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王全蛋！王小柱！朱壮壮！人都到齐了吗？”
“回禀陛下！都到了！”
“朱壮壮！你干什么呢？”
日刚过午，稻香村外的小山坡上，一群孩子聚在一起。
四个五六岁的孩子排成歪斜的队伍，有一名少年站在高处正对着他们训话。
那名叫做朱壮壮的男孩子站在队伍一边，大约四五岁的样子，满脸污垢，穿着破破烂烂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样子的衣服，此刻正一脸茫然的擦着鼻涕。
“好大胆的小子！在朕的面前可以随便擤鼻涕吗？”
“禀……禀陛下……”朱壮壮又擦了下鼻涕，“臣饿了……臣要回家吃饭。”
“很好！很好！”少年点点头，接着说道，“饿了就是饿了，在朕的面前不能撒谎！”
少年扫视一下对面站着的“大臣”们。
“刚好朕也饿了，”少年摸摸肚子，“朕恩准你先退朝回去给朕拿点吃的来，记着！一定要有包子！最好是肉馅儿的！”
“是！陛下！”
朱壮壮领了“旨”，一溜烟跑回村去。
“今天轮到谁背着朕出游了？”
少年看着剩下的三个男孩。
“回陛下！臣王二狗！”
“好！过来！”
张二狗踏出队列，刚向前走了一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少年有些疑惑，正待发问，只见“臣子们”纷纷看着他的身后，朝他挤眉弄眼。
少年心中一惊，只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熟悉的骂声。
“飞凡！好小子！到处找不到你！害的我好辛苦！”
少年无奈地笑了笑，对着“大臣”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朝”。
孩子们立刻作鸟兽散，转眼间跑得没了影，少年转过身，看着迎面走来的男子。
少年看起来约莫十来岁，大概是“臣子”们平日里伙食伺候得好，他的个子比同龄人高了不少。相貌虽算不得多么出类拔萃，却也是眉清目秀，配上健壮的体格，也能称得上气宇轩昂。虽说身上的衣服跟那些孩子们一样破旧，但却整齐洁净得多。
相比之下，对面走来的男子穿着就要邋遢得多，杂乱的头发、满脸的皱纹、驼着的背脊使得这个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要苍老的多。
“爹！您又来找我干嘛！我不是说了我不想去修炼了嘛！”名叫飞凡的少年一脸抱怨地看着他的养父——王老汉。
“不去？不去看我不揍你？！”王老汉走到飞凡面前，脱下一只已被磨出一个洞的布鞋，威胁道：“为了你我把咱家的老水牛都卖了！”
“拿开，熏死人啦！”飞凡推开老爹的手，“那还不是为了去买酒喝！”
“买酒？男人喝酒那算是个事吗？”王老汉有些尴尬，“再说了，酒能值几个钱，你爹我就买了一坛酒，剩下的全给你交了学费！”
“你撒谎！那头牛可值不少钱呢！哪里的道院要这么多学费？”
“这次爹可下了血本！”王老汉压低了声音，神秘地把嘴巴凑到飞凡耳边，“爹这次遇见了高人，学费只收了个半价，你猜是哪家道院？”
“哪家？”
“小子！谅你也猜不到！”王老汉得意洋洋，“大名鼎鼎的‘灵山道院’！”
“不会吧！”飞凡大吃一惊，“那里怎么可能收我这样的学生！”
“看看！这是什么！”王老汉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卷纸张，轻轻放在地上，缓缓摊开，“嘿嘿！念一念！”
“灵山道院入门许可状！”飞凡一字字念出来，然后看着纸张下面古体篆刻的印章落款。
“这几个字错不了！”王老汉搓搓手，“信了吧？”
飞凡还有些半信半疑，老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就走，飞凡只得跟着。
父子二人步履匆匆穿过村子踏上去往镇上的小路，刚走到村口的书院门外，看见一个中年汉子一手扛着柴，一手牵着个小男孩朝他们走来。
“咦？老光棍？您带着这捡来的宝贝孩子这是要去哪儿啊？”那汉子一脸嘲弄地说。
“去镇上转转，顺便找个道院碰碰运气，没准儿我这个捡来的儿子能被哪家看上，做个修道者呢！”
汉子一怔，狠狠地瞪了瞪父子二人，带着孩子快步走进村去。
“飞凡，你要争点气啊，”王老汉回头看了看远去的汉子，边走边有些忧虑地说：“可别跟王碎嘴家的蠢儿子一样，哪家道院都不肯收。还有那几个天天跟你鬼混的小子，我看以后也没啥出息。”
“不去道院也没什么，”飞凡看了看路边的书院，院内几个小童伏在院中的小桌子上正埋头书写着什么，“去书院也好啊，以后学出来教书育人也不错嘛！”
“去书院有什么出息！”王老汉怒道：“以后做一个写小说的，你说能有什么出息！”
飞凡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只听爹又说道：“差不多认识几个字就好了嘛！就比如现在，咱们到这书院门外，你看这书院大门上，‘月雨日完’，这不都认识吗？”
看着书院门楣上古体的“青雲書院”四个大字，飞凡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向镇上走去。
走了一个时辰，父子二人便来到了位于此地乃至方圆数百里最高的月灵山山脚下的栖灵镇上。沿着镇中的石板路一直走，路的尽头就是通往月灵山巅的石阶。
飞凡站在路上，仰起头，远望着山顶，灵气缭绕的山顶上鳞次栉比矗立着一间间道馆，还有隐隐约约的身影倏忽间掠过——那是道馆的高阶弟子正御风而行。
也许我也有机会跟他们一样，做一个神仙般的人，过神仙般的日子？过惯了潇洒日子的飞凡原本有些排斥的心底由然而生出一些期待。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能飞，我要带着我爹，还有我的群臣飞上天空，飞到那最高处去看一看，看看传说中的神仙宫，见见传说中的天鹰卫。
想着想着，飞凡有些激动地握紧了拳头，他的指甲戳到了掌心，飞凡张开双手，他低下头，看着双手掌心之中，那淡红色掌纹勾勒成的云朵图案。
往日里淡淡的红色现在有些隐隐发亮，它是跟我一样在向往着吗？飞凡想着，轻轻垂下了手。
“发什么楞呢？”王老汉在飞凡头上拍了一下，“快点走，万一排不上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