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只看史书就能真真切切的感受战争的残酷,只有当你身临其境时才知道何谓战争。
辰逸看到的,正是方前脑海里一瞬而过的场景,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都是人的尸体,拦腰截断尸分两处的,身首异处的,脸上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的,有的尸体脸上居然有一种诡异的笑容,最多的是被乱刀砍死的,那些尸体上是少则十几多则上百道的伤口,血液聚集成了凼成了塘成了河,那血液中凛凛然显出的是已经墨黑的天,只是与血中看上去却那么妖艳,突然的一道闪电,像是要撕破这浓厚的云,只是仅仅那么一闪就再也无有踪迹。
天空越压越低,让人越来越压抑。
文君此时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对着辰逸说到“辰逸哥哥,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么?”虽然明明知道那血腥味如此的真,那神识看的如此的明白,触目所及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文君还是无法相信。
“文君,以后的幻真大陆这样的场景,会越来越常见的,凡人,终究是战争的陪葬品。”辰逸说到。
“可是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文君问到。
“因为人的野心,人的欲望,人的偏执......”辰逸说到。
“可是我们不是修仙的者么?”文君问到。
“修仙者穷究其底也是人,也是人,人!”辰逸说到。
“而且修仙者的战争往往是凡人战争破坏力的几十上百倍,那种力量凡人根本抵挡不住的,有的只能是绝望、无助、祈求。”辰逸说着便去检查尸体了。虽然他心里大概已经知道了一个事实,但是他想在他失去理智之前尽量多的知道一些关于这次杀戮的信息。
“文君,你要与我一同去么?”辰逸说到。
“不了,辰逸哥哥,我一时实在接受不了。”文君说到。
“可是...我们我想了想,我们这一代迟早都要面对的,现在多了解一下敌人的手段也好,文君...”辰逸这次没有让步。
“恩...好...!”文君显然下了很大的勇气。
辰逸蹲下,在一拦腰被斩的尸体前。
“伤口平整,一刀而过,毫不拖泥带水,应该是修仙者所为,而且其功力应该不在我之下。”辰逸说到。
“何以见得?”文君不解,仅一具尸体辰逸如何看得出来。
“若是我用仙剑,杀一人也可如此,只是杀十人杀百人便不行了,由此可见那人功力在我之上,但是也未差的许多,我刚筑基他应比我早几年。”辰逸看着文君说到。
“而且杀人这人使用的应是大刀之类的武器。”辰逸说到。
“这个我却是知道为什么。”文君点点头说到。
辰逸起身,向着另外一具尸体走去,蹲下。
“辰逸哥哥,这具尸体,为何脸上带笑?”文君看到那笑容觉得不可思议。
“应该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死在了自己的幻梦中,做美梦的人,能有几个不笑的。”辰逸看着那僵硬的笑容说到。
“那杀人这人,应该是有一种幻人的本领。”文君此时已经缓了过来,分析到。
“应是如此,或许是幻音或许是瞳术或许是其它的东西,这样的人,一定要多加提防。”辰逸郑重的对文君说到。
“恩。”
“对方的修真之人,大概有三两个,功力皆不在我之下,有一个是使大刀之类武器的,有一个是以幻人为攻击方式的。”辰逸说到。
“那为何是三两个,不仅仅只是两个么?”文君听出了辰逸语段中的遗漏。
“我不甚确定是否还有一人,因为那拦腰死的人,伤口有所不一,身首异处的人亦是如此。”辰逸道出心中疑惑。
“那,应该是三人的。”文君说到。
“你为何笃定是三人。”辰逸问到。
“修仙者杀人,方式不应该变化不一。辰逸哥哥是一时迷瞪了。”文君说到。
“三人!三人!”辰逸重复着。
他们都错了,实际上是有四人——大刀郑、幻笛张、巨斧苏、飞扇吴。只不过飞扇吴没有动扇而已,他只默默地看着部下杀人,神情没有一丝波动。他的脸看上去是那么清秀,甚至让第一眼看到他的人会以为他是隐居的与世无争的修真人。
路在后退着,远处一棵繁茂的大树从一山丘中慢慢的冒了出来,渐渐地显出卧虎似的模样。
虽然心里已经奢求过多次,但现实依然无情。
辰逸已经木讷的看着眼前刚刚熟悉的那个人的脸庞,那是昨晚还在逗小妹抢果子吃的父亲。那是昨晚拿着辰逸玉雕欣赏夸奖的父亲。
突然间下起了滂沱大雨,成了雨幕,黄豆大的雨点,直直的砸在辰逸的身上,溅起的水雾笼罩了他,他忘记了用灵气覆体。
辰逸木木然的往前走着,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脑袋茫然,一团模糊,只是那么走着,全然没有个方向。
眼前一动一动的模糊的影像是谁?周遭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是什么?他不知道。
他感觉好像有万种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狂暴的雷声,呼啸的风声,滴答的雨声,还有一股清灵的呼唤声......
一双手抹掉辰逸脸上的雨水,并在喊叫着什么,辰逸听不清,抹去眼边的水,辰逸的眼前依然是那么模糊,他没有一个可以聚焦的地方,或者说,他不想聚焦,他不想看这世界。只是偶尔的睫毛上下,才知道他还活着,不是行尸走肉。
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推着辰逸走到了那青砖的古井,那斜躺着一个人。
那清澈的井水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血液染成的深沉的红,映出一个面无表情的血色的辰逸。
那人的衣服好美,也好熟悉。
辰逸呆立在那里,他甚至动都未动,只是呆了好久好久,他成了水人,全身都在往下淌着水。
他突然跪了下去,托起垂在井口的那人的头。
那是昨天拥抱过的母亲,那是辰逸脚上鞋子的制作者,是将辰逸的礼物裹了又裹包了又包的母亲,是做了一桌子辰逸小时爱吃的菜的母亲!
辰逸想哭么?不!他不想,他只是很木然,眼神空洞,他好像失去了一切的感官。他只是不知道怎么悲痛了,因为他心里的那份情,太深太深。
那丹田之上的两个莲子,震动迅疾,发出的黑白光点亦是多了许多,只是辰逸的情,汪洋如海,这光点只是泥牛入海,作用微乎其微。
“辰逸哥哥.......辰逸哥哥......”像是来自遥远的呼唤,辰逸隐隐约约之间听到了文君的声音。
他看到世界在摇晃,在颤抖。
一时,他的眼里模糊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是一个提着斧头的高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