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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希冀14

谷雨时节雨生百谷,春天这个最后一个节气到来后雨水徒然增多,定好时间的校运会也不得不推迟了两周。

晚自习前,何翔传达完学校的通知后又爆出重磅新闻。系里为了加强教学管理,决定恢复大一、大二的期中考试,时间就定在下周末,仅高数和外语两门。

一听说要考试,教室里立即炸开了锅,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主要是对大学里还有期中考试甚感意外,可是说的再多也没法改变系里已经作出的决定。当务之急,抓紧复习才是正理。

于是,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看着前后左右都在埋头做作业,小谢的心却始终静不下来。三天了,三天没去网吧,手痒、心痒。桌子上摊开的书本,眼睛虽然死盯着,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神经般的敲击着桌面。

“奇怪,今天怎么没见辅导员?”小谢想着,又朝后门望了望,心里既渴望又害怕。辅导员在,他就彻底断了去网吧的念头;不在,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如果现在溜了,就怕被她发现,少不了又要挨批。

说起来,辅导员也不可怕,对自己也挺好。上回向她借钱,人家二话没说就给了几百块。可是,有时真有点烦她,话太多,被逮到了总是长篇大论的一番说教,大道理讲的都对,就是不解决实际问题。再者说,自己都成人了,什么道理不懂?辅导员难免会危言耸听,不过是打打游戏,怎么就不能毕业了,好歹自己也是黄冈中学出来的!

一想到游戏,小谢立即兴奋起来。上大学以来最开心的事就是和兄弟们联机打游戏,比以前中学旁边的游戏厅好玩多了。最近,在这个作战团队里他是核心,因为每次任务都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化险为夷。过关、升级,兄弟们又是鲜花又是掌声,当然还有无偿奉送的装备,这种成就感无以言表。他不仅平复了初入大学时因为理想与现实的反差带来的失落,而且沉浸在脱离父母管控的自由中逍遥快活。

没人约束的日子就是舒坦!是谁说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自由,自由太宝贵了!可是,辅导员偏偏不让他自由,派了个马仔24小时监视他,除了上厕所,他去哪儿,这家伙就跟到哪儿。

突然,他朝旁边瞟了瞟,何翔竟然不在,机会来了!

小谢悄悄地站起身,弯着腰像老鼠一样溜出后门。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为这份自由付出惨痛的代价。

所以,放弃我们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自己!

“深刻的道理从来改变不了最简单的事实……”

我用波浪线把这句话醒目的标注出来。今天晚上,我没去检查学生自习,就是因为手里的这本书——《沧浪之水》。

书里面的池大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医学研究生,一个不谙世事的知识分子,从空怀壮志、无职无权到时来运转、有名有利,似乎命运有了翻转,却好像失去的更多。

社会也好,职场也罢,对于我们这些刚毕业的黄口小儿,无异于大风浪里的小舟,波诡云涌、惊心动魄。大家都想拨开生活的迷雾,看清命运的脉络,从而掌控一切。

小说里的池大为就是这样做的,而我们就是现实版的池大为。

小楼里很静。这学期,大家已经适应了辅导员的角色,“正事”多了,闲聊小聚的就少了。今年一放开考研,我们都在忙忙叨叨的备战复习,或许没有明确的职业规划,可毕竟在高校里本科学历是远远不够的。

肖兰正在做高数题,她瞄上了东交大的经济学,可是由文转理绝非易事,高数就是最大的难关。

台灯下,习题纸已经写满了厚厚的一沓,三四年没碰过数学书,好多知识早就还给了老师,现在还得从头开始,好在学习能力强,一个月不到她就进入了状态。

要不是工作上的那些烦心事,现在的生活可以堪称完美。半天工作,半天休息,有整块的时间用来复习。生活有目标,有达成目标的希望,可以奋斗,可以通过奋斗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天,虽然没有抓到大鱼,512宿舍的“暖壶事件”却莫名的戛然而止,女生之间的矛盾也随之淡化。

那晚的气氛特别压抑。八个女生坐在各自的床上,表情寡淡的不发一声。肖兰和赫焱搬了两把椅子坐在门边。肖兰介绍完赫焱后没再说话。

“那好,我们开始吧!”赫焱接过话头。

肖兰的位置正好可以通观全局,她仔细地观察着,逐一看过去,捕捉着每个眼神、每个动作,哪怕是细微的变化,她都没有放过,暗暗地揣测着,干坏事的会是谁呢……

她最先排除了靠窗下铺的这个女生,因为她的人缘最好。女生胖胖的、肉肉的,性格就像她的外形毫无棱角,她对每个人都能有求必应,最喜欢跟在别人身后做事情,却很少听她发表自己的观点。此刻,只有她直视着肖兰,面带微笑。

也不会是她!肖兰的目光移向上铺,这个女生是512宿舍的舍长,瘦瘦小小,脸颊上有块暗红色的胎记,外貌的瑕疵并没影响她的性格,因为活泼外向,对人热情,入学不久就有了男朋友,早早的在班级里出双入对。不过,因为宿舍里接二连三地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她总觉得脸上无光。此刻,女孩儿正皱着眉头望着对面的空墙若有所思。

她的对面就住着李丽。今天的李丽多少有些不自然,少了几分张狂,多了些拘谨,少了几分娇柔,多了些焦虑。此刻,她抱着小腿靠在床栏上,脊背僵直地端坐着,头拄在膝盖上,眼神空洞迷离。

“伪装成一个无辜者!”肖兰心里想,“其实根本不用浪费时间,就应该直接把她叫到办公室,审问一下,就能搞清事情的真相,看她还怎么狡辩!”

“别急!淡定!”肖兰深吸了一口气,还好理智战胜了冲动,她把目光转向别人。

李丽的下铺是一个湖南女孩,个子高挑、身材清瘦,有着南方人的细腻温柔,说话曼声细语。如果她和茜茜这样快言快语的北方女孩儿吵起架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

想到这儿,肖兰的嘴角流出一丝笑意,“不可能是她!”

“……宿舍其实就是我们在大学里的家,”赫焱的旁白略带温情,“你们想一想,我们原来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和家人,和兄弟姐妹,甚至和父母发生矛盾,有过争吵。所以,宿舍里的矛盾其实很正常,更何况大家来自全国各地,不同的成长环境,不同的性格特征……”

虽然她们有的在看书,有的在发呆,都有种似听非听的无奈,但赫焱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灌进她们的耳朵里,流入内心。

本来她们都在埋怨茜茜,就是因为她凭空多了好多事。这个时间本来可以学习、可以上网、可以谈恋爱……

可听着听着,她们忽然发现这个老师说的不全是废话,有些道理,于是放下手里的书,专注起来。

茜茜表现的最认真,她坐在下铺的床边,双腿并拢、身体前倾。脸上一副乖巧的表情,全然没有了上次的委屈。圆溜溜的大眼睛,目光在赫焱和肖兰之间徘徊。

肖兰也不喜欢她,倒不是因为她是“事主”。茜茜是城里长大的孩子,在女孩中间有着先天的优越感,不仅仅是物质,还有精神,因为视野开阔,经历多、见识广,总觉得高人一等,这种自以为是让所有和她打交道的人都不舒服。所以,处处树敌并不奇怪。

茜茜敏感,她看出了肖兰的厌烦,禁不住身子又朝前挪了挪。

茜茜的上铺也是个城里的女孩儿,哈尔滨人,虽然是家里的独女,身上却没有骄娇二气。据她说,是因为有个当军人的爸爸,还有个做教师的妈妈。妈妈的循规蹈矩和爸爸的粗枝大叶造就了她的品格,做事认真、执着坚韧,女生中少见的大气和洒脱。所以,肖兰让她暂做女生的负责人,只是有一点,她喜欢打抱不平,遇到事情容易冲动。在她眼里,所有人都值得怀疑。

剩下的这两个都是闷葫芦,怎么看也不像往暖壶里倒尿的人。

“……我给每个人一个信封,信封里有一张白纸,如果是你做的,请你把名字写在上面……”赫焱说,这才是今晚的重点,一个精心准备的大招。

“大家放心,我们每个人都可能犯错,关键是要知错能改,”肖兰插话道,“你留下名字就表示你有一颗悔改的心,我保证既往不咎……”

蹊跷的是,那天她们俩刚走出宿舍,就被那个舍长叫住。

“肖老师,你们是不是怀疑李丽?”她问道,“其实,她没有作案时间。因为出事的那天,我和李丽一直在一块儿,学生会让我俩做宣传板,我们始终没离开过地下室。”

肖兰的心一沉,她只好把宝压在那八个信封上。谁曾想,希望落空。

做完习题,肖兰把书塞回书架,又看到那八个信封。“到底是谁呢?如果不是李丽,总不会是茜茜自己干的吧!”

她越来越迷惑,刚要去找人说说,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巨响,紧跟着是门被摔上的声音。

我抱着小说正看到精彩处,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于是站起身,准备去八卦一下。刚一开门,一个人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嘘!”敖亚竖起手指悄声说道,“这个人的脾气也太大了!”

“谁?谁的脾气大?”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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