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武学,无论何门何派皆可分为两种,一种极尽高深复杂,另一种则返璞归真。
那极尽高深复杂的一般都是镇派之宝,而那返璞归真的通常是基础武学。
可这并不代表二者的高下,实际上,威名赫赫的武当太极却正是武当的基础武学,就算被别派偷学他们也毫不在乎,不是因为那功夫很弱,恰恰是因为那样的功夫极其霸道。
不管你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你真心想学太极,那就必须放下一切欲望,潇潇洒洒、无欲无求的生活,如此一来,就算邪魔也会变为世外高人,所以,被人盗去反倒是一件济世度人的好事。
而这华山的《紫霞功》也跟武当太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此功有两种修炼方法,一种是尚未修炼其他内功便一心修炼此诀,用这种方法修炼的紫霞功最是纯粹,甚至都不用学习下卷的真气运用之法,因为这样的紫霞真气一练出来就可以随心所欲的驱使。
可惜,这套功夫着实难练,讲究的是淡泊名利、安安稳稳的修炼,没个百八十年是难以大成的。
除非是真正的修道者,否则任何人都不会把精力花在这种功夫上,所以,华山的前辈高人便想出了第二种方法,那便是先修炼其他内功,待到功力高深再转修紫霞。
这种方法能大幅降低紫霞神功的修炼难度,可惜,这种粗糙的紫霞真气颇不灵便,非得加上下卷的真气运用之法才能展示其三分威力。
断水流的功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此刻修炼这紫霞就相当于走上第一条的纯粹修道之路。
在这客栈苦修了一日之后,那若有若无的氤氲紫气就像无声的春雨般,不仅渗入了他的四肢百骸滋润其肉身,还让他浑身暖洋洋的充满了力量。
次日,天光大亮,他正要再接再厉,继续苦修紫霞,可门外却忽然响起了小厮的叩门声:
“公子,外面有两位道爷找你!”
睁开眼,断水流不禁咧嘴一笑,“让他们进来吧!”
说着,他正襟危坐静静地等待着,嘎吱,门开了,那两个道士也走了进来,神情有些紧张,呼吸颇为急促,似乎与断水流相见是多么可怕的事一样。
“阁下可是清虚公子断水流?”
“不错!”
“家师余沧海,已在回雁楼设下了酒宴,还望公子前往了结恩怨!”
“酒宴?明白了!”
断水流笑了,这余沧海分明是要讲和,就是不知他诚意如何!
带着三分期待,断水流便随二人一起离开了客栈。
虽然今日才刚刚开始,可这街上已人潮涌动,而且大部分都向着回雁楼而去,当断水流三人走在街上时,周围不时就有人瞥上两眼,然后疑惑的嘀咕道:
“他就是清虚公子断水流?不像啊,难道说,那位先生还没来?”
伴着那一道道困惑的声音,三人很快便来到了回雁楼。
此刻,这回雁楼的内外都已人满为患,无数武林人士都死死的盯着楼上,似乎要好好看看今日这一流高手间的战斗。
他们早已听说断水流炼成了辟邪剑谱,并靠着辟邪剑谱加入了华山派,也不知这余沧海能否顶住那神剑之威?
可他们又听说,余沧海也已得到了辟邪剑谱,所以这二人应该在伯仲之间,就是不知谁的功力更胜一筹!!!
噔噔噔,伴着一阵上楼的脚步声,断水流来了,可所有人都只当他是前来报信的小厮,余沧海也不例外。毕竟,从这上楼的沉重步伐就能推出,眼前这少年绝不会轻功。
然而,那断水流刚一上来就优雅的一拱手:
“余观主,在下断水流,久仰大名了!!!”
闻言,不仅是余沧海,就连那近百个旁观者都是一愣:
啥玩意儿?他说他就是传说中深不可测的断水流?开什么玩笑,他一定是冒充的吧?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冒充的吧?就这点本领也敢直面青城掌门余沧海?假的吧,眼前这两人一定是在演戏吧?
他们甚至已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断水流、余沧海二人的双簧戏,可不容他们质疑,断水流已上前几步,双眸逼视着余沧海,淡然道:
“余观主应当知道,我接下了福威镖局与贵派的恩怨,正所谓江湖事江湖了,咱们不如一战了恩仇如何?”
余沧海先是一愣,随后不由大喜,眼前这断水流的形象着实太弱,想必是通过一些歪门邪道才斩杀了田伯光与木高峰二人,而这番话也定然是在服软,是想要通过战败表示投降!
这样一想,他不禁内心大定:
“公子说得不错,咱们都是江湖中人,有矛盾那就用功夫来解决!只是不知你想怎么个解决法?”
闻言,周围的老油条无不暗自慨叹,他们早已认定,这断水流根本不是什么好鸟,想必那林家定是被他给骗了,真是人心险恶啊!
就在他们慨叹时,断水流却自顾自的说道:
“这样吧,咱们一战定胜负,我若赢了,您要么奉上本派的至高武学,要么发誓,青城一日不灭,林家便永享太平;而我若输了,我便双手奉上林家的辟邪剑谱,如何?”
一听这话,不仅是余沧海,就连围观之人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果然啊,他果然是来跟余沧海分赃的!
这种时候那余沧海又怎会拒绝,他当时便点头应允道:
“好,我答应你。”
说着他又向周围的人一拱手说道:
“今日之事还望诸位做个见证,另外,请大家帮个忙,把这周围的桌椅板凳挪到一边,以便让我和断公子好生较量一番!”
说起这话时他的神情好生得意,仿佛自己赢定了一般,而围观的众人却也是摇头慨叹,或是为林家感到不公,或是为二人感到不齿,可他们终究还是帮忙挪开了位置。
而在这人群中,那东南方有一老一幼,老的已七老八十,看上去仿佛命不久矣,小的约莫十一二岁,却是个可爱的小女娃,只是她此刻却露出极其厌恶的神色:
“爷爷,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伪君子?”
那老者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世上的伪君子数之不尽,他又哪里知道他们是怎么变成伪君子的?
而那小丫头说话的瞬间,一个西北角的老者却也奇怪的瞥了他们一眼,仿佛心有感应般,少女的爷爷也抬头看了过去,两个老者就这样四目相对了。
原本看戏的轻松心态一瞬间荡然无存,可他俩虽然绷紧了身子却并无动作,良久之后,目光又离开彼此,转向了即将交战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