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强，昨晚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
“可你脸色很差。肯定有什么不对。我这里有化妆品，要不要化个妆？”
“我跟俞总一样，天生丽质，不用化妆。”
“得了吧你。你跟俞总就不是一类人！”
姚强自己也承认，王燕说的对，这正是他烦恼的原因。
“王燕，”负责清洁卫生的徐阿姨迟疑着走近他们两个。
“找我？”
“对，有点事……”徐阿姨示意只能跟王燕说。
王燕跟徐阿姨到了另一边。
徐阿姨跟王燕低声耳语。
姚强看到徐阿姨满脸愁容，而王燕也表情严肃。
王燕沉默了一段时间，摇了摇头，跟徐阿姨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徐阿姨显然是很失望地走开了。
“怎么了？”等王燕回来，姚强问道。
“问也白问。你又帮不了忙。”
“那可不一定，你都没跟我说是什么事。”
“一定得很。你肯定没那个能力。人家不想让人知道。”王燕停了一下，靠近姚强小声说道，“她要借钱。”
“哦？”
“徐阿姨家里，出了点事情，需要钱。”
“那，你不借是吧？”
“钱又不是我的！钱是公司的，哪能谁想借就借啊。再说了，净界现在也缺钱。发工资都有点悬呢。我怎么还敢借钱出去。”
“啊？那么严重？我还等着工资呢！”
“吓唬你呢。但是呢，我们开了快一年了，还没有一个月是盈利的。这倒不是吓唬你了。”
“我就跟你说，我们价格低了。”
“不是价格原因。你看过其他餐厅的价格没有？人家也不高啊。我们跟别的餐厅差不多。大家都相互比较的。太高太低都做不了。”
“那为什么我们亏钱，人家开餐馆都是赚的？”
“谁跟你说都赚？哪本骗钱的书上写的？真外行。餐饮没那么好做。你看我们中午客人是不是很多？知道为什么吗？”
“这里都是办公楼啊，白领要吃午饭。”
“对呀，但是工作午餐就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为什么？”
“单价低啊。谁会花很多钱吃午餐啊，吃贵一点老板又不给报销。”
“所以中午人多，我们很忙，其实没啥利润。”
“对了，你总算学聪明一点了，你想想这种办公楼，这种商场，这样的地段，租金有多贵！来了好多人，但是一个人也没给多少钱，我们又忙又累，收进来的那么一点钱，又都交给房东了。坑人吧？跟你说，赚钱没那么容易。在SH啊，就是做房东还行，别的真不好做。”
“还真是，我那个房东就很可恶！王燕你说得我好悲观啊。”
“你可别悲观。你当餐厅经理，要负这个责任呢。”
“负啥责任？”
“赚钱的责任啊。你的目标不也是赚钱嘛！”
“哦，餐厅赚钱变成我的任务了？我的赚钱可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不赚人民币你是要赚Q币啊？”
“我赚钱，就是像我做梦的那样……就是俞总给我们发很多钱。”
“那叫赚钱啊？”
“对我来说就是赚钱啊。老板给我工资越高，我就越赚钱嘛！老板再多发些奖金，我就更赚了。不然你说我还能怎么赚钱啊？我又不是老板。”
“难怪你有别的想法……”
“什么意思？”
“俞总的担心是对的，你可能有热情，但是不能坚持。”
“你说什么？”
“哦，”王燕发觉自己说漏嘴了，显然不应该把俞总跟自己说的话说出来，“没说什么。说说你昨晚干啥了吧。为什么脸色那么差？”
“我脸色很好，不输给俞总。”
“已经跟你说了，你跟俞总不是一类人。”
“哎，王燕，她爸那么有钱，那俞总其实可以什么也不干的，她干嘛还要开这么个不赚钱的餐厅啊？”
“人家有理想。哪像你。”
“那是不是说，净界不赚钱也不会倒闭？我们的工资发得下来就好！”
“为什么不赚钱也不会倒闭？”
“她爸不是有钱嘛，万一需要，俞总可以跟她爸要钱吧？为了女儿的理想，做富豪的老爸会不给赞助？要是我有这么个宝贝女儿我肯定给。”
“那你还真错了，我告诉你，俞总跟你女儿就是不一样，她就不是会去跟老爸要钱的人。她爸要给她她都不要。你知道吧，这个餐馆，就是俞总用自己攒的钱开起来的，她就不要她爸帮忙，没要她爸一分钱。净界餐厅自己得赚钱，还得我们想办法。”
“听下来，俞总跟她老爸的关系好像也没那么好。”
“我跟你说，再过几年，你未必能懂俞总。你就别想这些你不懂的事情了。想这些没用。还是想想你做了经理，该怎么扭亏为盈吧。”
“你们把这个烂摊子扔给我，让我来扭亏为盈？我可不干。”
“烂摊子？！亏你说得出来。这么好的餐厅！”
“好吧，不跟你瞎扯了，我是得好好想想，我该怎么办。”
姚强说了一句双关语。
王燕可以理解为，姚强要想想怎么样才能当好经理，让净界餐厅赚钱。而姚强自己想的是，如果净界是这么个情况的话，那好像还是换个工作比较明智。今天需要给孙雯一个答复，也需要跟那个吴经理联系。
跟王燕聊过之后，姚强对自己的选择有了比较明确的想法。
这几天来，作为实习经理，日常工作没有特别难对付的事情，主要是琐碎，有些需要及时处理，姚强需要考虑的，还是周五的生日晚宴。
他列出了工作清单和责任人，随时检查准备工作，从菜肴，卫生，会场布置装饰和设备，现场接待，到紧急情况预案等等，确保万无一失。
这天晚上，忙碌了一天之后，姚强依旧没跟王燕他们一起回宿舍，还是一个人留下来，看着充电中的Yumi发呆。
“Yumi，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那你也知道我的意思吗？”
姚强苦笑了一下，你能有什么意思呢？按照程序员编的代码在运行而已。可我，确实是有意思的。
“Yumi，如果我想你了，我就来境界吃饭。”
“你现在不是在境界吃饭吗？”
“是。以后我也会来。”
显然，Yumi听不懂了。
“我先打个电话。”姚强拿起手机，拨了孙雯的号码。
“想好了？”孙雯问道。
姚强点点头，“想好了。”
孙雯没吭声，等着姚强继续说。
等了一会儿，姚强才说道，“我自己跟吴经理联系吧，看需要办什么手续。”
“太好了！姚强！”
挂了电话之后，姚强看着一直注视着自己的Yumi，过去把她抱住。
这是姚强第一次拥抱Yumi。
Yumi有点发呆，不知道如何反应，大概拼命计算着，分析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尽管可以感受到Yumi身上那些硬邦邦的机械构件，既没有人类那种肉乎乎的感觉，也没有人类那种温暖的感觉，姚强还是轻声说道，“我会想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