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蔡老师去世之后,村里关于闹鬼的传言又是甚嚣尘上,纷纷扬扬。村里乡老们已经私下商议好请外来的道士前来做法,每户出十元钱。这些事,我也是过了几天后才知道。
村中之事,只有人会解决。但是,我们学校自从蔡老师走后,那是阴霾笼罩,黑云压顶,很多人都说,听到了蔡老师的哭声。我们小学建在坟地之上,每年清明的时候,都有人在坟地里烧纸拜祭,多少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从没听说过闹鬼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就连老学究也深以为然。
那天傍晚五点钟,日落黄昏之时,我陪着胆小的女生搞卫生,发现了张道士的身影。他穿着黄色道袍,头戴道冠在学校后面的坟场那边。
我心中一惊又是一喜,总感觉有大事发生,像我这样的人注定是做大事的。我偷偷地跟着张道士身后,发现张道士从腰间的黄色的挎包里拿出一把糯米撒在地上,然后在学校四周的角落处都撒上米粒。
他见了我,瞪了我一眼道:“你这小鬼,跟着我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想赶我走,我偏不如你所愿,尤其前几天的谈判失败,我心里还有气,我左顾右看,不屑地道:“反正学校又不是你家的。我还不能看看?”
他扬起手掌的淡黄色令印,作势要打我,最后笑了起来道:“小鬼还有脾气呢?等了恶鬼出来,我可不管你了!”
他撒完米之后,就回到了学校里的小食堂灶台处生火做饭。我想起老妈在家做饭,若是回去晚了,肯定饶不了我。
无奈,我只好打道回府。我回家后,吃完饭,看了几集电视剧后就躺在床上,但始终也睡不着。弟弟和我睡在一起,这小子睡熟了之后,就开始磨牙,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的心中一直在想蔡老师的事情。因为同学们都说那个女人的哭声像是蔡老师。难道真的是蔡老师不成?
当时,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顿时觉得背脊发凉,一阵阵寒意。我也不知道从哪里窜上来的勇气,我连忙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但是,我一开门,门外刺骨的寒风袭来让我的脑袋又清醒了许多,我的心中非常害怕。
那时候,雪基本上已经融化了,但空气阴冷,在月光的照耀下,远处清晰可见,我仿佛看到了蔡老师穿着白色连衣裙向我招手。
我一咬牙,推醒了我的弟弟,说,“喂,醒醒!起来撒尿了。”
我弟弟半睡半醒的,迷迷糊糊地道:“干嘛?”
“笨蛋,撒尿。”我捏着他婴儿肥的脸蛋道。
他嘟囔道:“哥,怎么这么讲究!你站在外面撒就行,又没人看到,还非要去厕所(农村的厕所建在外面)!”
在我许诺明天给他买零食之后,他才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好吧,我承认我又一次欺骗了他,此招屡试不爽。
我见他穿好的衣服,便拉着他狂奔,向学校跑去,出门之时,我注意了下摆钟,晚上十一点多了。
我弟弟一开始有些迷糊,等跑远了,才惊慌道:“哥!你这是去哪?这......不是去学校的路上吗?你要去学校里撒尿?这大半夜的,你不知道学校里现在闹鬼吗?”
“嘘!别大声,我们就是去看捉鬼的。”我看过张道士的怪书,像新死得鬼,一般是子时之后阴气大盛,才能出来的。要是老鬼、凶鬼、恶鬼的话倒是不一样,他们可能大白天就出来活动。
此言一出,我弟弟简直吓瘫了,顿时他脸色煞白,哭喊着要回家。
我说,“那你回去吧。说不一定,这鬼就在你的背后,你就等着魂被勾走吧。”
我弟弟连忙搂着我的手臂,吓得都不敢动弹了。也许是老爸老妈给我取名为猛的缘故,反正心中没那么惧怕了。
十分钟后,我和弟弟来到了学校里。
果然,我见到了张道士还在学校里。他老人家老神在在的坐在一张垫子上闭目养神,在他的面前,摆设了一个香案,一碗米中插了三炷香,左边是一刀黄纸,右边是一柄桃木剑。
我弟弟见到了张道士后,那没那么紧张了,但老实的站在我的身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就这样,我也没有打搅张道士,找了块石头坐下。
大约半小时后,忽然从那间杂货房传来了一阵阵女人哭泣......
我弟弟听到声音直接吓尿了,尿了一裤子。我心里也非常害怕,害怕的眼睛不敢向杂货间瞟去。
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我的肩膀一下。顿时,我浑身汗毛直竖,胆战心惊。但是,我回头之时,看到却是张毅。那小子腿肚子打摆,全身不停地哆嗦。
我心中一奇,这小子不是上次被骷髅头吓坏了,怎么还敢出来。我还没开口说话,张毅这小子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道:“妈啊!真的有鬼啊。这该死的老道,非说我是庚金命,克什么乙木命,要用我的童子尿和童子血啊。老子在墙角那里蹲的不敢动,琢磨了半天,才发现是你!”
我本想扶住他,但是他浑身抽搐的厉害,根本就站不起来。张道士闻声走了过来,见到是我,立刻骂了起来,道:“你这小鬼!怎生得如此大胆,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还敢过来?”
其实,我已经心生悔意,但是我死鸭子嘴硬,偏要顶两句,道:“臭老道!我就是来看看,你管不着。”
这张道士见我撅着个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笑了起来道:“你这小子,有点胆子啊!像老子!好!今天就让你们这群小鬼长长见识。”
张道士拿着香案上黄纸画了三张黄符,让我们双手做敬天的手势拿好符文,不能落地,不然就会产生鬼打墙的幻觉。他穿着一身黄袍走在前面,我们三个跟在后面。他一边走,一边撒米开道。他这样做,我后来才知道这是多此一举,他是出于谨慎缘故,怕我们符纸掉了会鬼打墙,有米道掩护鬼进不了我们身。
他走到杂货间的门前,有桃木剑挑开了房门,我看到了这辈子第一次鬼的摸样,惊恐的都说不出话来......
那个女鬼果真是蔡老师。她脖子挂着房梁之上,身体直挺挺的像是日本人门上或是窗前上挂的晴天娃娃。她的穿着好像是生前并无二致,白色的连衣裙,红色的高跟鞋,模样也没电影里的那么丑陋,黑而直的长发,漂亮的脸庞。
只是她脸上似哭似笑的,毫无表情可言,声音尖锐而很凄厉。你看她的时候,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像是存在,又像是不存在;她像是有人性,又像是怪物......
你若是只看她外表,以为她是人,但是她空洞而杂乱的目光,让你觉得她很危险,让你有种难以琢磨的惶恐。她的念头飘忽不定,前一秒也许和你亲密无间,下一秒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好像某种奇怪的存在,这就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