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03年,周威烈王迫于三晋的强大压力,承认赵、魏、韩三国为诸侯,与晋侯并列,补办了三晋立国的法律程序。
《资治通鉴》记载:“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史学界以此作为东周时期春秋与战国的分界点。
其实呢,不承认三家不是独霸一方,只不过,自古道“命不顺,则言不顺”嘛。
其实呢,不承认三家不是独霸一方,只不过,自古道“命不顺,则言不顺”嘛。
魏国派遣李悝,赵国派遣遣公仲连,韩国派遣侠累,各赍金帛及土产之物,贡献于威烈王,乞其册命。
权力被架空的周天子——威烈王问于使者曰:“晋地皆入于三家乎?”
魏使李悝对曰:“晋失其政,外离内叛,三家自以兵力征讨叛臣,而有其地,非攘之于公家也。”
威烈王又曰:“三晋既欲为诸侯,何不自立?乃复告于朕乎?”
赵使公仲连对曰:“三晋虽强,然不敢自立。所以为此者,不敢忘天子之尊耳。王若册封三晋之君,俾世笃忠贞,为周藩屏,于王室何不利焉?”
威烈王大悦,即命内史作策命,赐籍为赵侯,虔为韩侯,斯为魏侯,各赐黼冕圭璧全副。
李悝等回报,于是赵、韩、魏三家,各以王命宣布国中。赵都中牟,韩都平阳,魏都安邑,各立宗庙社稷。复遣使遍告列国,列国亦多致贺,惟秦国自弃晋附楚之后,不通中国,中国亦以夷狄待之,故独不遣贺。
髯翁有诗叹云:
“六卿归四四归三,南面称侯自不惭。利器莫教轻授柄,许多昏主导奸贪。”
又有诗云:
“王室单微似赘瘤,怎禁三晋不称侯?若无册命终成窃,只怪三侯不怪周。”
周威烈王承认三国为诸侯,无异于是对赵、魏、韩三家分晋这一严重叛乱的支持,严重地损害了周王室的声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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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外话:晋国是长期以来匡扶周王室的重要国家,赵、魏、韩对晋公室的叛乱本来应该受到周天子的严厉谴责,而周威烈王却承认了赵、魏、韩三国叛乱的合法性,这让周王室的匡扶者深感寒心,周王室的支持者变得更少了,号召力也因此而大减。
好,再补一刀,周王室本来雪上加霜的形式更加雪上加霜了咧。
有一年,魏国有一个叫做东阳的地方向国家交售的钱粮、布帛比往年多出了十倍,为此,满朝文武一齐向魏文侯表示热烈祝贺。
然而魏文侯对这件事并不乐观:“东阳这个地方土地没有增加、人口也还是原来那么多,怎么一下子比往年多交十倍的钱粮、布帛呢?即使是丰收了,可是向国家上交也是有比例的呀。”
文武百官一阵惊愕。
李克言曰:“这必定是各级官员向下面的老百姓加重了赋税征收得来的。”
这件事让魏文侯想起了一年前他遇到的那件事。
那天,魏文侯外出巡游。
他在路上见到一个人将羊皮统子反穿在身上,皮统子的毛向内皮朝外,那人还在背上背着一篓喂牲口的草。
魏文侯感到很奇怪,便上前问那人道:“你为什么要反穿着羊皮衣,把皮板露在外面来背东西呢?”
那人回答说:“我很爱惜这件皮衣,我怕把毛露在外面搞坏了,特别是背东西时,我怕毛被磨掉了。”
魏文侯听了,很认真地对那人说:“你知道吗?其实皮板更重要,如果皮板磨破了,毛就没有依附的地方了,那你想舍皮保毛不是一个错误的想法吗?”
那人依然执迷不悟地背着草走了。这就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故事。
如今,官吏们大肆征收老百姓的钱粮、布帛而不顾老百姓的死活,这跟那个反穿皮衣的人的行为不是一样的吗?
于是,魏文侯将朝廷大臣们召集起来,对他们讲了那个反穿皮衣的人的故事,并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老百姓不得安宁,国君的地位也难以巩固。希望汝等谨记这个道理,不要被一点小利蒙蔽了眼光,看不到事情的实质。”
文武百官深受启发。
一日,太子魏击回都述职,在朝歌遇到了田子方,由于魏文侯非常敬重田子方,太子连忙避让于路旁,并下车向田子方敬礼。
田子方乘于车上,傲然而过,不予答礼。魏击毕竟贵为太子,对此十分气愤,心想:你田子方再尊贵,不过是个门客,怎可如此无礼?
想到这里,便大声说:“富贵者骄人乎?贫贱者骄人乎?”(是富贵者有资格傲慢看不起人,还是贫贱者有资格傲慢看不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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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外话:其实,田子方数次怠慢太子是有良苦用心的,魏文侯礼贤下士,言听计从,他早已立誓要为魏国的强盛竭尽全力。
然而他看得很清楚,眼下魏国虽国势稳健,但却危机四伏,东边是强盛的齐国,北边是勇武的赵国,南边是不甘寂寞的韩国、楚国,西边则是虎视眈眈的秦国。
只要国内稍有风吹草动,周边敌国马上会向魏国下手。魏国如要生存、发展,只有上下一心,励精图治,现在魏文侯贤明信达,官民归心,列国震慑,一旦文侯撒手人寰,这局面是否能保得住呢?出于这种考虑,所以不断考察太子的品行,锻炼他的德性。
田子方望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太子,缓缓回答说:“亦贫贱者骄人耳,富贵者安敢骄人!”(真正有资格可以傲慢看不起人的,只能是贫贱者。富贵者怎么敢傲然待人呢?)
这个回答大出太子的意外,不由使魏击瞪大了双眼。
“一国之君如果傲然待人,就会失去人心,国家必定不保;大夫如傲然待人,就会失去支持,引起家臣作乱,导致祖业毁弃。这方面的例子已比比皆是。
反观贫贱者,无家无业,四海飘泊,言语不见用,处境不合心,就可一走了之,如脱鞋一样。贫贱者难道还怕失去贫贱不成吗?”
太子击听完这番话,顿时如醍醐灌顶,以前父亲对他讲的许多政治道理一下子豁然开朗了,他恭恭敬敬地对田子方行了三个礼,然后离去。
田子方目送魏击离去,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后周昙有诗云:
太子无嫌礼乐亏,愿听贫富与安危。贱贫骄物贫终在,富贵骄人贵必隳。
由于赵、魏、韩向黄河南岸发展,进攻郑国和宋国,与一直想要控制的楚国发生利益冲突,三晋便把矛头指向了楚国。
正是:方才败齐威风去,现又攻楚豪气来。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