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娅静在询问了韩翊婷和南睿莉并得到了她们两个都没有再琴房里练琴的意思的回答后,独自一人去了部队的军艺琴房。
多处打听之后,梁娅静终于找到了军艺琴房的所在地,很靠近男生宿舍,又很靠近部队大营的一个地方,距离女生宿舍有点儿远,梁娅静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这个地方,刚进门,却是听到了密集的琴键敲击出的音符的声音,梁娅静很快便听出了是谁在演奏《野蜂飞舞》,她小心地走了进去,倚门靠着,看着那个钢琴前的背影,似乎在回想什么,静静地听着那密集的音律,不想破坏。
随着乐曲进去高潮,乐曲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梁娅静伴着那密集的音律,看着那白衣少年青涩的背影,几乎脱口而出,想要叫出吕洺的名字。
乐曲因着梁娅静之态的一声低呼,戛然而止。
梁娅静立马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真的十分抱歉,只是一时间情难自持,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那白衣少年似乎并没有恼怒,看着梁娅静依旧保持着笑容:“没想到竟能把你也带入乐曲了,你的失态之举,难道不是对我的夸赞么?”
“你不生气就好,”梁娅静礼貌的回礼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的呢?”白衣少年依旧在笑,“你也是准备来练琴的么?”
“我能说是被你的琴音吸引过来的么?”
“这么恭维我可是不好呢,”白衣少年毫不掩饰的拆穿,道,“这个部队的隔音效果可是好得很,你在外面肯定听不到我弹琴的声音,你只有进来了,才能听到,可是你为什么进来呢,那就只能是来练琴的了吧?”
“嗯,想来练练琴,不知道可以么?”梁娅静同样报以微笑回礼,“你是部队里的?”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是我们学院音乐系的,可是我不认识你,那你就只能是军艺得了。”
“推理的很有逻辑,可是你猜错了,”白衣少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的更胜了你分,“我和你同校的,也是一起来这里一起军训的。”
“嗯?可是我真不知道我们系还有你这么号人物!”梁娅静惊讶的说。
“我也是很可惜不是你们系的,不然我就能认识你了,”白衣少年说着站起身,对梁娅静伸出手,道,“金融系,陈琦,很高心认识你。”
“金融系?”梁娅静惊奇道,“艺术院系音乐系,梁娅静,很高兴认识你。”
“对啊,金融系。”陈琦解释道,“在圣依诺德克的学生,并不是个个都能按照自己想法生活的,大家背后都是各自的家族企业,各自的家族利益,不是你喜欢音乐你就可以学习音乐的,家族会让你接管生意,会让你按照他们的想法,过他们想要你过的生活,于是学习对于他们而言,有用的才是更重要的——所以很不幸,在他们眼里金融就是比音乐有用的东西。”
梁娅静听着陈琦解释的理由,她是懂里面的道理的,可是说实话,她并不想懂,所以她岔开话题,道:“我来的路上,听这部队大营里的军官们说,在这里前门前的那棵梧桐树上,看落日夕阳特别美,你愿意陪我去看看么?”
“当然。”陈琦立马答应道,“固所愿也,不敢请也。”
梁娅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陈琦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也许是他的琴艺超群,也许是他对她的坦诚布公,也许她仅仅是被来的路上的人们所描述的黄昏美景所吸引了,所以,想要拉上一个人一起去看一下,而这个人是谁并无所谓,却正好遇到了陈琦。
从琴房到部队大门前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几乎可以算是要穿过整个部队大营,他们顺着蜿蜒的部队宿舍楼下的小道就这么慢慢的走着,一前一后,走过小桥流水,走过假山,看着那一批批、一对对刚结束训练的部队军士,他们彼此交流的话语间夹扎着天南地北,各式各样的方言的普通话,语气间透着欢喜的氛围,梁娅静突然开口问陈琦,道:“你有和谁一起看过落日么?”
陈琦被这么一问突然愣了愣神,“我妈妈一直管的很严,从上学到高中,一直都不允许我早恋,每天放学都会来接我回家,晚上也不准我出门,所以我看到的落日之景,都是从车窗里,或是从电影画面里看到的。”
陈琦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抬眼看了看梁娅静,发现她听得很热真,于是就接着,道:“我记得初中语文课本里,有一首王维的诗,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我想象过那景象,也上网差了些图片,特别想看一看,但图片就算再美,似乎也没有直视的那种震撼感,所以你刚一说想来看落日黄昏美景,我就迫不及待的同意了。”
梁娅静微微一笑,不知怎么的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妹妹,我和她一起看过黄昏美景,那阵子我心情特别不好,有一天,她就邀我出门,我开始不想去的,可是她硬生生把我拖进车里,拉到了一座小山上,也许你也知道,就是我们那个城市的东山上,她就铺了块毯子,让我和她一起坐着,一起看太阳慢慢的往西面斜下去,慢慢的太阳的余晖让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沾染上了它的余晖,它变得特别的巨大,就出现在我的眼前,填满了我所有的视线,我被刺得睁不开眼睛了,就闭上了眼,可是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它就这么落下去了,不等我再看它一眼了。”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它怎么能那么美,我的心情不知怎么的,就开阔了一点,我觉得它告诉了我,就算它再美好也会一不小心就消失了,所以看得到的时候,就要特别的珍惜,因为我们所怀念的都是我们回忆里所存在的点滴。”
“你似乎是想宽慰我?”陈琦接话,道,“你不用担心,我很爱我妈妈,我并不讨厌她干涉我的生活。”
“不不不,我只是想起了些什么,想要宽慰一下我自己。”
“感情上的事么?”
“嗯。”梁娅静点点头,道,“不过已经过去了。”
“那还好,”陈琦拍了拍胸口,道,“不然你突然找我安慰,我还真不懂,我没谈过恋爱,我不懂那些。”
“真的啊!”梁娅静做惊讶状,“这年头竟然还有你这种近乎绝种了的小正太啊。”
“你别说出去啊。”
“这有什么的?”
“反正就是不许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我当做秘密自己偷着笑。”
“嗯嗯,当做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