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雨水格外多,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这之后曾建仁又一次的英雄救美,送来一把雨伞,并说,即便你不喜欢我,但借我的伞总不防碍吧?姚竞也给她撑过一次伞,那还是周末,天气晴好,子君象往常一样地去了三叔家,刚从三叔家出来没几步就噼噼啪啪地下起了大雨。已经是公历六月初,这天子君穿的是一件短袖T恤,这要是淋了雨肯定一会儿就湿透了,躲在一家士多门口左右张望着。
“陈子君。”雨伞下的翩翩少年赫然就是姚竞。一件藏青色的短袖T恤,泛白的牛仔裤,虽然谈不上帅气逼人,但也是清雅俊秀的男儿。
“竞哥,”子君有些欣喜,这种时候遇见熟人总是开心的。
“刚巧经过这里,还以为看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你。”
“刚从我叔家出来。”
“一起走吧。”姚竞将伞伸过来一点,子君顺从的走到伞底下。雨有些大,不是太亲密的两个人走在一起,伞就显得有些小。一不小心,两人的手臂偶尔擦到一起,男人独有的温热触感传来,互相都有些尴尬,子君小心的移开一点,姚竞的伞也不着痕迹地移过来一点。
十多分钟的路程,因为走得慢倒比平常多花了不少时间,走到宿舍楼下准备告别的时候子君才惊觉姚竞的身上都湿了大半,而自己则只是脚面湿了一些。
“竞哥,你身上淋湿了?”
“我没事,一会儿冲个澡就好了。倒是女孩子淋了雨不好。”姚竞笑得依然很温和。
“那你赶快去吧,别感冒了。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子君赶紧催他。
“跟我还这么客气,你也赶紧上去吧,走啦。”说完转身便又走到风雨中去了,子君站在那里久久凝望着那身影,什么时候那个嘴里总是会占人便宜的竞哥,竟然变得如此体贴了?
之后不管下没下雨,子君去车间都会带着一把伞,以防意外。她不想被雨淋,这春夏之交的雨淋了生起病来可不轻松,更不想欠别人的人情,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她欠不起,也还不起。
曾建仁的追女友之路在经过N次的受挫后,热情终于有所下降,当然也并没有完全放弃。原本他以为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并且曾向朋友夸口必定手到擒来。毕竟他还是个大学生,尽管只是大专,那也甩才初中毕业的陈子君几条街。又是广州本土人,比起她们这些乡巴佬有着绝对的地域优势,而且他也还算长得不错,虽然谈不上玉树临风。以往比他长得丑的,追外地女仔不是一追一个准吗?怎么到他这里就不灵了呢?鲜花加巧克力的攻势都没办法拿下呢?若早知道他绝不会采取如此高调的方式追她,真的有些很没面子耶。
一般五六七月梅雨季节格外爱下雨,到了六月中旬的时候广州的雨势倒是弱了不小。子君的心情终于阳光了点,可这阳光还来不及照亮心情,便因为电视里连连传来更坏的消息而消失了。
“这雨也不知道下到几时,家里可别决堤才好。”三叔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叹道,陈志孝就是九五年发大水决堤了才一家人南下打工的。最近的新闻里报道的说是百年不遇,子君看着电视里那下得没完没了的雨,播报员不停的报道又在普降暴雨,长江流域水位线又在急剧上升,那心就塞得厉害。
“是啊。”想起九五年九六年的洪水,子君也是忧心,她的这种忧郁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本来家里条件就不好,今年这么多的雨水,就算是不决堤地里的收成也不会好,爸爸又得白忙一年。
“君君,你家里今年种了多少地?”
“二十来亩吧,”家里具体有多少地她是不清楚的,听爸爸妈妈说过大概就是这个数。爸爸虽然不能干活了,农忙的时候花钱请几个小工做做也是可以的,等到有收成的时候,队里都是互相帮忙的,爸爸帮忙记账还是没问题的。
“那本钱也不低。”三叔叹了一声。是的,地里的农药、种子、化肥,也是一笔不小的投资,往年都是现结的,今年估计得赊账了。今年还多了小工的支出,就更是不低了。本来子安和子君都劝爸爸今年少种点,匀点出去给别人家种,一来,这两件涨水后出去打工的人多了,地根本没什么人种,二来爸爸怎么舍得呢,要是遇着年景好,一两年家里的条件就会好转。返回广州的前一天晚上,子君去跟爸爸告别,还在门外就听见爸爸跟妈妈说:“这两年要是收成好,子安又毕业了,就让君君回来继续上学。”妈妈虽然不怎么同意,但爸爸的心很坚定。因为听了爸爸的打算,想再要劝阻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让爸爸怀抱着希望生活,她怎么忍心阻止,更何况,这也是她心中隐隐燃烧的希望之火。尽管微弱,尽管不敢向人展示,但却一直存在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