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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明星煌煌

BGM:慕寒、Mario《盛世回首》

沧海岛,木令谷口,仍是仙家云集、喧闹嘈杂,只余木令谷兀自孤傲悠闲。

“设擂选贤?”

“你竟不知?鬼族内乱战火外溢,东海一战虽保全仙界,可鬼族仍是不得安宁,为选贤任能,天帝君下令在流洲昆吾山外设擂,不论仙位高低均可前往。”

望着两位仙家渐远身影,重明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心道:“果然,在这木令谷口,便可将仙界大小事情一览无余。天帝君设擂,想必毕集仙界武艺高强仙家,当为难得,何不一观。”日光在半片银质面具上跳动,映照嘴角扯出的一丝苦笑。

西海之中,流洲横卧,云烟散尽,青山挺拔。山势高低起伏、连绵不断,翠草蒙茸,似铺展绿毯,娇嫩花色点缀其中,不远处千仞青峰如螺髻,于缭绕横云间若隐若现,便是昆吾山。只可惜,这悠然闲逸的景色里,无数仙家拥挤站立,翘首望向昆吾山麓一处开阔缓坡,交头接耳、无不兴奋。

重明静静落在东南较远高坡上的一角,湮没在周遭各路仙家中,俯身环视,眸中似有期待又似有失望,却仍是一派冷静寒凉。循众仙家目光看去,方见缓坡之上,高阶仙家一字排开,正中仙家踱步而出,扫视群仙道:“方才,南天仙君朱雀次仙已然胜出,不知哪位仙家有意攻擂。”

“紫微大帝,东天仙君青龙次仙愿领教朱雀次仙高深剑法,”话音飘荡,就见青龙次仙轻轻落下,左掌右拳,与朱雀次仙相向恭敬行礼。随即长剑一振,如虎啸龙吟,青龙次仙挺剑刺去,直指对方下盘。

朱雀次仙见状,微微向右侧身,将将避开刺来的颤抖剑尖,反手横剑推出,果断凌厉。青龙次仙一边转身一边回剑上挑,轻松格开,转回时已是左掌斜斜拍出。朱雀次仙顺势长剑一画,暗自催动仙力、凝于长剑,瞬间银光大作,成温润圆弧,护好周身。此时,青龙次仙收掌不及,只得再聚仙力、变掌为拳,生生将盈满仙力的银光剑弧冲出,长剑斜斜刺去,稳稳停在朱雀次仙颈旁。

忽然,惊呼声起,众仙望去,原来,那银光剑弧裹挟剑气,直扑东南一处高坡,凌厉攻势丝毫不减,眼见就要将数位仙家覆灭其中。紫微大帝两掌拍出,两道金光飞出,可惜,欲相救,怕不及。

电光火石之际,一道剑光明亮,仿如黑暗天幕里闪电划空,惊醒深沉未央夜,画出绝美圆弧,将直直飞来的银光和紧随其后的金光包裹融却,似一滴墨色掉落水中,霎时晕散开来、踪迹全无。

剑光尽处,剑气起处,挺拔身形肃肃如竹,靛色长袍轻轻随风飘动,长发三千飘扬飞舞,脸上半片银质面具闪烁点点光芒,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重明镇定自若收剑作揖,低沉声音道:“擅自出剑,事因紧急,还望紫微大帝治罪。”

紫微大帝微微一笑,掩不住眸中赞赏,欣然开口道:“你解救数位仙家,何罪之有,不知仙家如何称呼?所居何处?”

重明一怔,略略思虑道:“仙人重明,居东海方丈洲。”

“方丈洲数万散逸仙家,果真是卧虎藏龙,重明仙人这等剑法却不得仙位晋升,”紫微大帝看向身后道,“东华大帝君,你掌管仙簿,怕是有所遗漏啊。”

“哈哈,”东华大帝君爽朗一笑道,“既是散逸仙家,自是山居不出,我怎能尽皆识得,不过,重明仙人深居简出,我确是无由升其仙位。”

此时,朱雀次仙已然退到一旁,青龙次仙早已收剑而立,接言道:“既然如此,若重明仙人与我对阵,东华大帝君当是有所依凭。”

重明闻言,知拒绝不过,飞身落在围满高阶仙家的缓坡之上,抱拳行礼道:“望青龙次仙手下留情。”

“设擂本为选贤,重明仙人不必自谦过甚,当倾尽全力。”言罢,青龙次仙长剑一抖,嗡嗡作响,刺将过来,毫不留情。重明左手捏个剑诀,右手轻托长剑,不但未曾防御,反而亦挺剑刺出,挟破空之声直向青龙次仙。

两位仙家剑气滚滚,眼见就要撞上,却见重明长剑微微下沉,两剑相斫瞬间,重明手腕上挑、灌注仙力,借力打力,轻轻将对面长剑震开,身子偏斜就要掠过青龙次仙。

青龙次仙右手翻转,卸去剑身上仙力,左掌推出护身,回剑直刺对方心窝。重明脚下不停,闪到青龙次仙身旁,正要执剑斜劈,就见青龙次仙变刺为挑,裹挟重重剑气而来。

本以为两剑必是沉重相撞,谁知重明剑势忽缓,柔和绵长,剑尖盘旋向下,紧紧缠住对方剑身。青龙次仙突感长剑凝滞,眉头微皱,左掌毫不犹豫自上而下劈去,掌风雄浑不输剑气。重明淡定反手提起长剑,从右向左横过,连带青龙次仙长剑收回,蓦地催动仙力,剑身震荡,破除两剑缠绕之势,长剑倒转画弧,将生猛掌风消弭于无形,转瞬之间横推一剑,看似绵柔无力。正在青龙次仙回剑欲刺时,就见重明剑风忽变刚猛,雄浑仙力如同滔滔江水滚滚而来。青龙次仙自忖难以抵挡,只好飞身跃起,长剑划出方寸仙障,与飞来剑势碰撞,顿时银光崩裂,将他狠狠荡出。

青龙次仙几个转身方卸去周身力道,落稳后方道:“重明仙人剑法不俗,青龙不敌。”说完,执剑抱拳行礼。重明忙收剑抱拳道:“承让了。”

未及紫微大帝开口,就见一袭墨绿身影缓缓飘落,一阵冰寒凛冽笼罩,发间一颗冰寒石明亮无比,宛然便是天际星子,冷若冰霜的声音传来:“北天仙君玄武次仙愿领教重明仙人剑法。”

不着一语,两位仙家见礼后便各自出招。玄武次仙两掌开合有度,掌风亦是寒凉如雪,瞬间将重明围在核心。重明挥动长剑,却是一改方才灵活多变,剑势柔和、剑气温润,似滞似缓,一招一式分明不过,又招招连绵不绝。

玄武次仙面无表情地淡定出掌,招式精准老到,收放自如,深厚仙力如波涛汹涌而来,一浪高过一浪,扑将过来。重明手腕翻飞,剑光宛转、暖如春阳,于无声无息中尽数化去玄武次仙的冷冽掌风,如同融却三尺寒冰,尽皆为水,飘飘然不留踪迹。

见重明将剑法着上温热之性,玄武次仙不禁暗自佩服,心念一转,微敛仙力,掌风顿时不似方才那般冰冷,却果断稳重不减分毫,虽是两掌对长剑,不见半分落于下风。重明嘴角微扬,镇定出招,长剑隐隐低吟,剑风也似浑厚,渐无和暖、渐臻宁平,更多几分随意随心,在此在彼、若即若离,一时玄武次仙也奈他不得。

剑光乍泄,掌影纷繁,剑势愈加平和,掌风愈加飘忽。重明仿佛沉醉东风,长剑空虚若云叶,来去无踪亦无痕。玄武次仙已然失却寒凉凌厉的攻势,纵使出掌刚烈,仍是为重明悠然长剑轻轻荡散,若奔腾江河入海,终是徒劳。

玄武脚下一错,向后滑开,沉声道:“玄武武艺不精,甘拜下风。”重明闻言收剑,两位仙家恭敬抱拳行礼。

缓坡之下,如一滴清水落入滚烫油锅,顿时热闹起来,众仙一时交口称赞重明剑法高深莫测,连克东天、北天两位仙君,真是前所未闻。重明目送玄武次仙退开,银光闪闪的半片银质面具下,目光平静无澜,依旧一派云淡风轻,仿佛耳边此起彼伏的赞赏于己无干。

紫微大帝满意地点点头,微笑道:“不知哪位仙家愿与重明仙人对阵。”

“白泽,”清朗声音略带慵懒,一身白衣的白泽驾云掠过万千仙家而来,轻轻落下,嘴角噙着散漫笑意,负手而立、玉树临风,侧头道,“仙界许久不见这等高超剑法,白泽愿一睹为快。”言罢,悠闲凝出雪意剑,执剑抱拳。

重明薄唇微抿,似笑非笑,一边还礼一边道:“能与白泽仙将对阵,是重明的荣幸。”

白泽轻托长剑,出手便是“本草剑法”中的“金钗石斛”一招,清凉冷冽如同寒雨敲窗,剑风所及携雪带霜,似要冷却天地。重明微微一怔,随即亦使出“金钗石斛”,却是故意平弱三分,暗藏剑气于后,剑尖轻浮滑过,生生将白泽凌厉剑势化去一分。

回剑转身,白泽嘴角笑意愈浓,手腕翻转,一改冰冷剑风,长剑横推,飘逸空灵,便是“琼林剑法”中再简单不过的“云出无心”。重明长剑一横,也是“云出无心”,却是沉重一分,两剑轻触随即荡开,空留一丝清脆声响飘摇不定。

如是这般,白泽使出重明熟稔于心的剑招,重明看似亦步亦趋,实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虽难以进攻,却是防守严密。一纯白一靛蓝腾挪辗转,潇洒俊逸,众仙更是看得如痴如醉,早已忘记这是擂台,甚至忘记赞赏。

蓦地,白泽迅速挽个剑花,似皓月坠落,未及看清,重明就感左胸一丝凉意轻点,刹那蔓延周身,彻骨,入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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