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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永不为奴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在人间岸边的生活了呢?

作为一名幽蛟,她自出生以来便不停地被告之:她是幽蛟,她只能生活在海中,她与她的族人们,都是世代服侍龙之第四子蒲牢的一个次等种族……

几万年前,远在天地开辟之初的混沌时代,远古祖龙为了弥补他第四个儿子蒲牢的某个弱点,而专门制作出了一个特殊的种族——

这个种族,就是幽蛟。

众所周知,蒲牢这种龙子天生惧怕鲸鱼以及其他比较巨大的事物,一旦受惊便会大声鸣叫。说实在的,这完全是丢尽了龙族的脸面……而且,生性比较胆小的蒲牢,虽然看上去很没用的样子,但是却也实实在在地继承了远古祖龙资质的一部分血统——这一份来自先祖神龙的能力,便是声音。每当蒲牢大声鸣叫的时候,天地都会为之变色,那剧烈震荡的声波甚至能在海上掀起一阵阵小型的海啸!当这中强大的能力结合上蒲牢那胆小的性格时,会产生什么效果?

答案只有两个字:灾难。

是的,想象一下,每次当蒲牢稍微遇到一些风吹草动时,便会不由自主地竭力大叫,这造成的后果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虽然蒲牢也深知自己的这些习惯并不好,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而且过于频繁地鸣叫,也会损害它自身的体质与精神……幸好,在蒲牢的身边还有幽蛟这样的存在——幽蛟天生具有“禁言”的能力,只要被它注视着,对方便会暂时性地失去出声说话的能力,这对于蒲牢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福音!

也难怪蒲牢为什么会对幽蛟一族如此青睐了——为了让双方的关系变得密切,蒲牢一族自古以来就有把幽蛟当做贴身近侍的习惯,而在过去也的确出现了不少与幽蛟通婚的现象。当然,由于天然地位的差别,幽蛟是不能作为正妻的,这一族的女性幽蛟,运气好的话,便能被蒲牢收为小妾,运气不好的,对方随意侵占后,拍拍屁股就走人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于是,在民间里,幽蛟又被别人戏称为“小三龙”……

……

海风在耳边呼啸,夜色在瞳孔之中散去。

她迎着那开始变得光亮的天边,正在运用这全身仅剩的那一点力量,努力地朝着海边飞去。

她不想死,但更不想被别人捉去——如果万一真的逃不了的话,她会狠下决心,宁愿自杀也不愿成为别人的奴隶!

是的,作为幽蛟一族中的特殊存在,她从来都很不习惯族人那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样子。所以当初那个父母跟她说,以后要嫁给某个蒲牢族的太子爷的时候,她非但没有开心的感觉,反而是趁着某个机会,拼着被追兵击杀的危险而一路逃到了这个小渔村镇的海岸边。

在艰辛地爬山了海岸上后,大概是下意识地举动吧,她用尽了自身最后的力气,变成了一个人类三岁小女孩的模样,然后趴在烈日炎炎的沙滩上喘息等死——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向被族人以及其他妖族斥之为最为阴险狡诈的人类,居然把她救了回来。

“天杀的,是谁这么缺德,把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娃扔在海边呢?”

过了这么多年后,她仍然清楚地记得,当初那个皮肤黝黑的渔民大婶在海边捡到她的时候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唉,真是个命苦的娃儿……以后,你就跟我一起生活吧!”

于是,她便开始以“海儿”这个人类的身份,与一对善良的夫妻生活在海边。她很珍惜现在的生活,但是偏偏天不如她所愿,在安静地生活了五年后,这安详平和的生活终于被某对不良师徒给打破了——

“那个谁,有种你别走!”

那个猥琐的老道士正气喘兮兮地在海儿身后追着,而他旁边的那个男扮女装的小屁孩更是不堪,才跑了几步就累得直不起腰了。

海儿在发现对方真的追不上她后,心情不由得再次好了起来。回过头来,她朝着那两个家伙摆了个吐舌头的鬼脸后,便施施然地向着大海方向走去——虽然她是一个不太喜欢大海的异类,但情况特殊,为了躲开那两个人类,她也不得不去海里呆上一段时间,避避风头了……

嗯,反正只要不去深海,悄悄地潜伏在近海下,应该不会有事的……

海儿正这样想着,忽然察觉到周围的光线似乎霎时间就变暗了下来。下意识地一抬头,海儿便发现在身前,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一名身材高挑的青年。

朝阳从青年的身后缓缓升起,那耀眼的阳光把青年的衣袍镀上了一层金边,如同神仙一般光芒万丈。

待海儿眯着眼看清那名青年身上的打扮时,她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起来。

幽蛟的血是冷的,但是海儿却从未如此强烈地觉得身上是这般寒冷。

白色道袍,太极两仪图案,还有他身后背着的一把剑……这一切,都说明了来者的身份——

玉清观。

一个在所有妖族的印象之中,最为可怕的那种人类。

看着这名幽蛟所化的女孩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那名玉清观弟子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魔?不对,这个气味……是妖?”

青年托着腮,似乎正苦苦思索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究竟是什么种类。海儿强忍着身体感受的那股压迫感,正想逃走,却发现自己只要稍微动一下,对方便仿佛生出了无形的利剑,狠狠地把自己给锁定!

海儿想起了以前长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剑意!道术!这就是人类用来欺负我们的最恐怖的两种武器!”

……

“咦,那个幽蛟女孩好像被人拦住了耶。”君年远远地张望着,发现了这一情况。而老道士的眼神比他更好,不但早发现了那条幽蛟被拦住了,同时也发现了那个人类青年的身份。

“玉清观……哎,这下可有点麻烦了。”

“麻烦?为什么啊?”

“你没看到吗?那个人是玉清观的弟子。”

“玉清观!”一听到这个名字,君年的双眼就顿时发光了,那神态和寻常的脑残粉并无两样。但在花痴了一会后,小君年忽然又想起来了,接着问:“师父,你刚刚为什么说‘这下麻烦了’啊?”

“哼,我去捉那条幽蛟,只是想问些事情,顺便替那名大婶解决一下麻烦而已,可从没想过要杀她,等事情办完了自然会放过这条小幽蛟……但,玉清观的人不同,他们一向对妖魔非常仇视,一旦遇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从来都没有放它们一条生路的打算。照我看来,这次那条小蛟,真是凶多吉少了……”

君年怔怔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幽蛟所化的小女孩伏在玉清观弟子脚前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竟隐隐有些不舍——

虽然,她刚才还想害我……

虽然,她只是个妖魔……

但……我真的不希望看着她死去啊。

君年的拳头下意识地握紧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窍,他居然抬起头来,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老道士:

“师父,我想……去求那位道长先生放她一马。”

老道士看着从未如此认真的小君年,目光闪动,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出于某些原因,老道士一向都很不愿意与玉清观的人打交道,如果是往常的话,他估计理都不理,直接抱着小君年扭头就走了。

但是这次……罢了罢了,就让我这个老头,最后再陪他任性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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