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子轩坐在沙发上无聊的转着钥匙链,面对一脸慈爱中又带着严厉的聂枫,心情低落到连张嘴的欲望都没有。
“子轩,妈妈问你,你怎么就不去了呢?”朱秀云看着没有一丝表情的聂子轩,心里开始不知所措的问:“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爸妈,你好好说,从小到大你什么屁大点的事都会跟妈妈说的,现在长大了,懂事了,就应该不要再让爸妈操心了,啊。”
聂子轩轻轻的叹了口气,像只温驯的猫一样,俯身躺在了朱秀云的怀里,他双手紧紧的环着腰,眼皮重重的合着。
他有点忧伤的说:“妈,你们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朱秀云听了有点不安的双手扶起聂子轩,认真的打量着他说:“子轩,这话是什么意思,出什么事了吗?你可不要吓妈妈。”说着眼泪就跟着流了下来。
坐在一边的聂枫听着放下手中的报纸说:“你这孩子看把你妈给急的,回来招呼不打一声在外面呆了两天,这大清早的回来就净说些没有没用的话,你到底什么情况,还有你早上回来说什么韩国公司那边你不能去了?”
朱秀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看着眼前心情低落的聂子轩,心就像是被堵住了,她说:“孩子,快跟爸妈说说,在那边不是好好的吗?”
聂子轩无奈的看了看正在气头上的聂枫,又看了看看似平静其实是心急如焚的朱秀云,有点着急的准备解释,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他微微拉了拉嘴角,笑着说:“咳,看把你们给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就是想在家好好陪陪你们,在那边一个人多没意思,再说了,我堂堂聂董事的儿子,怎么能那么轻浮呢,我就是想能不能回来跟爸爸好好学学,这样我既能在家陪妈,又能帮爸分担点。”
说的句句在理,朱秀云听了破涕为笑的说:“看来我们儿子这趟没有白出去,懂事多了。”说完看着旁边不以为然的聂枫说:“你看,儿子都说到这了,你板着个脸给谁看呀,我说呀,这韩国不去就不去。”
聂枫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明白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对自己事业上的事不感兴趣,不可能短短几个月就会有如此大的改变,肯定是有别的原因,出于他对儿子刚刚那番话的认识和理解,他还是没有说出心里的话,只是有点沉重的又拿起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吃完中饭,聂枫出门去公司了,聂子轩拿了手机就出门了。
聂子轩安静的坐在出租车里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拍打着车窗,想想自己早上还真的是有点过分了呢,可是为了能陪许黛儿到生生命的最后,何尝不是自己内心最重要的呢?无论怎样,他都希望黛儿能好好的。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雨也慢慢的停了下来,聂子轩匆匆的下了车,白色的板鞋踩在泥泞的黄土上,坑坑洼洼的大水滩排布在一条狭长的小路上,发出淡淡的泥水味,聂子轩像踩高架一样的快速窜动着。
工地上苏寒带着安全帽正低头看着这两天的材料单,工人在十几层的外墙边的架子上拆着有问题的栏杆,一阵阵的沙砾声断断续续的拍打在地,屋檐下雨水还在滴着。
聂子轩远远的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苏寒,心里有点兴奋的跑着,眼看就近了,突然十几层的楼上一根满是铁锈的铁管正对着苏寒的头顶掉了下来,聂子轩说时迟那时快的跑到苏寒身边把苏寒重重的往里面推开了,铁管“咚”的一声径直落在了聂子轩的胸和头上,血向外喷发而出,然后映红了灰色的针织衫,四周一片安静,潮湿而泥泞的土黄地上,就像盛开了一朵大牡丹,通红而又鲜艳,苏寒像个疯子一样的拖着他那没有了知觉的身子跑到聂子轩的旁边,满脸青筋暴露的瞪着眼前几乎快奄奄一息的聂子轩,声嘶力竭的对着空中喊着,“快点叫救护车,快!”
顿时四处一阵骚动,不一会就都围了过来。
苏寒轻轻的抱起静静的躺在地上的聂子轩,眼泪就像是滴水龙头一样,一滴一滴的打在身上,他悲痛欲绝的说“子轩,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要撑住,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听我说,没事的,还记得小时候吗?你经常也吓我的,那么多次我都没有当真,今天我也没有当真,你要好好的。”苏寒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头发凌乱,口齿模糊,全身发抖。
聂子轩微笑着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的抓着苏寒那已经浸湿的衣袖,轻微的摇了摇头说:“苏寒你看着我,听我说,我这次回来本来就没有打算去那边的,我在医院看着黛儿像个被病魔附体的人一样,她可能比我现在还要痛苦,可她还有你,你要好好的照顾他。”
天空又开始乌云密布,一阵倾盆大雨席卷而下,苏寒把聂子轩紧紧的环在怀里,雨水顺着头发滴落在聂子轩那苍白无力的脸上,聂子轩嘴角勉强的映出微笑,看着那些晶莹的水滴,聂子轩用力的牵动着心脏,微弱的说:“你看,黛儿说雨就是天使流下的眼泪,你这样都让我的天使伤心了,苏寒,你相信这世界真的会有天使吗?我以前不信,现在信了,你看她们是那么的圣洁无暇而又甜美温暖。”聂子轩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睁开眼睛了,他频繁的翻着眼皮,他多想再看一下这个一直都陪在他身边的朋友,哥哥,也算是亲人。
苏寒听着不停的摇着头,眼泪混着雨水顺着鼻翼滴落在聂子轩的身上,他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聂子轩,嘴里不停的说着:“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灰色的苍穹拉的很低,仿佛就要吞噬这里的一切,树木在不停的摇晃,地上的水伴着红色的血液慢慢的凝聚,聂子轩那一米八六的身子无力的瘫软在地,苏寒蜷缩着抱着聂子轩那被血染红的身子,嘴里在喃喃的说着。
聂子轩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苏寒的耳边说:“苏寒,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一直都喜欢黛儿。”说完头就重重的超苏寒的胳膊里压了下去,苏寒脑袋里面一片黑暗的把头垂在上空,看着像睡着一样的聂子轩,嘴角还带着微笑,眼角旁的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没有了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