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在九里坡宿营。到高柳镇还有一天半的路程。
白翼天和吕教导员商量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他俩打算天亮之后派人先行出发到高柳镇侦察,之后再决定攻击的方案。人选自然就是黑炭和肖毅。黑炭原本就是高柳镇人,对那里熟悉的很,至于肖毅,这小子机灵,善于随机应变。
定下来之后,白翼天就到兄弟们中间休息了。他跟黑炭和肖毅低声交待之后,让他俩严格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黑炭性子急,睡都睡不着就想连夜出发。
“好好睡一觉,凌晨五点出发!”
看到白翼天下命令了,黑炭只好歇着。不过听这小子翻来覆去的,肯定是没睡着。这小子,这么急着想到高柳镇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他不是说家里人都死了吗?
白翼天想着想着就呼呼入睡了,这数日来实在是太累了,感觉走路都有点发飘。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在向自己走来。白翼天一激灵,呼地坐了起来。
定睛一看,是二连长王义红。
见白翼天已经坐起来了,王义红连忙走上前,敬了个礼低声道:“营长,吕教导员请你赶快过去一趟!”
“什么事?”
“那两名重伤的战士开始发高烧了,现在又没有卫生员,教导员请你过去想想办法。”
白翼天叫醒黑炭和丁毅,就随王义红急忙赶到伤病员休息的地方。
两名重伤员入夜就有点微烧,到了后半夜,已经烧得非常厉害。白翼天查看了一下,俩人的伤口都已经化脓了:“教导员,我们没有药了吗?”
吕教导员告诉白翼天,前天晚上卫生员中弹牺牲,突围时根本就没找到药箱,所以现在根本无药可用:“营长,你看看附近有没有医生,就近医治一下。”
“有倒是有一个,和我还比较熟。不过他们镇上有民团,民团团长是个亲日派。我试试吧。”
白翼天决定现在就赶过去,病情紧急,没有别的选择。为了以防万一,他从一连带走了二班。他又让肖毅赶回兄弟们宿营的地方,换丁飞过来:“肖毅,你就负责带兄弟们,要严加约束,服从吕教导员的命令!不准给我白翼天丢脸!”
肖毅很不情愿:“天哥,还是让我跟你去吧!你不是让我和黑炭去侦察吗?”
白翼天知道肖毅这小子鬼机灵,估计暂时还转不过弯:“肖毅,兄弟们就数你最机灵,能随机应变。你留在这里我放心!”
肖毅只得勉强答应下来:“天哥,我不会给你丢脸的!不过你要快去快回啊!”
白翼天肯定答应之后,肖毅这才转身离去。
白翼天给吕教导员留下两匹马,就向飞云镇而去。
飞云镇上的医生孙启良,是白翼天的老朋友了。其实不必说近的,就是这方圆百里之内,恐怕也就只有孙启良能给这两名战士治疗了。孙启良懂西医,能做一些小的手术,只要他在镇上,就好办了。
白翼天到达飞云镇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孙启良的济世药房并不大,只有白天他才到济世药房,晚上没什么事通常就回镇西的大院了。
不过那是一般情况,白翼天知道,孙启良现在一定不在自己的宅子里。他一定在镇南的那所小院里。
白翼天让跟来的二班长带着战士们在镇外隐蔽好,然后就带着黑炭和丁飞摸进了镇。
民团倒是一个也没碰到,看样子这
“抓奸”自然不能敲门进去,不用客气,径直翻墙。
白翼天落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他轻轻抽掉门栓,放黑炭和丁飞禁苑。撬开门进去的时候,屋里睡觉的人除了高低起伏的呼噜声之外没有任何反应。白翼天他们进屋之后先在门前站定了一会,等眼睛完全适应下来才开始行动。新做的雕花床还散发着淡淡的漆味儿,床前的踏板上放着一双皮鞋和一双绣鞋,白翼天暗笑:狗男女啊!孙启良没救了,到现在还这贼毛病不改。
他转身到桌旁坐定,然后吩咐黑炭把蜡烛点上。
白翼天边把玩怀表边等孙启良自己醒来,他倒不是不着急,不过开玩笑总要有分寸。尤其是这位远近闻名的“名医”,要是惹恼了这一根筋的小子,外面那两名战士的性命可就堪忧了。
“谁?!”孙启良突然坐了起来。
“哟!足足十五分钟!孙兄,你这温柔乡里可是待得没有尽头啊!”
听了白翼天的挖苦,孙启良并不生气:“我说白兄,你就这样让我起来吗?”
看了看在被窝里女人,白翼天直想大笑一番:“孙兄,好福气啊!我到门外去等。”
白翼天和黑炭在门外等了没几分钟,孙启良就出来了。孙启良引二人来到西厢房中,点上蜡烛坐定以后,孙启良淡淡道:“天哥,说正事吧!”
“恩,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直来直去!”
孙启良知道白翼天深更半夜跑到这里,必然是有事:“白兄,你这大半夜的把我从热被窝拉起来,肯定是有大事吧。”
白翼天道:“我有两个兄弟受了重伤,这方圆百里恐怕也只有你能够救他俩了。”
孙启良让白翼天先把人背进来看看。
“就在这里?”
在得到孙启良肯定的答复以后,黑炭出去了。
“白兄,小弟可是非常不解,你说是你的兄弟受了伤?难道是你去收拾白虎寨了?”
白翼天笑了:“孙兄,我白翼天有那么大本事,去灭白虎寨?”
“别人我不信,你,我信!”孙启良深吸了一口烟道,“白兄,以后来飞云镇可要小心一些了!”
白翼天心想这扯淡了吧,我都深更半夜来,你还嫌我不小心:“你看我都深更半夜进镇,还不够小心?”
没想到孙启良竟然叹了一口气:“白兄,如今镇长投靠了日本人,民团团长高贽本来就是个亲日派,现在俩人跟日本人热乎得很。你这样的人物来飞云镇,小弟我还是劝你加倍小心……”
飞云镇距离日军最近的据点石门镇已经有五十里,距离江河市足有一百六十里,日本人刚在石门镇安了据点,竟然就这么快把手伸到了飞云镇。更不可思议的是,镇长白翼天见过,记得这镇长可是义正言辞,怎么竟然这么快反水?!
“孙兄,镇长也投靠日本人了?”
“镇长也是要命的,怎么会不怕日本人?现在日本人已经完全控制了我们江河市,昨天好像高贽抓了几个地下党,说是准备送到日军宪兵司令部请功——”
“抓住了地下党!”白翼天不禁脱口而出,这个高贽有本事啊!胆子越来越大!
白翼天这一喊把孙启良吓了一跳:“我说白兄,这夜深人静的,你小点声。”
白翼天连忙恢复常态:“他是从哪里抓到的?”
“从哪里抓到的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这高贽似乎并不急着就把他们送过去,我觉得,这小子八成是看上了他抓住的女地下党,动了歪心思了。”孙启良颇为不屑,“白兄,我跟你说,这高贽还想着要收服这女地下党的心,真是可笑之极!”
白翼天觉得孙贽抓到地下党这条消息非常重要,飞云镇距离高柳镇已经没有多远,难道是地下党在侦察高柳镇的时候被抓的?他必须要想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黑炭和丁飞背着两名重伤员进来了。孙启良让他们把伤员放到床上,当孙启良看到一名伤员制服上的“八路”二字,脸色就是一变。虽然变化并不大,但是白翼天已经尽收眼底。
孙启良给两名重伤员检查了下,叫白翼天过来:“白兄,伤口已经化脓,我看还是趁着天还没亮赶快到我的药房给他们治伤吧。”
孙启良带着他们穿过几条小巷,总算到了济世药房。途中差点与民团的巡逻哨撞到一起,不过孙启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白翼天这才放心了。
济世药房规模挺大,孙启良找齐东西之后,让黑炭和丁飞把两名重伤员抬到地下室。这地下室倒极为隐蔽,就在药房后一间耳房的书桌下,入口处的木板与地上铺的木板浑然一体。
孙启良先给两名重伤员退了烧,然后把伤口清理了一下。两名重伤员的子弹都留在了体内,手术做完,两个小时已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