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紧握着双手,紧咬着牙关,不敢反驳。见李寒伸手一挥,他才缓缓走到张远身旁,将其背起来,离开比试场。
“而你!”李寒凌厉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大量一番四郎。突然叫过一旁的族将,说:“刚刚是你在这里?”
族将一惊,急忙点了点头。
“四郎犯了什么族规,该如何惩罚?”李寒的语气很冰冷。
族将不敢有所隐瞒,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表述出来。听后,李寒点了点头,道:“身为族将,理应了解实情,再做决断。而你却妄下结论,去族将堂领罚一百棍。”
族将脸色变白,讪讪的离开。
李寒转头,看着四郎,冷道:“不管张远做了什么事,他父亲是我族落的英雄,而他承载着无垠族落的荣誉。以你的身份,出手打人,必须按照族规惩罚。”
李寒的语气越来越冰冷,冷的令人有些寒颤:“王浩何在?”
场外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双手抱拳,说:“在!”
“四郎出手伤人,践踏荣誉。受罚两千棍!
听到李寒的最后几个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互相望了望,见到周围都是不可思议的眼光,这才明白不是听差了。
两千棍,就算是六道星火的族将,熬下来,也得卧床一个多月。若是以四郎才刚刚踏入三道星火的修为,至少得一年多两年才能恢复。
这李寒虽说铁面无情,但也不能如此狠心吧!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下,李寒随手将一旁的铁棍丢给愣在一旁的王浩,大声喝道:“王浩,刑罚开始。若是让我知道你敢打轻一下,便增加一百棍。”
王浩无奈,拿起手中的棍子,狠狠打了下去。
砰!砰!砰...
铁棍重重的击在四郎的后背,一声又一声的声音响起。整个场外此时如死一般的寂静,空中只有铁棍的打击在血肉的声音。
三四十棍下去,四郎依旧不吭一声。而离他较近的几人却不忍再看,赶忙闭上眼睛。可是传入耳朵的声音更是骇得吓人,他们只好把头转向一边。而那个尚未走远的族将,双腿不停的打颤。
“四郎,若是你今后不再犯这样的错误,我可考虑减轻刑罚。”
四郎紧握的双手依旧没放开,嘴唇微微动了动:“敢动我兄弟者,我誓死也不过放过。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下手会更狠。”
李寒脸色一冷,挥手道:“继续打!狠狠的打!”
砰..砰..砰...
又是几十棍棍下去,四郎青色的布衣微微渗透出血迹。他依然紧咬着嘴唇,不说一句。
“后悔没?”
砰砰砰,砰砰...
“后悔没?”
砰砰砰砰...
每隔十几棍,李寒便问一句。四郎除了那句,其他话也不再说。
不一会的时间,已经五百多棍打在四郎的身上。四郎后背青色布衣早破碎不堪,露出满是血迹的皮肉。他双拳紧紧握着,一张苍白得有些扭曲的脸,微微有些令人动容。
面对眼前血腥的一幕。不少年纪较小的人已经坐在一旁不停的干呕,一些修为高的人已渐渐运起星火消去这一切带来的不适。
李芳咬了咬嘴唇,双目直直的盯着四郎。他黝黑的脸颊上出现不易察觉的笑容。她记得这个笑容,六年前,十岁的他坚持去族落旁的森林中砍柴,在莫婶等邻居的反对下,他就是出现这样的笑容。至此,六年来,他一天都没落下过。
她微微跺了跺脚:“你这死心眼的四郎。不就是认个错吗?”
听到李芳的话,杨骄微微侧目,目光扫了四郎一眼,轻声道:“愚蠢!”
李寒的语气依旧冰冷冰冷,犹如掉入冰窖里一般:
“一个只会坚持,不懂退缩的人,是没有资格当一个男人。”
“你的倔强,只会害死你自己,伤害关心你的人。而你还未担负责任,便在你的倔强中死去。你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
“没有担当的人,更没资格当一个男人!!!”
“王浩,继续打,不要停下来...”
在连续打了一千多棍之后,王浩都感觉自己的手臂有些酸痛,可面前的四郎竟丝毫不吭,依旧直挺挺的竖着后背。他感觉到这个景象似乎很熟悉,似乎在很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倔强的家伙。那家伙的名字叫李寒...
王浩的眼睛有些湿润,李寒此时的背影跟面前的四郎竟一模一样。他喃喃说道:“两个倔强的家伙。”
突然,一个灰色的身影晃过,王浩感觉木棍微微被顶起。
砰!
一个有别于刚才的声音响了起来。王浩感觉手臂上微微发麻。他发现一个人影挡住四郎,急忙停住铁棍。
“傻义...”
听到王浩的惊呼声,四郎艰难的转身,看到面前那张熟悉的傻乎乎的笑脸,嘴角留着哈喇的傻义。心中一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傻义,乖,到一旁去。四哥在修炼。”
“四...哥...饿..吃...”傻义断断续续的说着话,用涣散的目光搜索着四郎。
“听话,傻义。四哥没修炼完,不能带你去吃饭。你在一旁等着。”四郎试图推开傻义,傻义却纹丝不动,傻呵呵的笑着。
李寒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这一切,道:“愚蠢的坚持,会害了最疼你,最爱你的朋友亲人。”
四郎楞了一下,顿时明白李寒的意思,他拼命挣扎的想要把傻义推开,却被紧紧的抓着,只听道傻义说着:“护..护..四..哥。”
“王浩,继续打!”李寒大喝一声。
“这...”王浩犹豫一下,见到李寒满脸怒色,又狠狠的打下去,不过此次却是打在了傻义的身上。
砰砰砰砰...
几十棍接连落在傻义的身上,他的脸色早已发白,可他只是笑呵呵的流着哈喇,说道:“不..疼..不..疼。”
四郎的眼睛有些湿润。面前的傻义,同样是一个没有姓氏的孤儿,在无垠族落中与自己相伴十几年。五年前,他跟自己一起进入迷迭森林,不小心误食了东西,导致脑子变傻了。可是变傻的他,依旧毫无保留的关心自己。而自己却没有能力保护他。想到此处,心中对于星修者的追求,更加的强烈。
李寒冷冷的看着一切,说:“让兄弟受如此灾难,还口口声声说为了兄弟可以付出一切。就连简简单单的认错,你都无法开口。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认错,剩下的三百多棍便可减去。”
“我可以为我兄弟两肋插刀,我兄弟同样可以为了我付出性命,只因为兄弟两字。我从来不会后悔,也不可能认错。”
四郎猛的抓过傻义,护在他的身后。而剩余的三百多棍,一下不落的击在自己的身上。
当第两千棍落下的时候,四郎依旧站立着。从头到尾,没有求饶。
李寒的脸色依然冷冰冰,可是在其眼中却隐藏着一种莫名的喜悦。
他扫视四周一番,指着四郎,喝道:“这是你们一直看不起的孤儿。他为了兄弟,两千棍下去,一声不吭。他只是我无垠族落收留的一个孤儿,可他却完全继承了族落的精神。担当,情义,荣誉,还有坚持不懈的意志。两千棍的惩罚,你们在一旁观看,都会觉得恶心,害怕甚至恐惧,可是在同是族人的你们,却没有人出来为他求情。”
“不管我刚才如何对他心理攻击,如何引诱,他却丝毫不肯松口。因为他知道为了兄弟,没有什么事可以后悔的。在战场上,兄弟是你们的第二条生命,族人是你们活下去的保证。可是今天我看到的却是一群自顾自的,没有担当,没有荣誉,没有情义的族人。”
“我为四郎感到自豪,为你们感到羞耻。面对无垠族落传承的精神,你们难道还问心无愧?”
李寒的声音不大,确是蕴含着威严,从他口中传出,带着一种怒骂却不失振奋,带着一个失望却不失希望的精神,一字一句的蹦进众人的心中。众人不惊动容,体内已经爆发的血性再次如汹汹烈火一般,疯狂的燃烧起来。
族落外,有着随时要吞灭无垠的雾尘族落,还有周围虎视眈眈的族落。在此氛围下,无垠族落只能苟延残喘的存活着,而他们如蝼蚁一般的生存着。
不甘!
愤怒!
还有尊严和荣誉!
无垠族落的大好男儿,无垠族落的巾帼英雄,怎可以如此的懦弱。他们目光坚毅,紧紧盯着面前瘦小的四郎。
四郎可以,我们为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