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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美丽的生日

今天是1999年8月16日,张美丽的生日。

孟凡一大早就骑自行车来宿舍接张美丽。他已经准备好了生日礼物:一副手镯,一首打油诗,一把小匕首(其实是工艺品,不是凶器)。

他们约好4:20一起到海边看日出,然后再去动物园玩儿,晚上再逛夜市。

张美丽和孟凡一放暑假就来到海城野生动物园打工,美丽在商品部卖货,孟凡在草食区当保安。虽然他们在这里工作了一个多月了,但由于工作太忙(每天早7点到晚7:30,中午园里发盒饭),他们还没有一起在这个动物园好好玩儿过。

9月1日就开学了,他们打算8月25日辞职,因为美丽还想回老家看看。

今天是张美丽的生日,所以两个人各请了半天的假。在平时的工作中,两个人干活儿都挺认真,从不偷奸耍滑,给领导的印象都很好,所以今天领导很爽快的就准假了。

孟凡看了看表才凌晨3:50,她在张美丽的宿舍门口,耐心地等待着。

他和张美丽是同班同学,他们去年冬天开始相恋,暑期一起来这里打工,因为在陌生的环境,两人互相依靠,感情发展很快。

他们两个都来自农村,家里都不富裕。他们在大学校园里相识,相知,相爱。

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打乒乓球,一起泡图书馆。

相似的家庭背景,相近的价值观和共同的爱好使他愈发爱她。

明年就要毕业了,他害怕毕业会把他们分开。他不能没有她。他决定就在今天向她求婚,他要把她留在身边,他要她毕业就嫁给他,那怕是和美丽去她老家他也愿意。他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门吱呀一声,张美丽蹑手蹑脚的出来了。

“生日快乐!”孟凡热情地迎上去,送上生日的祝福,并把心爱的人拥入怀里。

“你早来啦?冻坏了吧?”张美丽感觉孟凡身上好凉,抬起头关心的问。

“刚到一小会儿。我不冷,你冷吧?早晨凉,快披上。”孟凡拿了一个毛巾被披在了美丽的肩上。

“你真好。”张美丽把脸贴到孟凡的胸前幸福地说。看到孟凡这么细心体贴,心里暖极了。

“咱们走吧,别误了日出。”孟凡在张美丽的额头轻吻了一下,温柔地说。

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载着一对儿幸福的小情侣向海边驶去。

张美丽紧紧地抱着孟凡,脸贴在他坚实的后背上,她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遇上这么疼爱自己的男友。

孟凡轻盈地蹬着自行车,嘴里哼着歌儿,他觉得有心爱的姑娘做伴儿,自己浑身都是力量。

凌晨的海边空无一人,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大海茫茫,微风习习。一层层的海浪轻轻涌来,温柔地拍打着沙滩,一下一下……

孟凡把自行车放好,把美丽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耳语:“我爱你!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我也爱你。”美丽双手环抱着孟凡的腰,幸福地低语。

天上的星星调皮地眨着眼睛,看着这对深爱的少年少女。

孟凡和张美丽肩并肩坐在沙滩上。孟凡揽着美丽的肩膀,两个人共同披着那条毛巾被。虽然是夏天,但海风还是很凉。

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等待着清晨的朝阳。

“看,天边的云红了,太阳要出来了。”美丽兴奋地指着东边说。

只见海天交界处渐渐发亮,云层渐渐变红。两个年轻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红色越来越鲜艳,云层越来越绚丽,像红色的绸缎铺展开来。海面上出现了一条弧线,天空更亮了。慢慢的,太阳露出了小半张脸,红红的,但不刺眼。此时海面上也有了不同的光晕在闪烁,似梦似幻。一会儿,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就浮出了海面,光芒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海水蓝蓝,水火交融,蔚为壮观。太阳越升越高,也越来越小,最后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真美丽!我以前只是在书上看过巴金的海上观日出。”张美丽感叹道。

“那就嫁给我吧,留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想看了我都能陪你来。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太阳,知道吗?”孟凡深情地说。

“离家太远了,一千里地啊。”美丽有些伤感的说。

美丽是家里的老大,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一想到要是将来留在这里就要远离父母亲人总免不了有些伤感。

“没事,你要是实在离不开家,我可以跟你走。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行。”孟凡亲了一下美丽的脸,怜惜地说道。

“把手给我,我给你带上。”孟凡说。

“什么啊?”美丽不知道孟凡准备了什么礼物。

“一副手镯,你别嫌赖就好。”孟凡拿出了他昨天在动物园的小摊上买的一幅廉价手镯。

“礼轻情意重,不嫌。”美丽说。她知道孟凡没钱,工资还没发。来时,他就带了200块,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已经所剩无几。他家里也不富裕,都上大学了,头发还是姐姐在帮他理,平时舍不得花钱。从吃穿花都能看出来他家经济条件并不比自己家好。

“还有一首打油诗,写的不好,你别笑话我啊。”孟凡看着美丽的眼睛说。

“给我看看。”美丽说。

孟凡递给美丽一张叠成心形的纸。

美丽轻轻读道:

一心一意爱上你,矢死不二在一起,三生有幸遇见你,四海为家也愿意,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愿与你一起去看那五颜六色的世界,哪怕远离故乡去那六亲无靠的地方,与你一起品那七情六欲的生活,度过那八难三灾的人生,到达九转功成的彼岸!我知道十全十美的人生不常有,百年偕老的夫妻不多见,但,“千里姻缘一线牵,万代千秋爱不变!”我爱你,胜过爱自己!让我们携手并肩,相依相伴,品味爱情的苦涩和甘甜!

读完,张美丽的眼睛湿润了。孟凡写的也是自己的心声。这一年来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在告诉她,他们两个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他们两个已经成为了爱情的俘虏。

爱情是有魔力的,它让人欲罢不能,神魂颠倒。他们爱的那样深,那样切。

她曾在心中设想过毕业后各奔西东,可一想到分开,她的心就会揪着疼,她舍不下他。

他们互为对方的初恋。

第一次含情脉脉的注视,第一次不经意的皮肤接触,第一次手手相牵,第一次深情拥抱,第一次甜蜜接吻……每一个第一次都带给她难以言表的感觉,那种肌肤相亲带来的激动,幸福,震撼,让她难以忘怀。

爱情是那么不可思议,那么美妙。

她清楚的知道,错过他,她会怀念终身,遗憾到老。

她也想过让孟凡跟自己回老家,可是一想到孟凡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他又不忍。农村大都倚重男孩儿养老,孟凡唯一的姐姐已经出嫁。她爱孟凡,她替孟凡着想。如果他们最后走到一起,她会嫁过来的,毕竟自己的父母身边还有弟弟和妹妹两个人。

“怎么啦?感动啦。”孟凡捧着美丽的脸,帮他把眼泪擦干。

“你站起来,我还有礼物呢。”孟凡伸手把美丽拉起来。

“还有啊?”美丽站在那里,深情款款的看着心上说。

“送给你。”只见孟凡手里拿了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是铁艺的那种,不太锋利,像个工艺品,很精致。

“送我把匕首干什么啊?”美丽接在手中,纳闷儿的问。

“如果以后我出轨,你就用这把匕首把我的这个割掉。”孟凡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自己的小弟弟。

“啊?你真是武侠小说看多了。你咋能想出送匕首来。”美丽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真心的,我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个。我是爱看武侠小说,我佩服武侠小说中对爱情从一而终的大侠,英雄。我相信世上有忠贞不渝的爱情。我爱你,美丽,毕业后就嫁给我,好吗?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孟凡单膝跪地,拉着美丽的一只手真诚的说。

“你这是向我求婚呢?”美丽刚反应过来。张美丽的心跳像海浪一样汹涌澎湃,他看着心爱的孟凡单膝跪在她面前。

天上朝阳似火,大海一望无际,几只海鸥在空中盘旋。海滩上只有他们两个。

“我爱你,美丽,你不用担心你嫁给我后离家远我会对你不好,欺负你,不会的,相信我。”孟凡吻了一下美丽的手。

张美丽从没有听说过用匕首求婚的。孟凡真的对自己爱的很深,敢拿自己命根子求婚的男人怎么不让人感动。而且谈恋爱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两个再激动也未逾越过最后的防线。那得需要男人多大的毅力啊。张美丽知道孟凡是真的爱她,疼惜她。

“我答应你。”张美丽幸福激动的眼泪滚滚而下。

孟凡高兴地跳了起来:“我有老婆啦!”

“张美丽,我爱你。”孟凡向着大海大声地喊。

“孟凡,我也爱你。”美丽也喊。

两个人手牵手赤着脚在沙滩上奔跑着,嬉戏着……

“饿了吧?”孟凡问美丽。

“是有点儿饿了。”美丽说。

“来,吃鸡蛋。”孟凡从袋子里拿出来了两个煮鸡蛋。

“你什么时候买的啊?”美丽问。

“昨天晚上我在食堂买的。我妈说生日那天吃煮鸡蛋好。快吃吧。”孟凡把剥好的鸡蛋递给美丽。

“你可真细心,我爱你。来,亲一口,奖励一下。”美丽撅起满嘴蛋黄的小嘴亲了孟凡一口。

美丽很享受孟凡的细心体贴。她自己性格有些大大咧咧。

“走,咱们再去吃碗面条吧。”孟凡把蛋皮收起来说道。

两个人骑自行车到了常去的小饭馆。

“老板,来两碗肉丝面。”孟凡说。

“给你肉,看你瘦的。”孟凡把碗里的肉丝都夹给了美丽。

“你吃吧。我这里有。瘦了多好看啊,我要是长成大肥猪,你还喜欢我啊?”美丽又把肉丝夹回孟凡碗里。

“喜欢,你长什么样我都喜欢。快吃吧。”孟凡说着又把肉丝夹给了美丽。

“我吃饱了,剩下的你吃了吧。”美丽把剩下的半碗面条退给了孟凡。

“真吃饱啦,小猫似得,吃那么少。”孟凡说。

“你快吃吧,真饱了。”美丽说。

“那我全吃啦。”说着孟凡把美丽的面条都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每次吃饭,孟凡都要把好吃的让给美丽,美丽又故意剩下说吃不了,最后再给孟凡。因为爱情,两个穷学生的生活虽然清苦,可不失甜蜜。有情饮水饱,一点也不假。

饭后两个人去逛野生动物园。

他们没有坐小火车去猛兽区,因为天天上班都坐,他们对猛兽区的狮虎豹熊不感兴趣了。

两个人就骑了那辆破自行车出发了。

张美丽坐在后座,手搂着孟凡的腰,孟凡一只手扶把,一只手摸着美丽的手,甜甜蜜蜜,亲亲热热,一路上哼着歌,行走在树林间。艳阳高照,斑驳的树影撒在两人的身上,地上不知名的野花盛开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风温柔地吹着,树叶哗啦哗啦,小鸟叽叽喳喳。

他们两个先到百花园,再到百禽园,又到食草动物区,猴山,最后到达中心娱乐广场。因为美丽就在中心娱乐广场这里卖货,所以和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很熟。他们拿着工作牌,这里的项目都可以免费观看和参与。他们一起看斗牛,看海豚表演,看动物表演,开卡丁车,开碰碰车……凡是能玩儿的玩儿了个遍。

他们玩儿的兴高采烈,忘乎所以。青春飞扬,爱情相伴,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高兴吗?”孟凡问。

“太,太,太,太高兴了”美丽说。

“可是快12点了,我们得回去上班了。”孟凡看了看表说。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真不想和你分开,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和你在一起。”美丽晃着孟凡的手撒娇。

“我也不想分开。可挣人钱就得受人管啊。”孟凡骑坐在自行车上,拉着美丽说。

“好啦,好啦,你走吧,为咱们以后的幸福生活努力挣钱,加油!”美丽说道。

孟凡骑上自行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整个下午美丽心里都美美的,甜甜的。

下午7点半下班后,美丽坐小火车到小动物园找孟凡一块儿回宿舍。

她喜欢坐在他的自行车后,抱着他,贴着他的那种感觉。

“中午盒饭竟然有鸡腿儿,这生日过得还不错啊。”孟凡说。

“那当然,好人好命,我多好的人啊,温柔善良,勤劳美丽。老天爷还把你赐给了我,这个生日我终生难忘啊。”美丽开心的说。

“我也觉得,你是老天爷赐给我的最最,最好的礼物。”孟凡说。

“瞧咱俩肉麻的。”美丽说。

两个人又跳上了自行车。

“真的,我觉得我怎么就那么爱你呢。毕业咱们就马上结婚,你已经答应我了,不许反悔。”孟凡说。

“行,行。那这个暑期回去我就和爹娘说。你说我上个大学还私定终身了。”美丽说。

“你没听说过那句话:‘爱情就像瘟疫,来了躲也躲不掉。’咱俩现在就被感染了,没办法,逃不了了。”孟凡说。

“我还挺庆幸被感染了。这瘟疫让人好幸福啊。”美丽说。

“让我们一辈子感染下去吧,永远别好。”孟凡说。

“真要一辈子都能这么相爱多好啊。你说咱俩将来结婚了会打架吗?”美丽说。

“放心吧,我肯定不和你打架。娶老婆是用来疼的,怎么能舍得打啊。”孟凡说。

“是呗,我这么好,你忍心不好好疼我。”美丽说。

“晚上咱俩吃点儿什么啊?”孟凡说。

“让我想想,嗯,就吃蒸饺吧。”她知道孟凡最爱吃的也是蒸饺。

“行。猪肉大葱的大馅蒸饺。转运饼,长寿面,吃了饺子活一万。要不再来张家常饼吧。”孟凡说。

“不用,我够好运的了,老天让咱俩相爱,就是我最大的好运。”美丽说。

“瞧你把我夸的。”孟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的。我以前还觉得自己挺不幸的。我爹娘因为没有感情,总打架,可不是光吵,是真打啊。我娘被打后就竭斯底里的哭,喊,骂。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整天战战兢兢的,弄得我又自卑又敏感。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慢慢的自信了,快乐了。我高考时差两分没上成河北农大的本科,我当时可伤心了。现在看,我得感谢老天爷,我要去河北农大上本科了,就遇不到你了。老天爷是专门安排我来与你相会的。”张美丽是真觉得幸福啊。

“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上大学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你这个好老婆。”孟凡已经非美丽不娶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夜市。

美丽在夜市上给孟凡买了一件体恤衫,给孟凡的姐姐姐夫,父母都买了礼物。也给自己家人买了些小礼物。

两人满载而归。

“累吧?我驮你一会儿吧?”美丽关心地问。

“不用,我有的是劲儿。”孟凡说。

“你和你爸妈说过咱们的事吗?”美丽问。

“说过,我爸妈挺开明的,他们说只要我愿意就行,他们不管。我爸妈感情也不太好。他们那个年代的人都是介绍的,婚前也不怎么相处,过得特别顺心的没几个。”孟凡说。

“是。那个时代基本没有自由恋爱,男女上学时连话都不说。看咱俩多好啊,自由恋爱,咱俩一定能幸福。”美丽说。

“一定能幸福。”孟凡捏了捏美丽的手。

他们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憧憬。

1999年8月16日,难忘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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