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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七/反目

紫翼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银翼,眼中的委屈的一点点散去,半晌,紫翼在听到银最后一句话之后神色极其郑重地点点了头,之后又低下头去,眼中又莫名的多了几分小女儿心思。

银翼看着自己的妹妹的一时间心中滋味万千,说不出话来,半晌,他转过身目光也随之落到耀辉身上,顿了顿开口道:“我不是你哥哥!”说完,银翼将紫翼拉到自己面前再次开口道:“她是我妹妹,叫做紫翼!”

耀辉慢慢握紧了拳头,又一点点松开,他死死地盯着银翼,重重地喘着气,似乎是想要在银翼身上找到什么,口中无法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啊!鞠夫人说过的,她告诉过我的啊!她说过的啊,怎么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哥哥不会死的。他说过,他会回来找我的!怎么会呢?……”

银翼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耀辉,接着开口道:“对于这一点,其本身就是有无数个漏洞的,每一漏洞都足以击碎这个事情的结果,也就是说你所说的这个证据其本身逻辑就理不通的,更简单一点来说就是,你口中那个鞠夫人很可能,或者说根本就是在骗你。如你所说,你已经在这个世间已经闯荡了近五百年,所以你以你的阅历和思维不可能看出这一点。

我很欣赏你对你哥哥的亲情,但是你是做法已经逾越了我的底线。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蛮喜欢梦中的那个小辉的。对于你,我可以接受你为了亲情双手沾满鲜血;我同样可以接受你为了活命逃到域外,但是即便是看在梦中的那个小辉的份上,我也无法接受一个为了活命而去屠杀自己中原同胞的弟弟;还有那头你的幻兽,那条血色大蟒,虽然我很不喜欢他,但是他终究跟了你这么久,是你的下属,替你卖命,到头来却只是因为意见不和而被你活生生地剥了皮,变成一份送人的礼物。

还有你一意孤行,辜负东部部长的赏识而擅自辞去东旭部巫尊一职。这些都让我感到陌生,呵!倒是我弄错了,我对你似乎从未熟悉过,又谈何陌生?”

银翼向前走了两步,将紫翼护在身后,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雪影一眼又接着道:“还有一件事,你应该很清楚,所以我想要问问你,讨要一个答案。众所周知,域外的灵气稀薄,灵脉贫瘠,所以域外的巫士修为普遍不高,而对于这一次域外如此大规模的进攻中原也是靠着魔君强行提升大批高阶巫士来达到的,不过即便如此也很难达到在战力上完全辗压中原修士的情况,所以域外才会采用围而不攻的策略,而魔君则用以牵制住我中原之修的绝大部分的高阶甚至顶尖战力。

而你,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之前本不在迷雾城外,你应该是从其他地方匆匆赶过来的。而且在此之前你还是东旭部的巫尊,但是恰恰很巧合的是,迷雾城在此之前曾经分别派出去过两个修士去求援过,结果一死一伤。死的那个尸骨无存,重伤的那个逃回来之后告诉了我,伤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旭部的巫尊。而这个人九死一生重伤逃回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兄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银翼转头看了雪影一眼,冷冷道:“他的名字叫做——雪影!”

耀辉死死地看着银翼,他在些想哭,歇斯底里的哭;他又有些想笑,撕心裂肺的笑。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哭着,又笑着,一点一点的捏紧自己的拳头,却怎么也松不开。两只手手指的指甲都深深地撕开了手掌的皮肉,一直到扎到了自己手掌的骨头,却依旧不愿意松开。一股股的血水顺着手指流到地上,他却都似乎毫无察觉,只顾着那么一直哭着、笑着。

五百年!五百年的梦!一场五百年来他都在自己骗自己的梦!被撕碎了!被这个男人活活生地撕碎了!这五百年里他一直生活在这个被他自己编织出来梦里。假的!都是假的!

只是尽管他自己明知道是假的,他却还要那么固执的去相信。因为他忘不了,在曾经,他一个人在修罗殿的时候,那一次次被吓得从梦中浑身泠汗惊醒过来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想他的哥哥!还有那一次次哭着睡过去的感觉。

他一次次的告诉他自己,哥哥还活着,哥哥会来找他的。会找到他的。会回来找到他的。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告诉自己……

只是或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再那么相信他能找到他的哥哥了,不然,他又怎么会告诉东旭部部长,他叫做耀辉而不是银辉?

银辉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看向雪影,神色也在这一瞬慢慢地变得癫狂起来,他轻轻地张着嘴似乎是想笑,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笑也在这一瞬间变成了哭,泪水无声地滑过眼角。他双手抱着头一点点地蹲了下来,抽泣着,痛哭着。

银翼神色无比复杂地看着银辉,张开口刚想又说些什么,一旁的紫翼却拉了拉他的衣角,一脸哀求的对银翼揺了揺头。

半晌,银辉站起身来,他先是死死地看着银翼,继而目光转向雪影,仰着头“呵呵哈哈”的笑了几声,又转头目光落到银翼身上,冷冷地开口道:“你……的确不是我哥哥!我哥哥不会说这种话!”语罢,银辉又深深地看了银翼一眼,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向着外谷走去,再不回头。

“慢着!”

银辉回过头,依旧冷冷地看着银翼只是在他那冰冷的眸子深处,却悄然息的多了几分稀冀。

银翼伸手指了指那张之前从银辉手里掉落出来的蟒皮,开口道:“这是你的,你自己带走吧!”

银辉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张蟒皮许久,许久,他慢慢地抬起头,用一种充斥着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看着银翼,半晌之后,他一言不发的转过头,一步一步的向着外谷走去。

如同一头孤独而倔强的狼,一步一步的将爪子踩进雪里,一滴滴从它身上掉落下来的血眏在雪地上,连成一条血的长线。

在银翼的旁边那之前被耀辉带来的那些域外的部下,那些曾属于东旭部的巫士,也在耀辉的离去后在蓝衣男子的带领下分作两拨,一大部分希望回归域外便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向着回音之谷的外谷走去,还有一小部分则愿意继续追随耀辉便跟着蓝衣男子向着回音之谷的内谷走。他们属于临阵脱逃的逃兵,所以在域外魔的面前他们比银翼这些中原人更加危险,更加需要内谷的庇护。

“哥!他……是谁?”紫翼神色带着悲凉,她转过头有些哀伤的看着银翼。

银翼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一言不发,许久才开口道:“一位故人!”

“哪位故人?是……你以前做梦,梦中的那个小辉么?”

“以前是!”

“可……!”紫翼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银翼一瞬间毫不留情地打断。

“你别说了,小翼!我想静一静。”银翼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天,没有人看得到他的表情,也没有人能猜到他的心思。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紫翼哀伤地看着银辉的身影在她的瞳孔中一点点缩小,一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见,她收回目光底下头,有些失神的看着地上那块被叠好的蟒皮上,许久,她转头看着银翼轻轻地开口道:“哥!这块蟒皮,我能要么?”

银翼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妹妹,又抬起头开口道:“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银翼转过头看着雪影想了想开口道:“雪兄,刚才你说迷雾城的百姓都己安置好了?”

他并没有问雪影那个伤他的人是不是耀辉,亦或者那个伤他的人是谁。有些事,错了终究是错了,对了也终究是对了。无论值与不值都终究过去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雪影点点头道了一声:“嗯。”

银翼想想又问道:“安全么?”

雪影神色不变淡淡道:“那只能看他们自己能不能藏得住了!”

银翼想了想,喃喃道:“有秸钟有里面照应,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迷雾城外……”说到这里银翼遥遥望向回音之谷之外的迷雾城方向,半晌目光却又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耀辉离去,消失时的地方久久不语。

雪影若有所思的开口道:“那些域外魔人刚才跑进去了一些,虽然不多,不过……”

银翼转过身看向内谷方向,内谷的出口虽然在刚才银翼出来的时候被银翼用结界堵住了,不过之后又在紫翼、雪影二人出来的时候给破开了,甚至那坍塌的峡谷通道也都被紫翼、雪影二人给豁出了一条近一丈宽的小路。蓝衣男子以及他所带领的一众域外巫士也都是从那条小路上进入内谷的。

银翼想了想,沉吟道:“我……信他们!”

紫翼怀抱着那张捡来的蟒皮,走到银翼的身边开口问道:“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银翼抬起头看着天沉默着一言不发。

雪影对紫翼轻轻地摇摇了头道:“你哥哥他现在很乱!”

紫翼乖巧的“哦”了一声,半晌又向着雪影开口道:“那雪影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雪影看了看外谷的方向,又转头看了看内谷的方向,又接着抬头看着天取出酒葫芦喝了一口淡淡道:“我不知道,问你哥去!”

紫翼一脸无语的看着雪影,之后又转头看了看银翼,低下头安静的看着自己怀里的那张叠好的蟒皮,失神间想起了那只余及送给她的风倪兽。之前她们一行人在遭遇荒原豹围攻的时候,紫翼带着那只风倪兽不方便御敌所以交给了一个迷雾城中的百姓。而后,她因为心里惦记着哥哥,又因为知道自己出到外谷只怕是有去无回,所以又把那头风倪兽又交给了那个百姓,而此刻那头风倪兽正在内谷之中。

银翼低下头,看着身旁的正在失神的紫翼,许久开口道:“耀辉所带领的巫士只是第一波,虽然我们避开了这第一劫,不过,恐怕要不了多久域外的第二波巫士就会赶来。小翼……”

“哥!我不走!”紫翼仓惶地打断了银翼的话,眼中满是惊慌与哀求:“哥!小翼求求你!不要赶小翼走好不好?小翼害怕哥哥会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这里!小翼害怕再也等不到哥哥!……”

银翼呆呆地看着紫翼,脸上慢慢流露出悲伤的神色,他痛苦的咬着牙哽咽着道:“可我更怕!我怕你会跟我一起躺在这里!我怕你会被别人欺负!听哥哥的话好么?带着雪影哥哥一起回去!”

紫翼又急又气:“护城结界已经破了,迷雾城已经破了,我们还能逃到哪里去?即然反正都死何必要分开?又何必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挡不住的!”

雪影眼见二人争执不下,便开口道“银兄,我觉得小翼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迷雾城已经破了,迷雾城的凡人百姓也都安置好了!何况……你一个人是挡不住的!”

银翼皱眉道:“可是……”

“哥!小翼求你了!不要赶小翼走!好么?”紫翼的神色越来越凄凉,声音也越来越哀婉。

一旁的雪影转头看了看外谷之外的方向,沉默少顷,开口道:“不如这样银兄,即然迷雾城的百姓都已安置妥当,那我们就回内谷再做打算?”

银翼想了想无奈道:“也好!”

“那就走吧!”雪影是一个不太喜欢啰嗦的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

银翼叹了口气,将手搭在紫翼的肩头,正想说话,紫翼却是又哭了起来。银翼心中无奈,想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只得淡淡的开口道:“没事了!我们走吧!”

紫翼抬起头看着哥哥正想要说话,银翼却在这一刹那转过了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条外谷的方向,紧随其后雪影也继银翼之后转过头,目光直指外谷的尽头,甚至连正在无声流泪的紫翼也在此刻反应了过来,匆匆擦去了眼脸上的泪水转头望去。

随着三人的目光望去,只是半晌一个人影慢慢露了出来,这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耀辉带来,随后又浩浩荡荡走出回音之谷的那群原本属于耀辉部下的域外巫士的其中一个。而此刻这个域外巫士正连滚带爬地向着银翼的方向,也就是内谷的方向奔跑着,似乎在他的后面有一个无比恐怖的怪物,正在他的后面死死地追着他。

那个影抬头看到银翼三人之后脸上瞬间一喜,也顾不得说话,脚上的速度却更加慌乱的加快了几分。只是那人影只才迈出了两步,在他的后方却蓦然之间出现一道灰影,那灰影速度极快,只是转瞬之间便追上了在他前方亡命奔逃的人影,身形一晃便又闪到了那逃命人影的面前,然后左手一抬,一把掐住了那逃命人影的脖子,随即一点点地提起,再慢慢地转过身,面向银翼三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笑道:“钓了这么久的鱼,终于还是钓到了一群!”

也是这时银翼三人这才看清来人,此人是一个男子,甲型脸,长得眉清目秀,在其左脸处,画着一道淡蓝色的印记,头发也并没有经过太多的装束,有些随意地披洒着,一眼看去模样倒是长得颇为好看,只是连带着一些邪性和蛮荒的感觉。看样子此人似乎是域外三部的某一部族人,而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修为气息与耀辉一样属于半步天修的范畴。

那男子微微眯着眼,用一种带着猎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被他掐在手里的那个域外巫士,冷笑着轻轻开口道:“说,耀辉……那小杂种倒底在哪?”那男子掐住那域外巫士的手半点未松,却也不着急一下就把他捏死而是一点点地捏紧就如同一只猫在玩弄一只即将要被吃掉的老鼠。

那巫士双手死死地抓住那只掐自己喉咙的手,哽咽着喘息着开口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声音沙哑而绝望。

那男子嘿嘿一笑,眼中凶光一闪而逝,淡淡道:“既然…你不知道,那么…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语罢右手猛然发力五指一捏。

而几乎与此同时,那巫士似看到了男子眼中的凶光一般,蓦然抬起了手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甚至银翼都绝没有想到的事。在男子五指发力彻底的捏碎他的脖颈之前,他抬起了一只手伸了银翼用那沙哑的声音口开道:“银…银少阁主,救我!救我!……”

银翼呆呆地看着那只向他伸过来的手,那只手的五个手指头微微弯曲着,似想要抓住什么,只是在伴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脆响之后,连同着整个脑袋都一起垂了下去,再无一丝生机。

“砰”男子面无表情的松开手,那巫士的尸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不动弹。男子转过头冷冷地扫视着银翼三人,开口道:“那么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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