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都是情深款款,卿卿我我。热辣的爱情让城市发烧,孤独让人发疯。形单影只处以至于觉得,李非的恶劣即使再磬竹难书,但总算能被一个人惦记着,聊胜于无。所以,当李非的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正在孤独里倍受煎熬的我象突然捞起一颗救命稻草,心中竟有莫明的激动。
他问,在干什么呢?
我略微迟疑了一下,诚实地回答,回家。在这样滴水浓情的夜晚,孤独是难以对人启齿的,可是我甚至没有力气去掩示寂寞。
哦,今天好象不是个适宜在家蛰伏的日子,他说,语气竟是里少有的平和。
是吗?那当如何?我明知故问。
狂欢,释放激情!
我没有激情可以释放。
你有,只是它们沉睡着,他肯定地说。那份不容质疑的自信,仿佛他就是世界上那个最了解我的人。
的确,李非没有说错。我有激情,并且它们没有沉睡,而是在我的身体里汹涌奔突,找不到出路,眼看着就要酿成一场暴动。
你在做什么?为何不找地方消耗激情?我反问他。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幽幽地说,我在想你……
我的心瞬间痉挛。那从未有过的温柔沙哑的声音象是冰雪中的一个热手炉突然塞进怀里,我觉得有一股温暖漫过心房,漫过五脏六腑,漫过身体每个毛孔。
其实他早该如此认真地,正经地,简单直接地温暖我,而不是送我性玩具或者玩世不恭地质问我为什么不向他求爱。
冰雹不惧寒冷,只会受不住温暖,我听见心里的冰解冻的声音。
李非我想跟你提个要求可以吗?我亦用从未有过的温柔与之协商,我觉得今天的天时地利人和真的很适宜沟通,很适宜打开心结解决复杂问题。
当然,你尽管说!李非用他的配合验证了我的判断。
我搜肠寡肚地把想说的话过滤了又过滤,生怕哪一句话哪一个字伤到他:李非,你知道吗,我知道自己有时候自尊心很莫明其妙,可是我也拿自己没办法,我一直觉得我象是你的猎物,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很糟糕。真的,你以后是否都可以象现在一样,平和善意和真诚地跟我说话,不要总是没个正形,我们不要再吵架,再互相攻击,再……
我竟然带给你这种感觉?他打断我,好似难以置信地问。
我苦笑,难不成他觉得他素来的刻薄与**带给我的竟是美好的体验么?
其实每个人都是猎人,同时也都是猎物。作猎物又有什么不好?他问。
猎物会被猎人宰掉,抽筋拨皮,肉吃掉,皮毛卖掉,作猎物又有什么好?我反问。
呵呵,你的想象力简直无以伦比。好吧,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绝不让你感到不舒服如何?
谢谢!李非变得如此温顺,我感动得简直要泣下。
就这么多要求吗?他问,似乎觉得常青太好打发,太容易满足。
嗯,就这么多,我说。常青并不是一个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女人。
你确定真的没了?他的声音里竟透出莫明奇妙的失望。
我不明就里,信誓旦旦,我确定真的没有了。
他的语气突然由热转冷,恼怒地问,为什么你不说你想我,需要我,说希望我陪你,希望我们在一起?
神啊,他又来了!我仰天长叹,心加速下沉。
常青的寂寞是显而易见的,难道他就不能主动一次,非得高高在上等着我开口求他施舍?况且,他是男人嘛,男人应该主动啊,怎么可以这么小气,这么斤斤计较呢?以后若是天长地久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再说,常青求人施舍过感情吗?没有。
于是我倨傲地说,很抱歉,你想听的话我不想说!
那好吧,祝你晚上做个好梦!他气呼呼地挂断电话,我被听筒里单调虚无的忙音惊得目瞪口呆,这个人也太善变了吧?
好久我都没能想通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想通那么温馨、和谐、情意绵绵的两个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是我错了吗?或者我应该嗲声嗲气,娇滴滴地缠着李非来陪我,跟他说我要做他的肋骨,跟他说没有他我就不能活?
我说不出口。不会发嗲对女人来说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致命缺陷?
都说男人是视觉动物,没想到李非还是听觉动物,甜言蜜语就那么让他着迷?不听会死啊!
气死我也!我觉得我和李非像是两只想要取暖的刺猥,既不能靠得太近,又舍不得走得太远。
我觉得我和李非像是关在两个笼子里的鸟,可以听到,可以看到,却隔着笼子,既不能相濡以沫,又不能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