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总是撅着个小嘴,跟母后撒娇着诉说自己的不解和不满。虽然清瘦的常师傅看上去是那么地精神矍铄,就像一棵劲松一样,可他毕竟老了呀。
想想他穿着裙子跳着女孩子的舞蹈,就忍不住捂住嘴想笑。娘亲怎么不找个年轻点的宫女教自己呢。
最可气的是,常师傅还逼着自己每天都要用绣花针去射落叶、飞虫等这些东西,还不能少于三百针,每天下来手都酸得要命。
每当听到莲心抱怨时,他就会笑眯眯地说,“公主,练绣花针呢,是为了训练你的灵敏度。这个舞我老头子并不会舞,我只是纸上谈兵,把动作要领告诉你了而已,可是你可知道你跳这个舞时有多美吗”。
这时莲心就会转而去问王后:“娘亲,真的吗,我真的跳得很美吗”,
“当然,现在就已经很美了,等我的莲儿长大了,不要说容貌艳冠天下,就仅凭这一支舞就能让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迈不动步了”,潇湘王后笑着掐了掐莲心的脸蛋。
莲心脸一红,捂着脸跑了出去,“哎呀,怎么又提男人了,我才不喜欢呢”,身后却传来王后潇湘和王兄越影几个人难得的久违的笑声。
王兄越影也是一样难得有着开怀的笑声了,他比莲心大了好几岁,因此从小就对莲心格外地爱护,尤其在父王病倒之后,越影就好像一下子成熟了起来。
他不但帮母后担起治理国家的重担,对莲心也更多了一份类似父王一样的关爱。在他的身上欢笑少了,读书多了,练武更勤了,总是在朝堂上下帮着母后处理那些似乎永无止境的政事。
按理说他也早到了该婚配的年龄,母后一再地向他提议是不是物色个人选,把婚事给办了。毕竟就他们的地位来说,繁衍子嗣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可越影老是说不着急,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等忙完了,再来考虑这个问题。
话虽这么说,可是莲心听香儿说起过,有几次香儿去给越影送她们特意熬的汤,无意中看到他的桌上放着一张女子的画像,有一次还看到越影在灯光下看着画像入了神。
这究竟是谁的画像呢,是哥哥心爱的女子吗,如果是的,为什么哥哥不赶紧把她给娶回来呢。莲心对这一切真的是好好奇啊,而且她也是那么地期盼哥哥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就像父王和娘亲那样恩爱幸福地生活呀。可每当莲心问到画像的时候,越影都会三缄其口、顾左右而言他。
现在莲心的生活好像又进入了另一种特别有规律的轨道中,每天早上和睡前都要到父王那边喂父王吃药喝汤,再施以针灸按摩,然后就回到自己院子里把母后安排的琴课上完,下午就会到后山跟瑞竹聊天、跟小动物们玩耍,吃晚饭之前练一会儿舞,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没了。
在那个乱世之中,这样的安逸生活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享有的,莲心的母后和王兄就是几乎每天都要忙于国事。蜀夏国虽然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外面的战火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蔓延到这里。
尤其是王兄,以前每天王兄都会有很多时间陪莲心做游戏,给她做各种小玩意,讲故事,细心品尝莲心特意做的菜并且赞不绝口。可是现在王兄越影经常忙到没有时间吃饭,更别说坐下来细细品尝了。
看上去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莲心,也开始变得特别地爱操心。每次看到放在越影桌上的饭菜又是只动了一点点,就忍不住叹口气,“哎,这样下去哥哥肯定会生病的”,
“要是王子殿下能早点给你找个王嫂,应该就会好些了”,
“是吗,香儿,你上次说的那幅画像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莲心一下子拽住香儿,就要往越影的书房去。
“不行啊,公主,王子殿下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责罚奴婢的,你还是饶了奴婢吧”香儿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也很想把那幅画像拿来仔仔细细的看一下。要是有公主在旁边,即使王子要怪罪也怪罪不到自己头上的。
心里乐着,脸上却还要表现出一副担惊受怕、委屈可怜的样子。莲心虽然很清楚香儿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愿戳破她。就拍拍她的肩,做出一副安抚的样子,道:“没关系,要是王兄发现了,我绝对不会说是你带我去的,就说是我自己找出来的,有我王兄最疼爱的公主妹妹在,你还怕什么!”
“那好吧,不过公主殿下,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啊,千万不能出卖了我,要不然我可就惨了”
“哼,你把堂堂蜀夏国的公主看成什么人了,难不成我还要跟你写保证书吗”莲心也知道对这个比猴还精、宫中自己唯一玩伴的侍女,需要适时地展示一下自己的威严。
听了莲心的话,香儿也做出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连连认错“我知道公主肯定不会的,嘿嘿,是奴婢多嘴了,公主,我们现在就去,还是等奴婢先打发个人过去试探一下?”
“不用了,我们直接过去,拿上我们刚煲好的养心汤”,莲心说完,香儿就赶紧小跑着进了后院的小厨房,用精美的瓷器具,盛了汤,装上刚刚出笼的点心,放在一个竹篦篓子里,再用丝绸的方巾包好。跟在莲心身后,往越影的书房径直走了过去。
她们挑的这个时间还真是好,下午一般越影都会在潇湘王后的殿中商讨处理各种国事,晚上才会回自己的书房。
莲心和香儿来到书房,把食物交给了王子的侍女之后,就径直来到书房里,说是要在那儿等王兄。
香儿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那张画像,看来是经常拿出来看的,要不然也不会放得顺手就能拿到了。
画像平稳地展在桌上,跟挂在墙上的尺寸差不多大,要不是知道越影经常从暗处拿出来看,还会以为是普通的挂在墙上的画像,与画中人无关呢。
只见画中是一个穿着雪白狐裘外袍的女子,那狐裘的毛光滑雪白的,一丝杂色都没有。那女子冰肌似雪,挺翘的鼻子,鲜艳的红唇软糯糯地似乎能掐得出水来,就像那娇艳的红樱桃一样。
狐裘袍子里穿着一件裁剪贴身的丝绸长裙,白色的衣裙上是精美的花型刺绣,那花型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植物。女子既丰满又有着盈盈一握的腰身,浑身散发着还没有发育的莲心所没有的窈窕女人味。
再看那眉眼之间好像有着一点狐媚之色,又似乎是一种不祥之色。
“真是好美啊,香儿,你说是不是很美,可是我怎么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呀,她到底是哪儿的女子?怎么看着不像我们蜀夏国的人呢”莲心问着身边的香儿。
“我也从未见过,反正在我们宫里肯定没有这个人”香儿皱着眉,在脑子里急速地搜索着这么个人,可好像搜索遍整个大脑都没有这个人,不由地失望地摇了摇头,又好奇得百爪挠心。
莲心在书房里看一会儿画像,踱几步之后,再看一会儿画像,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脑袋,“香儿,我们俩可真是大傻瓜,这个女子怎么可能是宫里的呢,不但不是我们宫里的,她也不是我们蜀夏国的人,我们蜀夏国虽说不是四季如春,可也从未有过很冷的时候,怎么可能有人穿这种衣服呢,那还不得热死啊。”
“对呀,公主,还是你聪明,观察细致”香儿听后眉头忽展,连连点头称道。
“可是她的衣服究竟是什么毛做的呢?这种植物又是什么呢?她仅仅是画中人,还是哥哥认识的人呢?”莲心皱着眉头,托着下巴,左一个“呢”又一个“呢”的,也不知道是在问香儿还是在问自己。
这时越影宫中的侍女翠儿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公主殿下,王子殿下马上就要回书房了”。
“好,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说完,莲心和香儿就赶紧把画像卷起,按原样重新放好,又匆匆地走出了越影的宫殿。
“香儿,你先回去吧,顺便到宫中各处转转,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但是千万别问得太急切太明显了”。
“知道了”香儿把眼睛一眨,做出一副鬼魅的样子,“公主,我香儿办事你还不放心啊,我会让她们在不知不觉中把我想知道的事情讲给我听,您就等着好消息吧,嘿嘿”说完,就一溜烟儿地跑没影了。
莲心看着香儿的背影,叹口气摇了摇头,“要是没有香儿,在这个宫中真是少了许多的方便和欢乐了呢。”莲心想着就往自己的宫殿中走了去。
可是她又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瑞竹,瑞竹平时就好像博闻强识,懂得很多,说不定他能知道这种毛和植物是产于何地呢,于是她改变方向往通往后山的那条路走去。
这时她的侍卫大维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着实吓了一跳,因为平时大维都是在莲心有危险的千钧一发之际,才会出现。
比如在河边摸鱼,差点就要滑落池塘的那一刹那,或者在山上采草药,一下没抓牢,就要从山上滚落下去的时候,大维才会好像从天而降一样,突然出现在莲心身边,把她牢牢抓住,免了接下来的皮肉之苦。
在莲心里,大维就跟危险划上了等号。他在这种莲心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危险的情况下现身,怎能不让人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