就赢了一半!”

桓若卿从山后跳出,拍手叫道:“好!好!弑性,你可真笨啊,刚才明明有可趁之机,怎么不出招了呢?”

普惠哼了一声道:“他哪是比试,分明是教别人功夫。”

弑性爽朗一笑,道:“小沈夕,我告诉你多少次,别人对决,不可在旁观看,这是修真之人大忌!”朝山头喝道:“出来!”

沈夕惴惴走出,走了几步又即站住。弑性招了招手,道:“过来。”沈夕这才走到他跟前,道:“我知道。”弑性道:“你知道什么?”沈夕道:“你们打架,我不能看。”弑性哈哈笑道:“这不是打架,是切磋,切磋懂么?哎,老鬼的儿子,我都懒得教了,这么笨,以后下了山,别人还不欺负你?”

桓若卿道:“谁敢?以后只准我欺负他,其他人谁都不行!”

弑性撇头看了桓若卿一眼,嘿嘿笑道:“若人家媳妇欺负他,你也管么?”桓若卿脸上一红,呸了一声道:“他长这么难看,谁会嫁给他!”

普惠走到一旁,拾起地上的摺扇外衣,作势离开。

弑性道:“喂,你上哪去?”普惠道:“今日一决,已是我败,还留在这干什么。”弑性道:“你都赢了,怎说败了?”普惠冷哼一声道:“少装模作样,等我冰功练成,再来会过。”身形一飘,消失在山头之后。

弑性笑嘻嘻道:“小沈夕,你说说,我和普惠谁厉害?”

沈夕道:“他打得急,你打得慢,你要打快,他打不过你。”弑性道:“什么他的你的,话都说不清楚。不过还真让你说对了,这时候脑瓜倒挺机灵啊。我告诉你,论功夫,我现在比普惠高,论天赋,我就万万不及他了,他比我小二十岁,在地尊中勉强算中等高手,可再过十年,这里谁都打不过他!”

沈夕若有所悟,点了点头。

桓若卿拉起沈夕小手,道:“我们走,不跟这些人瞎搅和。”

沈夕练拳练得苦,也不见多大威力,很想听弑性再讲解,但桓若卿之令,他岂敢违,说不定又惨遭一顿暴打,只好随她而去。

便在这时,山后大殿一阵乱响,接着有人哈哈大笑,道:“桓教主,时隔多年,我迟远心终于找上你圣火宫来啦…你的徒子徒孙不怎么样啊,连我一个手下也挡不住!”声音高亢却又沙哑,显是功力深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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