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表哥明年就要参加中考了。为了有充分的时间学习复习,每年暑假的第二个月初,初三学生都要提前到校参加学校安排的补课任务。
所以这个暑假,我们其实只有一个月的假期,而如今,这个月已经结束了。
又要回到早起晚睡枯燥无味苦逼至极的学习生涯,我有些厌倦。这九年来,我的人生就只有读书,真腻味。
我忽然不想读书了,但我知道不可能,我母亲知道的话可能会对着我哭几天几夜一直哭到我回心转意。毕竟在她心里,只有读书出来的人才有用,像我大伯父和大伯母那样做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最好还像他们那样做一个受人尊敬的老师。
不过,虽然暂时还没有远大的计划,但我心里是不想当老师的。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我考不上高中,那我母亲应该就不会逼着去念书了吧!
即使我百般不乐,千种不愿,总归还是在补课之前回校报了名。
报名那天我遇到了韦小玉和覃梨,然后跟着她们回宿舍坐了一下。惭愧地说,在这里读了那么久的书我还没进过学校的学生宿舍看过。第一次进到集体宿舍,我感觉很新奇。
床都是一米二宽的单人床,上下两铺。宿舍空间很大,一个宿舍里面住了差不多二十个人,人来人往爬上爬下的,热闹程度可想而知。
“真羡慕你们!”我忽然感慨道。
“有什么好羡慕的!吵死了。”小玉没好气地说道。
她在这里住了两年,没有电视看,又觉得宿舍人多嘈杂,早就觉得腻味了,自然是不喜欢。
“很热闹。”我怕孤单,‘人多热闹’吸引我。
“你要是喜欢就来住试试呗!”正在上铺整理东西的覃梨笑笑着接过话。
对哦!我眼前一亮,所有学生都是可以申请住宿的,我去跟老师申请住校不就完了!至于我母亲那里实在太好过了,只要我跟她说要节约课间时间学习,她保准立刻点头帮我打包东西送我过来。
打定主意,我拉着小玉找老师去了。
补课前一天,我就把所需的生活必需品都收拾好放在了宿舍我的床位上——我睡在韦小玉的下铺。看着收拾妥当的物件,我心情愉快地跟她们两个上教室去了。
人都是健忘的,我自杀的事随着这两三个月时间的流逝已经被淡忘了。再加上每天不断有新鲜出炉的八卦事件,这些人也就没了再去关注我的精力。
补课之前,学校再度分班。由于有一些学姐学长中考成绩不理想转回校复读的缘故,再加上又有不少学生流失的,班级被打乱了重新分班。
尖子班由四个减少到了两个,一班和二班合并,我们则和四班拼成了一班。此外还有两个普通班,其中有一个班是原普通班学生,而另一个则是掺加了复读生的普通班。
我们又搬回到了初一时那栋新教学楼,不过现在的心境已经大大的不同。晚上看过去,一栋楼只有顶楼的四间教室亮着灯。到了初三,初一时浩浩荡荡的十二个班级到如今只有凄凄惨惨的四个班,顿时生出一股人去楼空的凄凉感。
整个暑假补课期间,学校就那么四个班的学生和几个毕业班的老师,免去了升旗,免去了早操。每天早上有覃梨大美女帮我们去打早餐,再加上现在不用骑车赶路来学校,我的早上居然比平时能多睡一个钟头,感觉真幸福。
日子每天都过得轻松自得,不仅是我,还有大部分的同学,感觉大家的步伐反而渐渐慢了下来。
事实上绝大多数人并不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其中他们之中很多都是初中一毕业就各奔东西,或是回家务农,或是外出务工。但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都是要定下一个对象。
各课任老师为了让学生好好消化白天所教会的知识,如今的晚自习都是给我们自己看书复习的,他们则是刚上课时由当天轮班的值日老师来看一眼就回家了。
可惜,他们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每天晚上只要老师一离开,四个班都直接炸了锅,到处都是乱跑乱窜的同学。下了教学楼也没有一个安静的地方,球场上、大树下、花坛旁、草坪里,到处是一对对的小情侣和一堆堆的小团伙。
真是受够了!我和韦小玉、覃梨三个干脆回了宿舍看书聊天。
就这样每天上教室上课,晚上回宿舍听歌聊天看书,日子惬意地过了一个多星期。这个周末晚上,我们班迎来了第一次班级集体活动。
倒不是集体出游什么的,而是我们的邓波邓大帅哥过生日了。邓波性格火爆爽朗,这两年跟班里的同学关系很好,不论男女都跟他打成了一片。所以他的生日当晚,基本上原三班的同学再加上其他班原本的小学老同学都去参加了。
那时候镇上一家KTV都没有,晚上又没车去县城,所以生日聚会安排在了他家。好在那时生活条件已经好了许多,各家各户都有家庭影院,音响设备也差不到哪去,在家玩跟在KTV也没什么两样。
邓波家是在东大街临街新起的一栋四层楼房,第二层没有设房间,整一个楼层完全做成了客厅,所以五十多个人呆在里边也不觉得挤。
客厅里面用气球装饰得很喜气,据说是班里那几个跟他玩得要好的男生又是人工吹又是打气筒打气的,折腾了大半天才弄好的。
连客厅上方的灯都换成了舞厅里边使用的那种星空投影灯,乍一看还以为来到了舞池,灯光闪烁之下,让人只感光怪陆离。
客厅的的一角堆满了啤酒、可乐、汽水和牛奶等各式的饮料,客厅正中间也是各类瓜果满桌。
“哗..”看到现场这阵势,覃梨只是一声感叹。
“啧,大手笔啊!邓波为了这次生日可是花大钱了。”韦小玉窃笑道。
“今晚你们有的喝了。”我笑笑。这些对邓同学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要知道他叔叔在街上开的那间规模不小的超市可是有他们家的股份的。
刚刚开始,大家都显得很矜持,规规矩矩的坐着聊天、听歌。寿星来了之后,大家轮流敬了一圈下来,不过几瓶啤酒下肚后,几个比较活跃的搞怪分子开始来劲了。
特别是小玉,她原本就是“静若痴呆动若癫痫”的女纸。而我在经过与凤表姐和礼州表哥一个多月的厮混后,也成功开化晋级,玩的也特别的疯,如今,人送绰号“王大胆”。
我看着还稍稍显得不自在的同学,便过去拉着他们加入大合唱。那时候beyond和小齐的歌非常流行,大K的几首歌,气氛开始火热。然后我又和小玉拉上大伙集体跳兔子舞,玩得那叫一个癫狂。
蹦跶累了,我们围坐在那一起玩色子,总之不断翻花样折腾的。就这样,大家越玩越放开,越玩也越嗨。
这一晚,我们彻夜玩了个通宵,一直到早上邓波的妈妈给我们弄好了早餐,又集体用了早餐才各自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学校的回学校。
我们班一帮女生回到了宿舍还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昨晚的活动。不过分大多数话题都是围绕着班里的男同学展开的。
虽说初中已不比小学,男女生交流还是大禁忌,但平日的交流也只不过是打个招呼,或者讨论学习这些方面。像昨天晚上大家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喝酒拍照,其乐融融的场面还是第一次。
看着她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比如班长黄苏原本不像平时看着那么冷酷,而是很温柔好说话,比如看着就像暴力狂的邓波原来那么豪爽大方之类,我忍不住打个哈欠,然后翻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梦周公去了。
一班的同学向来不甘人后,见到我们玩的如此尽兴,于是计划着班级活动。这次还是由他们班的班主任组织的,连音响都搬进了教室,晚上全班的同学在晚自习的时候全部围坐在一起聊天、、唱歌、玩游戏。
二班的同学手笔也是不小,周末的时候全班包车去离我们这有些距离的一个著名风景区玩了一天。
其他班的老师同学不甘示弱,也是喜欢聚会的聚会,安排出游的出游。
我们的班主任看到这种情况坐不住了。班主任是一个刚三十出头长相斯文的男老师,姓覃,他热衷于教学事业但同样不想让我们局限于课堂学习。每个班级都安排了几天活动,覃老师觉得我们三班的同学也不应该每天就知道死读书(邓波生日聚会只是学生参加,老师不知情,不算集体活动),应该出教室走走。
覃老师考虑再三,决定安排三班全班学生在学校举行一个重大的集体活动——植树。
可想而知,当覃老师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是哀鸿遍野。人家集体活动都是吃喝玩乐,我们倒好,要干体力活,累死累活忙下来还没有报酬,大家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惜,在死之前还是要先种树。
全班四组人,每一组种一棵树,人多力量大,似乎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当初我们也是那么想的,直到毕业之后,我们大致地数了一下,不算没成活,我们班种了有十六棵树。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是我们不得不感叹我们的初三生活实在是太悲惨了。
不过覃老师的良苦用心我们当时并没有体会到,正是因为相对于其他班过重的体力活,我们班的同学少了许多谈情说爱的功夫。多年后再相聚,发现很多班级都成就了很多同学变夫妻的例子,唯独我们三班,一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