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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来访

明阳自归隐之后,在戴湖隐居,不再有政务烦心,平日之间便徜徉于山水,流连于往事,每每追忆起与亡妻相识、相知、相许的经历就有点神伤,自己也知道伤身,但想到两个孩子也长大成才了,心里羁绊更少,也就懒得自控了,如此一来,倒使得明阳身体一天天变差起来。

虽然两耳不问窗外事,但天下大势明阳又岂会不知,仅从偶尔听到坊间茶园的民众议论,明阳就能大体推断出事情走向。祁国国势日衰,明阳心里有数,但也只能嗟叹先王早逝,君臣缘尽,摇头而已。朝中岳卓等人其实能力不差,但对手夏国实在太强,暗谲也不在自己之下,齐熙诠玩弄权术,焉能不输。

明澜轩和明伈兰回家省亲之际,向明阳转达了祁王和皇太后的诚意,并把朝中诸多大臣的问候和期待一并转达。明阳听了,半响不语,明澜轩见父亲面有忧思,知道肯定是想起了先王齐君玟,于是宽慰道:“父亲还是需要多保重身体才是,逝者已逝,追忆伤身。”明伈兰也在一旁附和。

明阳见明澜轩兄妹比以前成熟稳重了许多,心里欣慰,笑道:“你倒是比以前更会说话了。”明伈兰也叽叽喳喳的说:“是啊,自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哥哥确实成熟了许多,也少了许多油腔滑调。”明澜轩一撇嘴:“小妹也很会说话呀,不过,我一直很成熟稳重的好么,哪有油腔滑调。”明伈兰不服:“哼,你这就是油腔滑调,先前的夸赞,当我没说。”两兄妹又叽叽喳喳的斗起嘴来。

明阳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两个斗了一会嘴,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也不用逗我开心了。”明伈兰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抱着明阳的手问道:“父亲,你怎么知道我和哥哥在逗你开心啊?”明阳正要解释,明澜轩一本正经的在旁说道:“父亲智比天高,这还用问么。”明伈兰小声驳斥:“哼,哥哥就是个马屁精。”

明阳笑笑道:“知子莫若父,你们的心性我还不知道么。”说完又询问起明澜轩当今朝堂的情况。明澜轩一五一十的把大势小节都一一告知,末了还加上一句“孩儿已经尽力了。”明阳点点头,淡淡的夸赞道:“你做得很好,有些事情虽然超出了祁国现在的能力范围,但你还是认真的去做了,这点就很了不起。”明澜轩乘机拍马屁:“都是在向父亲学习。”明阳与明伈兰都笑起来。

明阳又说起恒弈仁:“阿仁自从去了夏国,很受重用,也很出彩,孟家也因此更加树大招风。最近一些捧杀阿仁的流言甚至都已经流传到祁国境内了,虽然,朝堂之上对阿仁的事情都是三咸其口,但祁国民间对于这位曾经的祁国明日之星还是有很多话题的,所以,想必有些事情,你们也或多或少的听说了。”

明澜轩笑着接过话头:“父亲所言极是,阿仁的事情,就算我不去打听,小妹也是很关注的,所以,我和小妹都知道得很清楚。”明伈兰忙认真的点头道:“是啊,我一直都在关注阿仁的消息,虽然朝廷对阿仁的消息进行了封锁,但是对于阿仁在夏国的崛起,祁国很多人可能都觉得意料之中吧。”

明澜轩插进话头:“何止意料之中啊,内心恐怕还夹杂着一些酸楚吧,至少兵部尚书孙纹大人就质疑过当时对阿仁的处理办法。”明伈兰撇撇嘴:“阿仁本来就是不知情的。”明阳微笑着点头:“阿仁不知情,我们都是相信的,但王上心有疑虑,那就没有办法了,唉,说起来,这孩子倒也是吃了很多苦。”明澜轩有点心疼妹妹地补充道:“是啊,连带小妹也跟着受苦了。”

明伈兰人真的说:“我倒不觉得太苦,只要阿仁平安无事,我就很高兴了。”明阳鼓励道:“你们两个患难见真情,这份感情是很珍贵的,阿仁也不是负心之人,以他在夏家的地位,居然完全没听到关于他的绯闻,如后你们必会有所结果的。”明伈兰坚定的点头:“父亲说得极是。”

明澜轩言归主题:“父亲,当今朝堂之上,岳卓丞相一脉根深叶茂、羽翼丰满,有些地方之上,甚至只知丞相不知王上,长此以往,只怕国家危矣。王上此次恭请父亲出山,一方面是希望借助父亲的声望聚拢人气、挽回颓势,另一方面也有借此打压岳卓的意思。至于如何决断,全凭父亲吩咐。”

明阳叹气道:“昔日先王在时,并非不知道岳卓的心性和经营,委以重任,不过是用其长而制其短。我与当今王上疑窦滋长之后,他在朝中没了对手,自然更加恣意妄为,此是人性。王上的意思,我并非不知,既然王上盛意,于私于公,我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继续隐居了,此去朝堂,必定是非横生,虽然不合我意,但也只能尽力为之了。”

明澜轩正色道:“父亲高义,孩儿受教了。”明伈兰在一旁愤愤的说道:“当初皇太后设计陷害镜琉母子,王上徇私枉法,才与父亲滋生疑窦,这个怨不得父亲。只是此去朝堂,父亲必定呕心沥血,为父亲身体着想,女儿不赞成。”明澜轩听了,也点头道:“小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父亲要不再斟酌斟酌?”

明阳仰天叹曰:“你们两个的心意我都知道,但先王与我相交莫逆,我又怎么忍心让他留下来的大好河山暗蹶不振,此事我会量力而行,你们无需担心。”明伈兰和明澜轩正要再进言相劝,管家进来通传:“老爷故人,绵山灵渺寺方印大师到访。”明阳一听大喜,急忙出门迎接。

方印大师见明阳出来相迎,大笑道:“方印不请自来,国师不要见怪才是。”明阳执起方印大师的手,也笑道:“方印大师此来必有指教,明阳欢喜不尽,何来见怪之说。”明澜轩与明伈兰也上前见礼,方印大师对两兄妹赞道:“国师膝下儿女双全,俱各成才,真是羡煞旁人呀。特别是澜轩,一洗游戏浮色,转而沉稳有度,实在难得。”明澜轩笑嘻嘻的回答:“方印大师不愧小子知音,小子拜服。”众人笑起来,一起走入内堂大厅。

明阳与方印分宾主坐下,下人奉茶,明澜轩两兄妹侍立明阳身后。方印先笑问道:“当今王上恭迎国师出山,天下皆知,俱翘首凝视,不知国师作何看法。”明阳笑道:“方印大师面前,我不打诳语。若依我本意,这朝堂之上的是非浑水,我是不打算淌的,不过我与先王交情非浅,且自思不应该独善其身、置身事外,所以,此次,恐怕也只能走一趟了。”

方印听了,笑呵呵的看着明澜轩两兄妹:“我看你们两个欲言又止,莫非不赞同国师的想法?”明伈兰忙回答:“方印大师明鉴,父亲自归隐以来,思念母亲至神伤,身体已经不如以前,况且现在朝堂的局势也与以往不同,父亲此去,呕心沥血不说,说不定还会费力不讨好,我和哥哥都觉得父亲应该以自己身体为重,还请方印大师劝劝父亲。”

明阳笑道:“个人辛劳算得了什么,方印大师不必与小孩子们一般见识。”方印对明阳施礼道:“国师以国家社稷为重,我并不意外,并且佩服之至,但我此次前来,正是要相劝于国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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