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敲锣打鼓的响动打破了丞相府的宁静。
接着便见一个青衫青年,胸戴一团大红花,手里敲着一对铜锣,大摇大摆的来到了丞相府的门口。
瞧这喜气洋洋的架势,差不多是来迎亲的。
可是迎亲的队伍就这么一个人。
但青年丝毫不以为意,继续“哐哐哐”的大声敲锣,引得周遭的邻里街坊纷纷出来驻足观看,对着那青年一番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好不热闹。
眼见那青年向府内走去,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拦住了他。
“你想要干什么?”两个士兵诧异的打量着那青年。
“看不出来吗?”青年一撇嘴,“我是来迎亲的。”
“迎亲?”两个士兵一愣,打量着那青年再三,也不觉得他像个神经病。
可这话……
“好狗不挡道啊,我可是姜子牙未来的孙女婿。你们两个再这么没眼力劲的拦着,可别怪日后我给你们小鞋穿啊。”
见那两个士兵还挡在自己面前,青年大大咧咧的出言威胁道。
“就你?”
“姜丞相的孙女婿?”
那两个士兵对望了一眼,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姜丞相就是姜子牙了,眼下是西周五年,封神一役刚结束不久。
周武王分封诸侯,天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而姜子牙除了授领丞相一职外还被册封为齐王,另有属地齐国。
丞相府远在西岐,西岐在徐州,相当于当时的帝都。
“笑什么笑?看我长得这么一表人才,难道会骗你们吗?”
见那两个士兵大笑摇头,青年不由出声斥责道。
至于一表人才吗,是好像有点夸张了。
青年长得虽不丑,但也不见得英俊到哪里去。
细眉长眼的,脸皮还不白净,这普普通通的完全是一副路人相。
守在门口的那两个士兵再次对望了一眼,显然是不信青年所谓的一表人才,不过实在架不住青年几番纠缠。
“好了,别吵了。”这时一个士兵打断了青年的话,问道,“迎亲这事且不论真假,要想进丞相府,需要请帖。你有没有请帖?”
“没有。”
“没有。”另一个士兵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那阁下请滚吧,若是再要纠缠,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客气是指什么?”
“砍死你丫的。”两个士兵同时抽出腰间的锋利佩刀,在青年面前晃了晃。
“好……直白,我喜欢。”青年尴尬的一笑,忽从腰间掏出一卷竹简,说道,“我虽没请帖,不过我有这个,可不可以让我进去。”
“这是什么?”两个士兵好奇的盯着青年手中的竹简。
“自己看。”青年微微一笑,将竹简递了过去。
那两个士兵接过竹简,打开之后不由吃了一惊。
见那两个士兵惊讶不止,青年得意的一点头:“这下你们清楚我的身份了吧。”
两个士兵一齐摇了摇头,一个答道,“不清楚。”
另一个答道,“我们压根不识字。”
“不识字?”青年胸口一甜,险些吐出血来,道,“不识字早说啊,摆出这么惊讶的表情唬谁呢?”
那两个士兵尴尬的一笑,齐声问道:“那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啊?”
“竹简上说的是,当年的事。想当年姜子牙正年轻,一次他在深山修道,不幸坠入谷底,承蒙我爷爷将他从谷底救起。姜子牙为报答我爷爷的救命之恩,就定下娃娃亲,将他的孙女嫁给我爷爷的孙子。”青年拿过竹简,指着竹简上一个红色指印,言之凿凿的说道,“我爷爷的孙子就是我胡宝了。当年姜子牙签字画押,上面还留有他的指印,你们瞧这指印,多么栩栩如生。好了,快让我进丞相府,来完成姜子牙当年的承诺了。”
胡宝说的不错,当年姜子牙在深山修道之时的确发生过这事,只是当年离着现在已经有些年头了。
那时候姜子牙连老婆还没娶,更不用说孙女了。
这本是他随手乱写的,却没想到一语成籖,发生了今天这般荒唐的事。
至于那青年胡宝,今年正是弱冠之龄,是个落魄的秀才。
因家境贫寒之故,直到现在还没娶妻,发现这卷竹简也是无意中的事。
但现在有了竹简,那飞黄腾达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两个士兵见胡宝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不禁有些为难,也不知该不该放他进丞相府。
“哪里来的无赖之徒,便凭一卷竹简又怎么了?”这是便听一声娇喝,从丞相府内走出了一个标致的少女。
那少女十四岁左右,长得不高,但却很是标致伶俐。
胡宝打量那少女上下,暗想,“都说姜子牙的孙女长得倾国倾城,美若天仙一般。这妹子虽然标致,可是我看还是差了点。”
那少女见胡宝瞧着自己连连摇头,不禁怒道:“你盯着我连连摇头是什么意思?”
“摇头就是摇头了,又有什么意思。”
“你。”少女横了胡宝一眼,问道,“你是谁?怎么称呼?”
“在下胡宝。”胡宝朝那少女一拱手,问道,“你就是姜子牙的孙女姜夏?”
少女摇了摇头,还不待说话,又听胡宝说道:“你不是姜夏的话,快点让开。我来是见姜夏的,没空和你这小丫头说话。”
听他说话的口气如此不屑,少女不由一皱眉,怒喝道,“你这无礼之徒,我们家小姐岂是说见就见的。我看你长相如此拙劣,还想躯我们小姐,趁早死了这条心,滚远一点吧。”
“你说拙劣就拙劣了,你算哪根葱,不过一个丫鬟罢了。”胡宝切了一声,又道,“我有定娃娃亲的竹简为证,就是姜子牙自己也不好反口。就你们几个拦得住我娶你们家小姐,哼,真是笑话。”
“他们拦不住,那我呢?”这时听得一声冷哼,又从府中走出了一个女子。
自那女子走出来之后,本来热闹的场面一下冷了下去。
原本围观热闹的邻里街坊不下百人之多,一见到那女子后,纷纷安静了下去。
目光紧盯在那女子身上,心中惊叹万分,端如失魂落魄一般。
这么多人失魂落魄,足见那女子何等的天资国色。
只见那女子不过二八年华,身穿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轻纱,将柔美的身段体现的淋漓尽致。
又见她长发及腰、肤如凝脂、眸似秋水,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一股出尘的气质,所谓天上的仙子也不过这样。
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毫无意外便是姜子牙的孙女——姜夏。
“美死了,美死了。”胡宝在心中连叹了两句,望着姜夏失神了好一会儿,这才重重的咽了口唾沫。
“姑娘可是姜夏妹子?”
止不住轻浮,胡宝就差直接喊娘子了。
姜夏轻哼了一声,望着胡宝秀眉一皱,冷冷说道:“刚才可是阁下在外吵嚷?”
“吵嚷不敢当。”胡宝一挺胸膛,忍不住得意的笑道,“其实我是来迎亲的。”
“迎亲?”姜夏白了胡宝一眼,问道,“阁下的意思是要娶我了?”
“没错,没错。”胡宝连连点头,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唐突的,不过事关姜丞相的声誉。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
“好个伶牙俐齿的东西。”忽的,姜夏一伸玉掌,一下将那卷竹简吸到手中。
“就凭这,你也想来娶我?”姜夏冷冷一笑,催动体内道元一下将那竹简震成四分五裂的好几片。
“你……”胡宝惊愕。
“怎么,阁下有什么不服吗?”
“没有,没有。”
胡宝心想自己没那本事将竹简震得四分五裂,只怕不是姜夏的对手,当下只好连连摆手,自谦道:“姜夏妹子这么做,解决了鄙人心头好大的一个难题。我正发愁这事该如何解决,难道真的要娶姑娘你做……”
“娶什么?”姜夏打断了他的话,嘴角一翘,不屑道,“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想娶我,你配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配!”
听她这般冷言冷语的讥讽自己,胡宝一皱眉,忍不住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竹简上的那指印可是姜子牙自己的。你嫁给我,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老子是癞蛤蟆,你也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姜夏冷笑了一声,忽的朝着胡宝凌空拍出一掌。
道元顺势逼来,胡宝不是修道之人,哪里抵得住。
当下连退了好几步,“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脸上神色顿时惨白不已。
见胡宝如此狼狈,姜夏悠然问道:“这竹简上写的还算数吗?”
“你……说呢?”
胡宝苦笑,心里那个憋屈啊。只恨老天不开眼,自己投胎不济,偏来到了一穷二白的老胡家。
虽读了几年圣贤书,却也不曾在朝廷里当官。
更可怜的是,父母双亲早亡,留下自己孤家寡人一个,维持着那困苦的生活。
本以为有了那卷竹简,自己就可以一步登天,却没想……
望着被震落一地的竹简,胡宝叹了口气,可能这都是命啊。
“我说,哼。”姜夏见胡宝一脸沮丧,傲然而道,“我说阁下还是快点滚吧,不是爷爷说话不算数,只是阁下你这穷酸样,也只配娶乡下愚妇。娶我,你是想多了,小翠,走。”
说罢,姜夏转过身便欲和那伶牙俐齿的丫鬟一齐向府内走去。
“等等。”
“又怎么了?”姜夏停住脚步,好奇的看着胡宝,幽幽而道,“怎么,你是嫌刚才那一掌的威力不够?”
“不是,不是。”胡宝急忙解释道,“迎亲一事我自不敢再想,不过你看,我爷爷好歹救过你爷爷,要不在朝廷里给我个官当当?”
“当官,你也配?”姜夏一脸不屑。
“是,是。我不是当官那块材料。”
见当官的提议被拒,胡宝却并不死心,又道,“那要不你给点钱,让我在乡下养个一两百头小猪,好歹我爷爷救过姜子牙一次,就算还个人情吧。”
胡宝这么说,差不多是哀求了。
自己大老远的来到丞相府,花了近一个月的功夫,鞋子都走破了好几双。
可现在,来到丞相府却是这状况,他能甘心吗?
“要钱?”姜夏冷笑一声,忽的又朝胡宝凌空拍出一掌,撇嘴不屑道,“势力小人。”
那一掌的威力比刚才更大,这一下便将胡宝打趴在地上,连吐出了两口鲜血,一时半会都爬不起来。
围观的邻里街坊见胡宝趴在地上好一会儿都站不起来,便手指着他议论纷纷。
反正话没好话,大多都是嘲笑、讥讽之言,更有几个直接“癞蛤蟆、癞蛤蟆”的喊开了,而这时姜夏早已回到了丞相府内。
过了好久,围观的人群这才散去。
这时一脸狼狈的胡宝慢慢从地上爬起,他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伸手一握拳,心下暗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胡宝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