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场人物
聂政：忠孝侠义，武艺高强。
聂荌：聂政的姐姐。
韩傀：字侠累，韩国相国，韩烈侯的叔父。
严遂：字仲子，韩国大夫。
韩烈侯：战国七雄——韩国的第二代国君。
市人甲
市人乙
众卫士
街上的行人们
第一场平阳王宫
韩烈侯：昔日先君韩康子与赵襄子、魏桓子于晋阳水淹智伯，而后三家分晋，今天的魏国、赵国怎么看起来比我们韩国强大呢？
严遂：不是“看起来”，而是“本来就是”。我韩国政治混乱，法律、政令前后不一，群臣吏民无所适从：所以不如魏、赵。
韩烈侯：那该怎么办呢？
严遂：魏文侯任用李悝进行变法，使诸侯莫敢不服；赵烈侯任用公仲连进行变法，使赵国为之一振；今天君侯尚不变法，更待时耶？
韩烈侯：真是善言妙语啊，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严遂：谨遵君侯之命。
——史称“严遂相韩，修术行道，国内以治，诸侯不来侵伐”；“终严遂之身，国治兵强，无侵韩者”。
第二场聂政之家
严遂（旁白）：韩愧小人，我奉君侯之命实行变法，他怕我受君侯宠爱，手握重权，撼动他的地位，竟然迫害我，害我背井离乡，我一定要聘人杀死你。
市人甲：聂政真是勇士吗？那为什么来做屠夫呢？
市人乙：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因为除害杀人，带着母亲、姐姐来这里避祸……
严遂：我一定要登门拜访！
——幸会幸会！我已备下筵席恭请您赴宴。
聂政：我有母亲、姐姐在，不敢独自享用鲜美的食物。
严遂：真是孝子义士啊，那我备好酒馔到你家，给你母亲祝寿吧。
聂政：那怎么好意思。
严遂（上前，对聂政的母亲）：我这里有黄金百镒，希望能孝敬您老人家。
聂政：您请我一家宴饮，在下已经很感激您了，怎么敢再受您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严遂：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和您一见如故，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聂政：在下家境贫穷，客居他乡，从事屠狗的行业，以便早晚得些美食，来奉养母亲。我用自己的劳动来供养母亲，不敢接受您的馈赠。
严遂（拉着聂政走开）：我因为有仇要报，所以游历诸侯各国多年。这次来到了齐国，私下听说您是勇士，所以送上黄金百镒，预备用作令堂粗茶淡饭的费用，只希望和您交个朋友，难道还敢有什么别的请求希望吗？
聂政：我之所以降低志向，侮辱自己，在市井里做屠夫，只是想借此奉养我的母亲。母亲在世，我的不敢把自己的生命拿来牺牲。
——严遂再三恳求聂政帮他报仇，聂政还是不肯受命。最后严遂尽了宾主的礼仪才离开。
第三场旷野坟场
聂政（旁白）：我的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丧服期转眼间就满了啊！——哎呀！我只不过是个市侩小人，而严遂是诸侯的卿相，却不远千里降低身分和我结交。
我待人家的情谊太浅薄了，不能报答他的恩情重义。严遂献上百金为母亲祝寿，我虽然没有接受，可这说明他是特别了解我的啊。
贤德的人因为感愤于一点小的仇恨，把我这个身处偏僻的穷困的屠夫视为亲信，我怎么能一味地默不作声，就此完事了呢！
况且以前严遂向我肯求过，我因为母亲在世，才没有答应，他知道我的难处就没有再提了。而现在母亲享尽天年，我应该要为了解我的人报仇了。
聂政：在下以前之所以没答您的肯请，仅仅是因为母亲在世；如今母亲已享尽天年，请问您想杀的仇人是谁？
严遂：我的仇人是韩国相国韩愧，韩愧是韩国国君的叔父，宗族旺盛，人丁众多，居住的地方卫士防卫严密，我想派人刺杀他，始终也没有找到机会。如今承蒙您不嫌弃我，应允下来，请允许我多多派遣车骑壮士作为您的助手。
聂政：韩国与卫国，中间距离不太远，如今刺杀人家的相国，相国又是国君的亲戚，在这种情势下不能派很多人去，人多了就难免发生意外，发生意外就会走漏消息，走漏了消息，韩国全国的人就会视您如仇，到那时岂不危险了吗？！
严遂：您说的很对呀，那应该怎么办呢？
聂政：我愿意只身前往到韩国为您报仇。
严遂：感激不尽……
第四场韩国相府
——相国韩愧正坐在府上，兵士各执兵器左右护卫。
——时一道白色的长虹直冲太阳。
聂政携剑直冲而入，兵士齐执戟操戈杀来，聂政左遮右挡，连杀死数十人，余众心惊，不敢上前交锋，聂政跃上台阶，以白虹贯日之势刺死韩愧。
左右兵士十分慌乱，府门外大军杀到，聂政奋力杀出重围，追兵蜂拥而至，喊杀大举。
聂政（旁白）：如今追兵将至，我死何足道哉！只是我还有要保护的人在。（以剑划破面颊，剜出双眼，挑出肚肠，随即死了。）
韩烈侯：将刺客的尸首曝于闹市之中，以千金悬赏，看谁认得凶手姓甚名谁！
卫士：诺。
——好久以后，仍然没有人知道刺客是谁。
聂荌（旁白）：有人杀了韩相韩愧？（魂悸魄动）。那大概是我弟弟吧？哎呀，严遂了解我弟弟啊！
第五场韩国闹市
聂荌（趴在尸体上痛哭，悲痛欲绝）：这是我的弟弟聂政啊！
街上的行人们：这个人残酷地杀害我们的相国，君侯悬赏千金询查他的姓名，夫人没听说吗？怎么敢来认尸啊？！
聂荌：我听说了。可是，我的弟弟之所以蒙受屈辱惜混迹在屠猪贩狗的人的中间，是因为母亲健在，我还没有出嫁。
现在母亲享尽天年，我已嫁人了，严遂在我弟弟穷困低贱的时候来结交他，情深义重，我弟弟还能怎么办呢！？勇士本来应该替知己而牺牲性命，如今因为我还活在世上的缘故，他重重地毁坏自己的面容躯体，使人不能辨认，以免牵连到我，我怎么能害怕杀身之祸，永远地埋没弟弟的名声呢！
——整个闹市上的人瞠目结舌。
聂荌：天哪！天哪！天哪！（悲痛欲绝而死在聂政的身旁。）
徐钧有诗赞云：
为母辞金义且仁，却甘为盗忍轻生。
若非有姊扬风烈，千古谁知壮士名。
杨维桢亦有诗赞云：
齐国壮士侪要离，念母与姊生慈悲。
既而母死姊同户。
乌乎丈夫一死泰山重，胡为轻付市井儿。
郭沫若曾据此写历史剧《棠棣之花》，歌颂聂政的侠义精神。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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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外话：晋、楚、齐、卫等国：不单单是聂政有才能啊，他姐姐也是个烈性女子啊。
假使聂政果真知道他姐姐没有含忍的性格，不顾惜露尸于外的苦难，一定要越过千里的艰难险阻来公开他的姓名，以致姐弟二人一同死在韩国的闹市，那他也未必敢对严遂以身相许。严遂也可以说是识人，才能够赢得贤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