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虽然丝毫不留情面,然而手上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一些。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一向都是别人伺候的他。给女人上药,绝对是生平第一次,难免有些笨拙。
温晚咬牙忍耐着那一阵阵的疼痛,没想到顾司廷的指腹突如其来的一压,让她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
他下手真的没个轻重,温晚的眼底噙出一抹泪光:“顾司廷,你轻点行不行?你想疼死我吗?!”
-你想疼死我吗?!
听到这句,顾司廷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有些恍然。
这句话,如此熟悉——
那时候,顾家老宅的窗外……天边飘着大片大片的云,风从湖面吹过,岸边的柳絮纷飞。
屋内,桀骜不驯的少年跨着双腿坐在沙发上。他刚从学校打完架回来,身上几个地方光荣挂彩。
一个十三四岁女孩乖巧地在他身前蹲下,她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一头长发乌黑柔顺,软软地垂落肩膀。
她将碘酒瓶的盖子打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受伤的腿抬起,替他正在流血的膝盖消毒、上药。
“嘶……”剧痛袭来,少年吸了口凉气,恼怒地瞪着她,“笨蛋,你想疼死我吗?!”
女孩委屈得想哭,吸吸鼻子小声说:“对不起,少爷,我……我轻点。”
“找抽吧你?!”
“对不起,少爷……对不起!”
“啧。”少年撇开头去,一脸的不耐烦……
温晚……
那时的她不停地道歉,也只会跟他道歉。她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泪珠,扁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那副样子我见犹怜。而那个少年,也就是他,却从来没有怜惜过她。
因为抗拒她是他童养媳的身份,所以他总是想尽各种办法去刁难她,欺负她。只要看到她抹眼泪,他的心里就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感。
可是现在,看到她一身的伤,顾司廷的心底,突然就滋生了那种叫做怜惜的东西。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很陌生,也很怪异的感觉。
他在怜惜这个女人?怎么可能。
顾司廷的眼神,愈发的恍惚,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
见身后的男人不太对劲,温晚咬咬唇问:“好了没有?”
“没有!”意识到自己走神,顾司廷脸一沉,恶声恶气的回答。
“……”温晚咬着牙齿,继续忍受着这种焦熬。
后背的伤擦好了,顾司廷有些不自然地撇过脸去,将药膏丢到床上,“剩下的自己擦!”
温晚伸手捡起药膏,迟疑地抬头看他,见他还待在原地紧盯着她,好像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温晚皱了皱眉,淡淡地说:“顾先生,请你出去好吗?”
她又赶他出去?
很好,她果然很唾弃他,完全把他当成了外人!
顾司廷的眸光愤怒,阴冷。
冷哼了一声,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影离开了房间,“砰!”用力地甩上房门。
…………
温晚擦好了药,缓步走到浴室。她走到镜子前面,看到里面的自己一身淤青伤痕,还真够斑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