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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追求

夏王肱煌泰对于左鸣丘与孟逋梵他们的明争暗斗早就了然于心,对肱煌安与肱煌景两位王子在朝堂上的经营笼络也清楚得很,虚报军功的事情,两名将领已经上疏请罪,详细叙述了事情的经过,肱煌泰也能对事情前后猜个七七八八,虽然明知是陷构的,但明面之上确实违背了军法,还是需要有个交代的,只不过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因为时机的选择也是态度的一部分。

关于虚报军功的流言已经飞了很久,但夏王迟迟没有过问,这让孟逋梵和左鸣丘他们都生出了一些猜测,但又揣摩不透夏王的意思。左鸣丘倒不着急,反正这件事情是个丑闻,你孟逋梵一日不处理,我就一日把它晾在那里,恶都恶心死你。肱煌安与肱煌景自然是要维护军方声誉的,在这一点上,他们两人倒与左鸣丘所见略同。

政治正确很多时候并不是什么敷衍或者没用的废话,恰好相反,有时候其信息量并不比诡异难测的奇言怪论少。如果要将鬼谋险略比作惊涛骇浪,那么政治正确的平实论调则是暗流潜涌的表面平静,二者相辅相成,可谓正奇相佐。两位王子政治正确的表态自然也是赢得了一阵喝彩。

孟逋梵见夏王迟迟不把此事抛出来,估计夏王是在等自己的奏疏,思量一番之后,孟逋梵上奏夏王:两位将军虚报军功之事,不管王上如何裁决,臣均有失察之责,请王上责罚云云,同时言明虚报之事非两位将军主动为之,所犯之罪乃怠慢之罪,当今五国争雄,正是用人之际,还望王上网开一面。

肱煌泰将孟逋梵的奏疏示之暗谲,暗谲看完,笑道:“大司马言过了,此事大司马事先并不知情,事后也没有护短,且大司马辖下兵马众多,又怎么可能一一翔实军功之事。”肱煌泰点头:“我与国师所见略同,对大司马奏疏中网开一面的请求,国师怎么看?”

暗谲略一思考:“此事其实王上已经心里有数,只是外面流言闹得沸沸扬扬,不给个说法确实难以服众。倘若对两位将军完全不予追究,那么必会有人站出来挑战军法的威严;倘若一查到底,则正中了构陷之人的下怀,并冷了军方的心。”肱煌泰笑道:“是啊,所以才要请教国师妥善处理之法。”

暗谲微笑道:“王上过誉了,此事必须要查,虽然事实是清楚的,但却没有必要这么快的做出结论,待流言平息一些后再做定论较为妥当,至于查证的方向,依我之见,倘若是重点追查两位将军,则有失公允,所以,臣建议将军功申报之人一起调查,以震慑宵小。”

肱煌泰听了,赞同的说道:“国师这延时之法和各打五十大板的建议,我很赞同,不过我想略微修改一下,一个打七十,一个打三十。”暗谲感兴趣的问道:“不知王上所说七十是谁,三十又是谁?”

肱煌泰解释道:“由于查证范围较广,所以,到时肯定会颇多相互推诿、反咬的争议,虚报军功是实,所以这七十要打在那两位将军身上,至于这三十嘛自然是要警告构陷之人,打在申报官员的身上。”暗谲道:“王上英明。如此一来,也算同时警告了各方,事情处理也是公正的。”

两人商议妥当,肱煌泰又将心里的一点疑惑拿出来与暗谲探讨:“三王子肱煌泽也快到了辅政的年龄,比起他的两位哥哥,老三似乎对权利之争不怎么感兴趣,以前也或多或少表示过只想逍遥一生,对政务力有不逮的意思。国师怎么看?”

暗谲见肱煌泰咨之继承人之事,虽然与夏王莫逆,但也不好直接评论是非,缓缓道:“三王子性情闲云野鹤,宽厚仁慈,不喜争斗,他有这种想法非力有不逮,臣也不觉得奇怪。至于对其的安排,这个既是王上家事也是国事,臣只能从国事的角度,建议王上对继承人的甄选,除了心性、品性、能力之外,更重要的是要考察对我大夏的责任。”

肱煌泰见暗谲说得委婉,叹息一声道:“本王三个儿子当中,最是不争的就是老三,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并非韬光养晦、处心积虑,而是真的对王位没有兴趣,既然他没这个兴趣,那也就不想担这个责。说起来,三个儿子,论才能,都差不多,但要论洒脱,恐怕他的两个哥哥都不及他。”

暗谲回应道:“王上不用太过叹息,三位王子无论谁继承大统,才能之上都是合格的,这也是王室最大的荣耀。关于三王子的事情,王上还需要与蒋皇后以及三王子本人确认之后,再行定夺。此外此次虚报军功之事,也可以作为试金石”肱煌泰点头称是。

次日朝议,夏王将虚报军功的议题抛了出来,左鸣丘与肱煌安一脉的人则一面帮着军方说话,一面又建议不能罔顾军法,并且言辞凿凿大夏立国以来,在军队里还很少出现这种事情,此事背后必定有人包庇,请求夏王详查。孟逋梵等军方代表与肱煌景一脉则同样建议不能罔顾军法,同时也指出此事蹊跷,提议对事件背后之人进行详查。总之,双方措辞表面上看上去都差不多,但其最终所指却是大不相同。

夏王与暗谲见朝堂之上表面看上去意见一致,不由得都心里好笑,不过这样的过程正中夏王下怀,于是,按照之前两人的商议结果,夏王宣布由三王子肱煌泽全权调查此事,务必要还事情一个真相。

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谁都知道,三王子不属于任何一派,王上这么做的目的是要让三王子辅政还是真的要彻查此事,亦或其它什么原因,谁也猜不透,不过王命已出,也没有什么纰漏,众人只好山呼“吾王英明”,然后退朝下去,自己嘀咕。

夏王下朝之后,找来三王子肱煌泽,问道:“此次让你调查虚报军功之事,事先与你母亲和国师都说过了,他们都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处理好,朝堂之上,众大臣也没有反对,你对这个事情本身可有什么看法?”

肱煌泽见父王询问,沉声道:“这件事情,表面上看上去是将领虚报军功,实则丞相与大司马之争,后面又牵涉到大哥与二哥,父王让我这个局外人去处理,一来以示公正,二来希望真的能够公正,三来平衡各方口实,压住各方质疑,毕竟,我代表的是王室。”

夏王见肱煌泽毫不避讳,言辞诚恳,非常高兴:“汝之所言深得吾心,甚慰。你两位哥哥,已经在朝堂辅政时有了不俗的表现,你可有什么想法,或者追求?”肱煌泽正色道:“知子莫若父,儿臣自懂事以来就很是羡慕登高望秋、游舟赋对的生活,平日之间也多流连于书籍典故,对于驾驭权谋之术,儿臣现在没有什么兴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兴趣。”

夏王见肱煌泽不作伪,心里又高兴又叹息,笑道:“诸国王室之中,恐怕就你是个另类,不过,你生在王室,就要承担王室的责任,这种责任不一定非要是统御天下,也可以是造福苍生,还可以是为人表率,但唯独不可以独善其身。这是你不可以逃避的命运,你懂吗,孩子?”

肱煌泽恭声道:“儿臣明白,儿臣当以王室责任为毕生追求,誓死捍卫我大夏王室荣耀,请父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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