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伈兰与恒弈仁订婚的消息很快就在祁国的大街小巷流传开来,虽然祁国官方没有大肆渲染这一婚事,不过,关于恒弈仁是夏国孟家血脉,流落至祁国,后来认祖归宗的说法倒一时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这种说法既与事实相符,又不会让祁国脸面上太过不去,所以祁国官方也就默认了。一时之间,祁国民众都对可能到来的和平充满了信心,特别是南泉郡一带祁夏两国的贸易复苏间接印证了民众的这种想法。
明伈兰一行抵达南泉,陈梁栋与耶哥出城相迎,设宴款待明伈兰等人。席间,两人说起往日与恒弈仁在南泉的共事,皆唏嘘感叹,赞恒弈仁英雄了得,让明伈兰代为致意,明伈兰一一允诺。临行之时,陈梁栋又捎带不少南泉土特产给恒弈仁,让恒弈仁勿忘故人,明伈兰代恒弈仁谢过,上车南行。相近涵水关,城门口一位俊朗出尘的公子带人垂手伺立,不是恒弈仁又是谁。
对于两人这次命运的重逢,后世吟游诗人写了很多的作品来进行称颂,其中最有名的一首是著名吟游诗人戈泰尔的《缘》,全文如下:
无数次梦中的相见,无数次星空的呼唤
远方的人儿啊,你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但心里的思念又该从何说起,你又想从何听起
不急,不急
我们可以用余生慢慢诉说,慢慢倾听
曾经年少无邪的师门,现在风华正茂的伴侣
不管多么遥远的距离,也要遵守彼此的约定
在那暮春的季节,在那柳绿的河畔
相思化语,相恋成蝶
满天飞舞的樱花,也无法勾勒王与后命运的轨迹
璀璨无边的群星,也无法点亮王与后未来的灯塔
无人可以预知王与后的命运
无人可以限制王与后的未来
他们相逢之时,樱花自会起舞,群星自会闪烁
然后,轨迹自现,灯塔自明
这首名为《缘》的诗歌在后世以欢快愉悦的曲调广为传唱,脍炙人口,诗歌后半部分偏于厚重,富有历史感与暗喻性,确实是一首佳作。与之齐名的另一首诗歌《殇》则是同样描述二人爱情的,只不过语调略显沉痛,能把《殇》的语境完全表现出来的吟游诗人不多,所以《殇》没有那么流行,关于作品《殇》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明伈兰下得车来与恒弈仁相见。雪姨在一旁不停的打量明伈兰,一会看看恒弈仁,一会看看明伈兰,高兴得不得了。恒弈仁见明伈兰疑惑,一路上便把雪姨的来历,还有自己父母的故事对明伈兰大致说了一遍。明伈兰听完,跑过去挽着雪姨的手说:“雪姨,谢谢你照顾阿仁。”雪姨一听,连嘴巴都合不上了,只一个劲儿的说:“小姐在天有灵,在天有灵啊。”
从涵水到顺京还有不少路程,一路之上,恒弈仁向明伈兰介绍沿途风景,顺便又问了一下师兄明澜轩的处境。明伈兰红着脸笑道:“你不用担心哥哥,祁王把我封为郡主,又亲自为我们订了婚,明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当初,哥哥把此事禀明祁王,一来是顾全大局,二来也是少了很多以后的手尾。只是让你等久了。”恒弈仁忙笑:“不久,不久,能等到师姐就很开心了,还是师姐和师兄深谋远虑呀。”明伈兰抿嘴:“师弟,你不大老实了呢。”恒弈仁只嘿嘿的笑,显得很老实,倒弄得明伈兰不好意思,只得瞪了他一眼,然后跟雪姨说话去了。
到了顺京,孟逋梵与肱煌瑞早就带着孟璇机与肱煌漪在家里等他们了,恒弈仁将明伈兰一一介绍给家里人认识,明伈兰一一见礼,孟逋梵与肱煌瑞都很是欢喜。孟璇机对恒弈仁说道:“兄长,漪公主是代表王室来对明小姐进行赏赐的。”恒弈仁听了,忙把明伈兰领到肱煌漪面前。
夏王对明伈兰赏赐颇丰,大家都知道这是对孟家的恩典。肱煌漪从明伈兰进门的时候就在心里与自己做起了比较,惊讶的发现,如果抛开家世,明伈兰并不输给自己,不免有些叹息。加上两人昔日圣权论道,也算有旧,很快就熟络了。
孟逋梵见明伈兰聪明伶俐,容貌出众,心里高兴,夸赞道:“阿仁不错,不愧是我孟家的孩子,以后要好好对人家伈兰。”肱煌瑞在一旁拆台:“虎父无犬子嘛,你们孟家都是风流才俊。伈兰,要是阿仁欺负你了,就告诉我们。”孟璇机与肱煌漪忍笑,明伈兰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恒弈仁忙应承道:“从来都只有师姐指点师弟的,我以后还要向师姐多多请教,哪敢欺负师姐。”雪姨也在一旁附和:“明小姐神仙一般的人物,我家少爷只会捧在手心里的。”明伈兰见大家都不把自己当外人,心里感激,脸也红红的。孟逋梵吩咐设宴。
宴毕,恒弈仁带明伈兰去拜了自己为明阳设的牌位,孟逋梵也庄重的上了一炷香道:“明阳国师学究天人,又是阿仁的恩师,晚辈佩服感激之至。”明伈兰也眼睛红红的说:“阿仁没有让父亲失望的。”众人都是一阵伤感。
又过了两日,龚瑜与葑嘉的礼物也到了,两人的书信都是取笑恒弈仁与明伈兰的,说“阿仁终于骗功大成,可喜可贺。”之类,毫不涉及公事,当然,信末都叮嘱小师弟要好好对小师妹,恒弈仁与明伈兰心里感激,之后两人分别修书一封给明澜轩,让明澜轩不要担心,一切都好。
因为是订婚,而且有一些政治背景在里面,所以,孟家没有大张旗鼓的操办。这段时间夏国兵部颇为忙碌,各地驻军清点战备,调整人员,恒弈仁身为兵部侍郎,自然是分身乏术,明伈兰体贴恒弈仁,不以为意,倒是与肱煌漪、孟璇机他们在顺京到处溜达,很快就把顺京熟悉了起来。
夏国与莫国之前一直处于战略试探期,两国斥候不时都有交手,兵马钱粮的调动都很正常,所以,当莫国细作把夏国最近的动作呈报给武安之后,莫王穆武并没有第一时间引起重视。龚瑜得知明伈兰与恒弈仁订婚之事,料定两国必有协商,于是上奏莫王要小心夏国于雨季之后的大动作。莫王见龚瑜态度坚决,这才压下了丞相刘湘一脉的所谓“我大莫天威,夏国不足为虑”之类的说辞,吩咐潭州增兵,柳州增调粮草,以防不测。
春雨贵如油,南方的春雨绵长蒙蒙,润物无声,每到这个时候,就是农家的繁忙季节:种下种子,等待希望。然而,谁又知道,这绵绵细雨的背后所隐藏的杀机呢:夏国兵部对莫国的进兵方案已经呈交到夏王肱煌泰手中,只待夏王雨季之后一声令下了。
明伈兰没见过南国的这种情景,于是乘着恒弈仁有空闲,约了肱煌漪与孟璇机,四人一起去踏春。春雷滚滚,村童雨牧,四人游山倒也颇得其趣,雨势转大,四人忙找避雨之处,见一小庙,恒弈仁急忙去敲门,庙祝见四人气度不凡,把四人引入庙中,奉茶伺候。庙中与他们一起避雨的,还有一位老者。这位老者倒也是仙风道骨,见了四人,心下惊讶,不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算着算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惊动了明伈兰一行。后人有诗:风从龙,云从虎,风云际会,谁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