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劫杀
从城东至城西，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这次出行，他和凌儿乘坐的乃是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车厢很普通，两匹棕色的马也只是普通的马，并非良马。
驾车的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头，粗布麻衣，头戴斗笠，从他佝偻的背影，以及那枯木般的手臂可以看出他岁数有些大，但手脚很利索，一路上沉默寡言。
一路上天气无风，无雨。天空灰色，并没有乌云覆盖，阴天给人的气氛总是沉闷的，那古井无波的天空，感觉糟糕透了。
此刻秦柯和凌儿正坐在车厢内，两人都没有多言，秦柯掀起马车车窗帘子的一角，向外面看去，至于看什么便不知了，看了一会便将帘子又放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走慢些吧。”
声音很轻，却足够车夫听到，接下来马车的速度放慢下来。
整个姑苏城内全部都是青石板路，这条道路显然很久没人走了，上面长满了青苔。道路向远处延伸，直达到视野尽头。
走了大约一刻钟，马车来到一处偏僻的巷道，秦柯又将帘子掀起，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又瞧了瞧四周，然后将帘子放下，之后便是一阵沉默，若有所思。
“小心了！”
之后他脸色凝重，声音有些沉闷。
凌儿早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暗自戒备，细嫩的小手放在她身旁的佩剑上，脸上没有表情，却有汗水析出。
忽然一阵风吹过，凉飕飕的，两匹马俱惊，想要前蹄上扬，却被一场大力束缚，只得老老实实的趴下，不断发出一声声嘶吼。
天空仿佛有所指意，这一刻阴沉沉的天瞬间如墨般浓郁。
头戴斗笠的老头只是将斗笠微微向上一抬，露出混浊的双眼，洞察着四周的一切。稍后，他稍微换了个姿势，又是慵懒地靠在车厢上面。
总于，当天空如墨达到极致，冷风卷起阵阵凉意。
秦柯虽然身在车厢内，并看不到外面的一切，却可以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气氛，心寒至极。
凌儿默不作声地拿着剑，握在手中，这一刻她冷面如霜，灵识四散。十几道身影如影随形，转眼已至。
十几道黑色身影共同跃起，一齐抽出剑来，十几道寒光齐出，凛冽的杀气如潮水般涌来，对准马车，齐齐刺去。
这十几人显然默契非同一般，动作，行为都如初一致，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再看其修为，皆是凝气八层之下，六层之上。这股实力在姑苏城可不多见。
凌儿再次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想要出手，但在那一刻秦柯已经将手掌放她的剑上，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凌儿虽然心急如焚，但看到秦柯那从容淡定的神情，有些迷惑，并没有出口相问，而是缓缓将剑放下，但小手依然紧握着。
就在十几道锋芒将要刺进车厢的同时，一股气息暴涌而出，十几人就好像撞在一道铁墙上，再无法刺进丝毫，接着，这道气息变得更加强悍，十几人就如同胸口被人狠狠的挨了一掌，瞬间倒飞出去，宛如落叶般一样，一一散落在四处，而每个人嘴角都已经出血，瞬间失去战斗力。
“后天！”
隐藏在暗处的一人，看到这个情况，下意识的将瞳孔紧缩，这股气息只有后天才能发出。所以他才会这般吃惊。
“没想到这般废材会有此等高人保护，失算了。”这人一脸心痛，在姑苏城，对于任何一个家族或者个人来说，这都是一股不小的实力。
这场劫杀，来的快，也去的快，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唯有三人中的不起眼的老头，伸了伸拦腰，挥舞着鞭子打在两匹不争气的老马上，接着赶路。
待马车走后不久，一道人影出现在原地，只见十几个人都已经昏迷过去，而在他们旁边则是一滩大大的血渍。
那人一眼可以看出，这十几人已经废了，经脉全部被毁，丹田尽碎，即便是治好也如常人无二。
“家族不养废物！”
此人感叹一声，弯腰拿起地上的长剑，对着脚下的黑衣人挥舞下去，一道血腥飞舞，剑尖处，一滴滴红色在滴落，然后来到下一人身旁，冷漠的面孔上，没有一丝怜悯之情。
马车上，还是那般安静，秦柯紧闭着双目，一脸平淡，稍后他双眸逐渐睁开，声如冷冰地说道：“这么久了看来还是有很多人想要要我的命。”
“是燕家？”凌儿轻声询问道。
秦柯摇了摇头道：“燕家再笨也不会选择在今天出手，我如果在今天出事，那么燕家也难辞其咎，而且想要我死的可不止一家。”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更加冰冷了。
凌儿听了这番话心中冰冷，脸上却有一抹忧色问道：“难道是其他家族，可是这里是姑苏，难道他们就不怕老爷发怒？”
“就是因为这里是姑苏，也太平静了，所以有人想要寻找刺激。”秦柯想了想回答道。
凌儿隐约知道了什么，便没有再深问，而是话题一转问道：“刚才那道气息是什么回事？”
秦柯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平时这么聪明的丫头，怎么今天这么糊涂，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我都没出手，你感觉是谁？”
“是老爷爷！”凌儿轻声娇呼，随后一脸凝重抱拳对着车向外的老者说道：“多谢老爷爷！”
这时车厢内传来老者苍老的声音：“举手之劳而已，老夫自认隐藏的很好，小家伙是如何看出我来的？”
秦柯脸色一正道：“隐藏的再好也会有破绽，只要留心，多看，多想总会发现什么，爷爷平时总会让人跟着我，一般是不会让陌生人靠近我的，再说你老先生虽然隐藏很好，可是如果仔细观察你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还是能够观察到的。”
“哈哈，好一个多看，多想。秦万山有个好孙子。”老者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头上的斗笠，忍不住夸赞道。
之后老者便不再多言，身影靠在车厢上，悠闲地驾驶着马车。
“老爷，失败了……”一处书房内，那人对着一个背影弓着身子，低着头，说道。
“怎么会，不是说他已经灵力全无了吗？”那背影传来冷漠的声音。
“他身旁有后天强者，派去的十六名死士全部全部覆没。”那人哑着嗓子说道。
“废物！”
……
青石道上，一辆马车孤独前行，道路之上人烟稀少，空间寂静，两匹老马一步步向前走去……
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被他们拖到了一个时辰，而这个时候燕家整个府上都在紧张地忙碌着，下人们一丝一毫不敢怠慢，而府中的人则是脸上挂满了笑容，尤其是燕无双的父亲，以及她的爷爷，虽然笑容并不显露，但是人们都能揣度出他们内心该如何激动。
“终于到了！”下了马车，秦柯看着头顶上方那两个烫金大字，缓缓吐出一口气。
凌儿在一旁浅浅一笑，不过这笑容却饱含深意。
“你们进去吧！我先去四处转转，宴散前会回来的。”老头说道。
“嗯！”秦柯向老者行了个礼，转身拉着凌儿的小手就向里面走去。
感受到那双手的温度，凌儿感觉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从来没有那一刻会想现在现实和虚幻。
感受到凌儿小手上的微微颤抖，秦柯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凌儿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有些紧张罢了。”
秦柯微微一怔，没有多说，只是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不少。
凌儿小脸一抹羞红，但很快便适应过来，低着头，眼眸如秋水泛滥。
刚跨进门槛，便被两名燕家的门卫拦住，两人都是身披铁甲，腰佩宽刀，厉声道：“请出示请柬！”
“请柬，我没有……”秦柯细声说道。
刚说完，两人同时拔出宽刀，露出锋芒，寒气逼人，他们的手掌中，隐约有灵气凝聚。
“但他认识我。”说着，他用手指了指他们身后的那位老者，燕家的管家。
管家在燕家几十年自认与燕家交好的人也都略识一二，却对秦柯和凌儿没什么映像。
管家上前，混浊的双眼观察着两人，因为今天燕家有点特殊，所以管家并不敢随便得罪人。
“陈伯你还真是健忘啊，连我都不记得了，小时候我经常来的。”秦柯笑着道。
经过他的提醒，陈伯顿时想起什么，声音有些颤抖，惊声道：“你是秦柯？”
秦柯点了点头。
陈伯经历了短暂的失态，也恢复了平常，随后脸上堆满笑容，道：“没想到秦老会让小少爷你前来，快快请进……”
随后陈伯随意撇了两个门卫一眼，这两个门卫自然过人，便明白他的意思，手中灵气涌动，刀锋收回，又左右站在两旁，煞气内敛。
“秦少爷，我带你进去吧。”陈伯说道。
“好吧。”秦柯不假思索道。
陈伯在转身的刹那，那脸堆笑已经消失不见，转而变得阴沉。虽然他尽力掩饰，还是被秦柯捕捉到了。
“看来燕府中，也有很多人不希望我能够活着。”秦柯低头，心中思绪万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