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座金矿和一个美女同时摆在男人面前令其挑选,男人的选择会是什么?
梅子就象一座金矿,短短一周时间,李明辉就开采了近千万的存款。
为了帮助李明辉揽存,除了杨财神辖下的公司,梅子进行了全家总动员。她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一个都不能少的把各自在其他银行的存款全部转移过来。
李明辉眉开眼笑,喜难自禁。
我开始认真的想,我除了跟李明辉吵架、赌气外,能带给他什么?
再美的花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再多的钱用起来也会觉得少。梅子对于货币资源的强大号召力使我产生了压迫感。
梅子的身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营业里,出现在李明辉的办公室中,她在我的眼皮底下无所顾忌地与李明辉谈笑风生,打情骂俏,对李明辉发嗲、撒娇。
我象一个失宠被君主打入冷宫的妃子,幽怨而又无奈地承受着情断、缘了、爱弛的折磨。
每到夜晚,把自己关进充满王菲哀婉歌声的房子里,用歌声来慰藉失意的心。
黑夜里不敢点灯
是谁让我越陷越深
让我深爱过的人
越来越陌生
……
在我和李明辉冷战的第二十八天,谭行长一行驾临。
圣旨下。
办公室主任宣读圣旨:任命张宣同志为环城西路分理处主任。
话音刚落,一个长得非常浓缩的中年男子向大家点头致意,想必就是张主任了。
我的心一下子被揪起来,李明辉真背,难道又被截胡了?!
再看李明辉,非旦没有一点失落感,眼角眉梢竟还藏着掩示不住的喜悦。
办公室主任又宣布,李明辉同志调往开发区分理处,任主任。
开发区分理处,无论从规模、环境、业务种类、人员素质都堪称全行一流。
李明辉终于修成正果金身,结束了案板底下放风筝,飞不起来的宿运,拍着翅膀要起飞了。他提前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却半个字也没向我透露。也是,我们俩近一个月来都形同陌路,坚决实践沉默是金的古训。只是,他明明要走,却还如此卖力拉存款,为他人作嫁衣裳,果然是雷锋的胚子,境界非我等凡夫俗子能企及。
李明辉和张主任办完交接手续,赴任之前向大家致了简短的告别辞:大家以后要好好配合张主任的工作,就象我在的时候一样。说完与男的拥抱,与女的握手。
我的手指僵硬,在李明辉的手掌里轻轻颤抖。
李明辉不动声色。
李明辉走了。
整个营业室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了无生气。留下的那些整日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原本在我心中就可以忽略不计。
这里变成真正的地狱,只要一走进来,就是和李明辉无处不在的回忆。
心不能抑制地剧烈抽痛。
只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象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我就已经无法再忍受看不到李明辉日子,哪怕只是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
即使看不到他,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冲出营业室,抓起一部公用电话,拨通号码。
电话里传来李明辉既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男中声,喂,开发区分理处,请问找哪位?
喂,喂,怎么不说话?
喂?
嘟的一声,李明辉挂断了电话。
我按下重拨键。
喂,开发区分理处,请问您找哪位?
还是李明辉的声音。
明辉,是我。
哦,常青,你好。
李明辉开始对我使用服务业的文明用语了。
我艰涩地开口,明辉,我想见你。
哦,我,我最近挺忙的,要不这样,改天吧,改天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李明辉吱吱唔唔,话里话外全是敷衍。
若是从前,我只要开口说明辉我要见你,他无论在哪都会立刻插上翅膀飞过来的。好象一切都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放下电话,我心里空洞无物。
李明辉始终没有给我打电话,说明他日理万机始终抽不出时间,还是说明别的?
李明辉那是日夜银行,我每天下班坐车到开发区,在分理处门口徘徊一阵,然后徒步走回家。但是一次也没碰到过李明辉。
我一下子理解了高远,不是情到深处身不由已,谁能如此坚持。
那一天,下了1997年的第一场雪。
风雪交加。
我穿着薄薄的风衣,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跋涉。自虐是我唯一解脱的方式。
走着走着,一把伞突然撑在头顶。是李明辉?
我猛的抬头,梁西笑嘻嘻地看着我。
失望。
我条件反射的向梁西还以微笑。不知道这笑容是不是比哭还难看。
梁西和贺媛媛因为多付了钱,被上面责令下岗培训。梁西一怒之下辞职,贺媛媛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疏通,没过几天又上岗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问梁西。
我路过。
哦。
我给你打个车你赶快回家吧,小心感冒了。
不,我想走一走。
冰天雪地的走什么走,你不冷啊?梁西对着冻得发红的手下指哈了一口热气。
我说,不冷。
他不知道,寒气逼人的不是冰雪,而是我绝望的爱情。
我抬起头,仰视天空,雪花纷纷扬扬,飘于情人伤心处。
梁西站在我身边,幽幽说道,常青,其实是明辉让我来的,他让我劝你回家。
哦。李明辉人呢?
梁西避而不答。常青,不要再来这等李明辉了,没有意义。
为什么?
其实明辉也挺不容易的。梁西又顾左右而言它。
你不恨李明辉吗?我问。
梁西对李明辉的态度让我很纳闷。如果是我被人出卖了,我会对出卖者恨之入骨,与之老死不相往来。梁西还跑来给李明辉当说客,替他鸣不平,宰相肚子的容量啊!
我为什么要恨李明辉?梁西反问。
难道梁西不知道是谁出卖了他?
不是李明辉给谭行告密,你也不能成为一名光荣的自由职业者,不是这样么?
什么?李明辉给谭行告密?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梁西使劲摇头。李明辉敢这样做我会剁了他,再说明辉不是这样的人。
那谭行是怎么知道的?
出现了新情况,我一下子如坠云雾。
哎,别提了,都怪我自己嘴贱,好好的跑去给梅子说,梅子嘴一贱又告诉了她爸。梅子他爸你知道是谁么?XX区的区长,和谭行关系铁得没法说,他们吃饭的时候,梅子他爸说漏嘴的。
哦,原来如此。看来我的思维的确不是一般的简单。为什么一件接一件的事实总是让我否定自己?
原来梅子的父亲是一方父母官,难怪梅子有那么大的能量。那个法定代表人,杨财神叔叔和近千万的存款,此刻都一一剥下神奇的纱缕。
有个好爸爸真好,会至少缩短十年奋斗历程。
梅子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一下害了三个人,她良心能过得去吗?提起梅子,我心里就醋海翻滚。
梅子其实是个特别简单的人,没啥坏心眼。明辉这次能到开发区也……
话说到一半,梁西突然顿住了。
怎么说一半留一半呢?
哦,明辉这次能到开发区也挺不容易的。梁西企图自圆其说。
还有呢?我紧追不舍。
还有就是,唉,太冷了,回去吧。
我基本上可以猜得到梁西的下半句话的内容:李明辉能够把负责人前的临时两个字去掉,能调到开发区这样一个是人都想挤破头钻进来日的地方,梅子的父亲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心里的自卑又开始抬头。
人生而平等,只是一个理念。正是因为随处皆是的不平等,所以自由、平等才成为人们永恒的追求。
我和梅子一出生,就站在了不同的起跑线上。
常青,还是回吧。梁西又开始履行说客的使命。
你先回吧。我想自己走一走。
唉,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就算等来李明辉又能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我只想问问李明辉,我们的感情到现在是个省略号,问号,还是个惊叹号。
是个句号。梁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