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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跃马涧

中州府,地处中州交通要道,是往来客商南上北下必经之地,中州府往南三百里,是远近闻名的关隘跃马涧。

跃马涧东西走向,长有三十余里,最狭窄处只有不到一里,平日里车如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十分热闹,但今日整个跃马涧人烟稀少,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禀报旗主,探子回报,白家集的人已经到了歇马镇,正在修整,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到。”

被称为的旗主的中年汉子身穿一件黑底紫花的长袍,脚蹬一双牛皮快靴。皮肤白皙,一双丹凤眼英气勃发,两条剑眉直插发鬓,三缕文士须飘荡在胸前。听到来人禀报,中年汉子左手手背后,右手手向抬起轻轻向后挥了一下说道:“下去吧,告诉兄弟们藏好身形,不要让白家集的人发现。”来人点头称是然后便转身离开。

“嘿嘿,孙旗主,等今日过后,恐怕我就得称呼你为孙统领了。”随着沙哑的声音,孙旗主背后的林子中走出一个头戴斗笠,黑纱遮面,一件宽大的黑袍笼罩全身,腰间挎着一柄无鞘短刀的人。

听到来人的声音,孙旗主转身拱手作揖道:“许老,此间事情若是成功,还望许老在公子面前多多没眼几句”

“好说好说,孙旗主这些年来劳苦功高,此间事情乃是公子亲自吩咐下来,要是孙旗主办的好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好处,到时候我也能沾沾光,在公子面前得些好处。”

“那我在这里就先多谢许老了,只是这次的事情……”

许老见孙旗主面有犹豫之色,便问道:“孙旗主可是有什么疑虑?放心说出来,如果有什么我许老儿能帮上忙的,我许老儿定然不会推辞,毕竟咱们都是在为公子办事。”

“既然许老如此说那在下也就直说了。在下当年承蒙许老提拔成为这孙家坊的坊主,如今更是出任中州府旗主一职,孙某能有今天可是说全是许老的恩赐,徐老曾告诫过在下只许办事不许提问,但这内心的好奇实在是压抑不住。”

“嘿嘿,孙旗主可是想问这次白家到底押送的什么东西?”还未等孙旗主说完,许老笑道。

“正是正是,许老明鉴,往常许老有什么吩咐都只是差人送与我,但这次居然劳动许老亲自过来,白家这次的镖保的是什么东西在下是在是好奇的紧。”

“孙旗主,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好奇心太重,需知有些事情你没有到达可以知道的地位之前知道了的话,那下场可不怎么好啊。你可知三年前万家满门被灭是何缘故?”

“此事在下倒也略有耳闻,据说乃是被万老爷子年轻时的仇家寻到门上?”

“嘿嘿,被仇家寻上门?如此说法倒也不错,但个中缘由确……”许老还未说完便被一个冷厉的声音喝断。

“老三,如若这孙旗主和你有什么大仇,你抽出折骨刀一刀了解了他便是,为何要用这种借刀杀人之法?小心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

孙旗主扭头看向发声处,只见自己左后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和许老同样妆容打扮之人,那人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块寒冰,散发出的气息让孙旗主在这三伏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连手足都感到了冰冷。

“嘿嘿,大哥,你怎么来了?难道你还不放心我吗?”许老看清来人尴尬的笑笑。

“哼!我要在晚来一步你可知是什么后果?你自己想死我不拦着,可不要连累了兄弟们。”黑衣人冷哼一声。

听到黑衣人话,许老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赶忙闭口站在一边。

“你可是孙在年?”黑衣人冷冷的望着孙在年,那双灰白色的眸子中仿佛没有一点点的温度,看的孙在年头皮发麻。

“是,在下正是孙在年,请问老先生有何吩咐?”见来人问话,孙在年赶忙回答。

“等下动手之时,除了白家集护送的货物之外还有一个十五六岁面貌奇丑的少年你们将他一并抓走,其余白家集的人一个不留。”说完老者招呼许老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见来人对刚才之事不置可否孙旗主内心更加忐忑,虽说这些年自己一直在替许老所属的势力办事,但其背后的到底是什么势力有多么强大孙旗主一概不知,只是孙旗主到死也不会忘记当年自己是如何当上这孙家坊的坊主的。

那还是十几年前,当时的孙在年只是孙家坊一个小头目,而那时的孙家坊也只是一个普通坊市,远没有如今的气象。

一日里,有一个平日里与孙家坊多有冲突的势力攻打孙家坊,地方势力太过强大,孙家坊几乎所有的好手死伤殆尽,就连当时的坊主也被对头中几人围攻而死。就在孙家坊众人感到绝望之时,许老正巧路过,挥手间地方最强的几人便瘫倒在地,没一会儿敌方几乎全军覆灭,七八十人只有两人侥幸逃得一命,其余均变成地上冰冷的尸体。

自那日之后孙旗主便被许老指定为孙家坊的坊主,而许老挥手间夺人性命的场景则深深的印刻在孙旗主的脑海中。

“老先生,看在在下这些年来的苦劳,还请老先生绕我一命,我以后一定只做事,不说话。”见两人要走,孙旗主赶忙说道,边说这便跪了下来。

“此间之事我会如实告知公子请公子决断,不过公子一向宅心仁厚,定然会念在你这些年还有些苦劳的份儿上饶你一名,如果此次事情办得好,还会有奖赏,如若办砸了你就直接自相了断吧,省的还要我跑一趟。”

等孙旗主抬起头的时候,两名黑衣人已经不知去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忙赶去埋伏点。

话说这中州府因靠近交通要道跃马涧,再加上是中州府城,因此人烟稠密,久而久之便诞生了许多势力,这些势力或为贩夫走卒组建,或为商会扶持不一而足,但不论其由来如何,背后定然都有着一方甚至几方势力的扶持。

就如这孙家坊,明面上乃是由贩夫走卒组成的一个交易的坊市,但是其后乃是这群黑衣人在支持,这些年孙旗主带领着孙家坊为黑衣人办了不少事情,而黑衣人也帮他们解决了不少的对头仇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这些势力根植在中州府,不可避免的就会产生纷争,其中有五家势力脱颖而出瓜分了中州府的大部分地盘,除了两家由中州府官方扶持的势力之外,还有老牌势力白家集、孙旗主接手后如日中天逐渐发展壮大的新晋势力孙家坊、万家被灭满门后接手万家生意的陈家。

这三家势力各有特色,白家集财大气粗,原本只是一个远方客商组建起来为了方便收购中州特产的独立商会,但没想到连续几任的白家集头领都是有着雄才大略之辈,白家集在他们的带领下逐渐发展壮大自成一家。

孙家坊的前身是一些贩夫走卒联合建立的一个小小的坊市,乃是这些贩夫走卒为了团结起来和那些大商会进行竞争的一种手段,由孙旗主接手之后逐渐发展壮大,成了中州府人尽皆知的大势力。

至于这陈家原不是本地势力,但陈家的少家主的小妾乃是万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万家被灭满门之后,陈家借那一点点的亲戚名头顺利接手了万家的生意,虽然受到本地原有势力的极力打压,但是这陈家的少家主也是一个人才,硬是凭借着过人的手腕和雄厚的家族资本在本地扎下了根。

陈家做的乃是矿石生意,和本地势力并无太大冲突,因此在本地扎下根后倒也和本地的势力相处融洽。但白家集和孙家坊因为生意上的矛盾,一直冲突不断,这次黑衣人找到孙旗主,让他劫下白家集的一趟镖的时候孙旗主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据说黑衣许老说,这趟镖对白家集十分重要,如果出了岔子,那么白家集有可能自此一蹶不振,况且黑衣人向孙旗主许诺,只要这次事情成功,那么他们就会让孙旗主成为中州府的统领,自古权钱不分家,等到时候手中有权,那孙家坊的发展将会进入一个新的高度。

跃马涧入口处有一名为歇马镇的小镇,过了这个小镇之后就进入了跃马涧,往后上百里再无人家,因此歇马镇就成了客商镖队歇息整顿之所,小镇上几乎家家都是酒馆户户都是客栈。

镇上有家名为来顺的客栈最受往来客商镖队的青睐,其店家据说曾是一读书人,后因生计所迫开了这家客栈,其店名取的乃是往来通顺之意,这些常年在外奔波之人为了讨一个好彩头便乐于在他这里歇息住店。

今日店家格外兴奋,忙前忙后的亲自动手招呼客人,无他,只因为今天证件客栈被人包了下来,包店的乃是中州府有名的白家集,而且在中州府鼎鼎大名的白家集头领白三刀也在一行人当中。

店中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边坐着两人,两人一边喝着店家自酿的水酒一边小声交谈。

“老大,这趟镖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劳动你亲自跑一趟?”

“这我也不知,此趟乃是暗标,但从给的价钱来看,绝对不是一般货色,而且对方店名要我亲自押运。”

“老大,你看要不要咱们看看是什么东西,也好心里有底啊。”

“混账!既然答应了别人怎么能出尔反尔?要是这么做了,以后别人还怎么敢找咱们押镖?”

“嘿嘿,老大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不是兄弟们好奇嘛。”

“以后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是是,不过老大,我今天这眼皮一直跳,前面马上要到跃马涧了,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是啊,我也担心,去告诉兄弟们,好好休息下,等下打起精神,这趟镖跑完之后每个兄弟分的钱足够花天酒地几个月,到时候给兄弟们放一个月假。”

“嘿嘿,那感情好,我先替兄弟们谢谢老大了。”

说完问话的汉子便转身去别桌一一叮嘱,而被叫做老大的正是中州府鼎鼎大名的白家集首领白三刀。

白三刀望着跃马涧入口叹了一口气,将酒碗中的酒一口喝掉,站起身喝道:“兄弟们,出发!”

中州府城中一所三进三出的大宅子的书房中,一青年左手持着书卷聚精会神的观看,右手放在书桌上,指尖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屋中有一香炉冒着淡淡的青烟,屋中弥漫着一股清香,这香味清新淡雅让人闻到之后头脑清爽。

“公子,刘老、许老回来了。”

“哦?这么快?请他们进来。”

少许,小厮带领着两名黑袍人进来,正是先前在跃马涧和孙旗主会面的两名黑衣人,只不过此时斗笠被他们拿在手中。

“清风来,哈哈,看来少公子心情蛮不错的嘛。”被许老称作老大的黑衣人姓刘,平日里都称呼他为刘老,刘老进门之后嗅到屋中熏香的味道笑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刘老,二位长老快快请坐,事情怎么样了?”

刘老将山顶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告诉少公子,当说到许老差点说漏嘴的时候,许老满脸羞愧,少公子大笑道:“许老快人快语,不需要自责,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至于那孙在年,这些年来办事倒也算是尽心尽力,倒也不需要责怪,两位长老一路劳累,快点下去休息吧,这次的事情,全仰仗二位,知道二位长老好酒,我已经命人准备了中州府特产的神仙酿,虽然比不上南疆的百花酿,但后味绵长别有一番滋味。”

“哈哈,那就多谢少公子了,我们两个老家伙先下去品尝少公子准备美酒,就不打扰少公子了。”

“少泽,送两位长老去后园。”

被称作少泽的小厮领命带两人下去,而此时的跃马涧连一声鸟鸣声也听不到,空气中似乎到处弥漫着杀气。

“旗主,白家集的人已经进了谷口,正在过来,马上就到。”

“吩咐兄弟们准备动手。”

“是!”

跃马涧,一场血战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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