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嫁给……哥哥呢？”
陆婉清淡漠的眼中浮上一层恍惚，为什么呢？
很多年前一个少女坐在秋千上，问她身后帮她推秋千的男子：“景儿，我们成亲了你还会娶其他人吗？”
“当然会了！这天下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呢？”
于是，她一气之下嫁了苏弘文。
二十年来她偶尔会想，守在云景身边和远远看着他哪一种更好，却是想了这么多年都得不出一个答案。
“夫人，不好了，姑娘不见了！”
绿蕊慌慌张张跑过来打断了苏夫人的沉思，苏夫人收回自己的思绪严厉问道：“怎么回事？”
绿蕊担心紧张得都快哭了，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一直自责：“奴婢该死，请夫人责罚！”
“有责罚你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琉璃，听竹你去请主持帮忙各处寻找，绿蕊你带我去琉璃不见的地方！”
绿蕊马上带了苏夫人过去，走过拐角却发现苏琉璃就在菜园边上趴在地上大哭，苏夫人担心过去扶起她问她：“琉璃，你怎么了？”
苏琉璃听苏砚之讲过一些鬼神之说的故事，想来自己今天是遇见鬼神了，吓得不知所措，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了。
谁知哭得正伤心时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小心地抬起头看见真的是母亲抱着她哭得更大声了：“母亲，妖怪，我遇见了妖怪，以为我要死了！”
说完抬头看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那片迷雾，心中更是觉得惊奇恐惧，看看站在苏夫人身后的人一时迷惑，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苏夫人抱着苏琉璃抖得厉害的身子轻声安慰：“没事了，有母亲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可是他不是人，是妖怪！”
苏夫人解下自己的披风将苏琉璃裹起来抱起来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你遇见了妖怪还能好好地在这里？”
说完在苏琉璃耳边小声道：“回去说！”
苏琉璃不知道母亲是何意，不过她相信母亲，抱着母亲的脖子轻轻点头。
绿蕊看见苏琉璃平安无事高兴之余也松了一口气，她刚才真是吓坏了，她真是不敢想象如果苏琉璃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会面对什么惩罚。
回到厢房苏琉璃抽噎着把之前所见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苏夫人听完松了一口气，对苏琉璃道：“你怕是遇见月族人了！”
苏琉璃从南山庵回来已经十多天，还是时不时地做噩梦。梦里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张开血盆大口似乎一口就能把她吞下去，她经常被吓醒，苏夫人无奈只好让苏琉璃与她同床。
苏琉璃以前就听苏砚之说过月族人，一个对许多人来说，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一个种族，长生不老，外貌出众，神力无边。
他们住在一个叫月华谷的地方，而这个月华谷除了月族人和极个别的有缘人其他人是看不见，进不去的。
苏夫人可以进月华谷是因为陆家的祖先曾经有恩于月族族长，陆家与月族也算有一定的渊源。陆家几乎每一代都有一两个人可以进入月华谷，苏夫人就是陆家这一代唯一的一个有缘人。
而且当年月族族长送给陆家一件信物，陆家可凭此信物，每隔五十年向月族族长许一个愿望，只要这个愿望无关天下政事他都会帮他实现。
南山庵事件之后苏夫人告诉苏琉璃，其实月族人并没有世人所说的那样神奇。除了族长一族其他人并不是长生不老，他们只是寿命比一般的世人长，平均200岁左右，且一般的月族人是没有神力的。
苏夫人说每个月族人都有一个百年之劫，如果不能度过这个劫难就会死去，苏琉璃在南山庵所遇大概是某个正在经历百年之劫的月族人。
“放心，他绝对不会再来找你的，就算来，也是报恩，月族人很重恩情！”
苏琉璃听完抖着身子摇摇头，她就当那块琉璃丢了，报恩什么的，还是算了。
“五姐姐，听说我们的衣服做出来了，你要不要去试衣服？”
礼部尚书的夫人陈氏请了京都不少夫人去她家看菊展，苏夫人要带苏琉璃她们三个去，特意请裁缝给她们做了衣服。
苏幼晴站在树下喊苏琉璃，看见苏琉璃轻轻一跃就从树上跳下来，一脸羡慕崇拜：“五姐姐好厉害！”
苏幼晴今年十岁，性子随她母亲方姨娘，柔弱又不失可爱，苏琉璃平时最喜欢和她玩在一起。
听到苏幼晴的话苏琉璃撇嘴，她这算什么，她见过听竹脚尖一点就到了房顶，她却是要爬很久才能爬到树上，她央着母亲让听竹教她功夫，母亲抬了抬眼皮道：“等你的女工合格了再说吧！”
苏琉璃和苏幼晴经过拱桥的时候，遇见苏元珊正穿着新衣服走过来。
水红的里衫裙，用稍重的红色绣着细密的牡丹，外面罩着一件浅橘色的透明轻纱衣，用黄色的丝线绣着点点梅花，头上戴着一件如意首玉饰，右侧插了一根蝙蝠纹琉璃珠颤枝金步摇。
苏元珊看见苏琉璃和苏幼晴微微仰着头走过去，抬起双臂轻轻转了个圈问她们两个：“我这件衣服漂亮吗？”
苏幼晴连连点头：“漂亮！”
苏琉璃自然也是说漂亮，心里却想着未免太华丽隆重了，赏菊大会都是一些相好的官太太之间的聚会，是比较私人的。
苏元珊这样怕是不太合适，不过她和苏元珊一向是相看两相厌，她也懒得和她多费口舌。
苏元珊在她们面前炫耀过了自己的新衣服还不肯罢休，非要跟着苏琉璃去秋苑看她的衣服，苏琉璃推脱不过只好和她一起回秋。
她本来想请苏幼晴一起去，苏幼晴却羞涩一笑，说想早点回去看自己的衣服就没有跟过去。
秋苑的人看见苏元珊皆是一愣，除了晨时请安，其他院里的人一般是不会来秋苑的。
苏琉璃走进房间小声和绿蕊说了原委，绿蕊冷笑一声：“亏得夫人还带了四姑娘几年，却是这样没眼力，没分寸！”
苏琉璃笑着任绿蕊伺候她换上新衣，其实她自己也有点心痒痒，想看她和母亲一起搭配的衣服穿上去什么效果。
苏琉璃走出来的时候苏元珊正垂着头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太好看想来是被苏夫人训斥了，她抬头看见苏琉璃脸色更不好看了。
苏琉璃穿了一件月白色与淡粉色交杂的拖地锦缎长裙，袖摆与袖口隐私滚边，袖口处有着淡黄色繁细花纹，浅粉色的纱衣披风披在肩上，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鸢花。
苏琉璃现在身量小，身材还不明显，但是腰间的一根粉白色腰带愣是将她束出了几分婀娜，头发不再是总角状，而是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头上斜斜地插了一支紫鸢花簪子垂着一缕银流苏，看似简单，却是雅致脱俗。
苏琉璃进去之后苏夫人就皱着眉头说苏元珊年龄也不小了，赵姨娘也是官家出身，穿衣着装还是这样没分寸，现在再看苏琉璃大装扮她才明白苏夫人的意思。
心里却憋着火，你以前亲自抚养我却只教我识几个字，学习女工，对苏琉璃就这样悉心教导，难道从以前开始你就从未把我当女儿看待吗？
苏元珊毕竟年幼，心里不痛快，面上也不好看，看见苏琉璃出来，连一声称赞都没有直接起身向苏夫人道别走出去了。
听竹嗤笑一声：“我看四姑娘越活越回去了，六姑娘都比她有分寸”
苏夫人冷笑：“那是自然，她就是再活十年也不及幼晴这个人精的一半！”
苏琉璃听出苏夫人对苏幼晴不喜，不解地望着她，苏夫人拉过苏琉璃的手叹气：“还记得母亲和你说过的吗？有时候与你最亲近的人是最后在你胸口插上一刀的人！”
苏琉璃不明白，如果这样，人岂不是要时刻提防身边所有人，那样，活着岂不是很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