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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理念相左,自免检院

自从欧阳子林调任扬城市检察院以来,扬城市检察院的监察工作不仅未得到改善,而且越来越差,这让欧阳子林无比自责,他想了很久之后,归根症结全在王鸿涛那里,更是对王鸿涛怨气很大。扬城市检察院的现任领导班子都是和欧阳子林同期提升的,除了王鸿涛和欧阳子林外,其他的部门负责人大多数都是关系提拔的,甚至有些重要部门的负责人破格提拔,连基本的业务知识和业务能力都没有。王鸿涛虽是现任市检察院检察长,但毕竟不是本市的人,更不是扬城市重点培养的干部,而是由于前任老检察长生病无可接班人选,恰逢红都市********的大力推荐,王鸿涛才当选为扬城市检察院检察长的。包括欧阳子林也是红都市********向王鸿涛推荐的,老书记深知王鸿涛一个人掌管扬城市检察院困难重重,孤掌难鸣,更深之欧阳子林的才华,可以为王鸿涛分担业务上重担,互相支撑把扬城市检察院的工作做好,做出大成绩,这将也是红都市行政学院的大成绩。每一次想到这里,欧阳子林都是郁郁寡欢的,悲愤的,力不从心的。他曾经想过要靠一己之力,一步一步去推行改变,太慢太慢,太难太难,以至于让他无比失落,无比自责。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上下通好,互相支持,结党营私,互相包庇,对于欧阳子林个人而言,势单力薄,孤军奋战,最后落着个群民激愤。为什么会这样呢?欧阳子林想了很多很多,结论是:没有失职的下属,只有失职的领导。检察院如此重要的一个执政机构,却变得如此散漫,如此低效,最大的责任必定是王鸿涛检察长,想要改变这一切,必定先要改变王鸿涛检察长的理念。

王鸿涛是欧阳子林比较了解的人了,同在红都市行政学院的时候,他们就很了解。王鸿涛崇尚做人,左右逢源,上下团结,以结果论成败;欧阳子林却与之相反,崇尚做事,以职业的素养,职业的技能,职业的责任心,把工作做好,坚持真理,决不退让。其实欧阳子林也理解王鸿涛的难处的,新任检察长,年纪尚轻,资历和经验显然不够,外省任职,接掌检察院前就被其中的帮派力量压制,各个负责部门只有监察处的欧阳子林是他的人,他想动不敢动,却又不得不在忍受着这些人腐蚀着检察院的名声与形象。王鸿涛作为检察长,他更在乎自己的仕途发展,他不能栽跟头,他要挺住难关,他离不开欧阳子林也离不开那些‘蛀虫’,他安慰着欧阳子林,安扶着那些他自己也愤恨的人,但这一切欧阳子林无法接受,也做不到同流合污。

这一天,欧阳子林早早就下了班,下了班也没心思干些别的事情,整个心被一堆一堆的事务压的喘不过气,他像往常一样,奔着木木家去了。到了木木家,门没关,欧阳子林自己开了门便进来了,看到木木正在厨房里做饭,一屁股躺在了沙发上,静静的睡着了。

“起来,给我滚出去,你来我这里干嘛!不要影响我的心情”,从厨房里走到客厅的木木,看到欧阳子林一身的疲惫不堪,又是心疼,又是厌烦,他也觉得欧阳子林管的太多了,徒增了很多烦恼,应该把那些难题丢给王鸿涛检察长,谁让王检察长放之任之,这样任期已满就可以的调走了。但木木毕竟是女流见识,欧阳子林是王鸿涛检察长邀请来,他的责任心和使命感告诉他,他必须对自己的职业负责,为王鸿涛检察长分忧解难,于公于私皆应如此。

“干嘛啊!我累了,我躺一会儿啊!”,被踢醒后的欧阳子林疲惫的说。

“滚,我看到你心烦”,木木一脸不悦的对欧阳子林说。

“你要不要吃饭啊!先吃饭再睡好吗?”,欧阳子林被木木追问着。

“我不想吃饭,我真的吃不下去,你让我躺一会就好了”,欧阳子林不耐烦的解释到。

木木也知道,欧阳子林也是倔的,越是硬劝越是不行,便哄着欧阳子林说:“子林,你快起来吃点东西,你要是听话,明天周末我带你去东津渡玩,那里有个茶吧,很有意思的”。

畅想着东津渡的趣味,更怕惹怒了木木,欧阳子林便坐了起来,陪着木木一起吃了些饭。欧阳子林一开始就和木木有过约定,在家里不谈公事,以至于欧阳子林有了想要辞职的想法,也不能对木木说,一个监察处长的辞职自然也是很大的公事,欧阳子林只能如此沉默着。欧阳子林真的累了,心里焦躁不安,使着原本疲惫他更加不堪,一吃完饭,瘫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静静地睡了起来。

收拾完房间,洗漱完自己,木木想要在睡觉前赶走这个讨厌的欧阳子林,当她再次看到欧阳子林的时候,她改变了主意,她看到了这样的一种疲惫,这样的一种孤寂,她无比的心疼,她改变不了欧阳子林和王鸿涛都不能改变的,但是她可以陪伴着她最爱的欧阳子林,可以心疼着她最累的监察处长。木木知道她不应该这个时候吵醒欧阳子林,她去打了一盆热水,帮着他擦了擦脸,洗了洗脚,盖上了厚厚的新棉被,看着他安静的睡着。其实,只要木木在,欧阳子林就是安静的,只有木木在,欧阳子林才能安静,他不需要分担,不需要安慰,更不需要帮助,他只是需要有个可以真正放下自己的地方,同时蔽放一下他那颗不安份的心,还有默默地孤寂。想到这里,木木愿意静静地陪着欧阳子林,愿意给她自己能给的一切,安静,踏实,放松,信任,甚至是自己。那一天,木木再次钻进了欧阳子林的怀里,陪着他在沙发上安静的睡了一夜,那一夜,欧阳子林的鼾声连天,不再失眠,异常的放松,像一个孩子一样踏实、简单。

“木木,是不是夜里我的鼾声太重,你都没睡好啊”,已睡醒的欧阳子林看着微微睁眼的木木,关切的问到她。

带着起床气的木木说:“没有,我都习惯了”。

听到木木这样说,欧阳子林更是紧紧地把木木抱在自己的怀里,不停的亲吻着她。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出习惯了,这背后承负着多大的勇气,多大的信任,多大的坚持,所以欧阳子林爱死木木了。

“宝贝木木,我们什么时候起床去东津渡”,欧阳子林贴着木木的耳边,轻轻的问着。

一番收拾之后,木木发现欧阳子林昨天来的时候没穿外套,这出门还是有些寒冷,木木换完了衣服,开始从自己的衣柜里给欧阳子林选衣服了,一件一件的筛选后,最后那件红白相间的冲锋衣成了唯一的选择。欧阳子林穿着木木那件红白相间的冲锋衣显得年轻了很多,昔日里一副‘老干部’式的老派也不见了,总算从年龄上配的上木木了。这个时候木木顾不上欧阳子林了,风衣红妆后,一直纠结在选择鞋子上。是选择高跟鞋呢?还是‘小怪兽’鞋子呢?欧阳子林的建议是两者都不选,应该选择板鞋。欧阳子林真的害怕了,出远门高跟鞋很容易累的,少不了背着,扶着;那双‘小怪兽’早在徽县的时候,遇水就湿,让他们俩吃尽了苦头,还有一次也是下雪天,雪很大,从真央市回来的路上,袜子大巴车的空调上烤了一路,湿着鞋子回来的。所以每次出门关于选择鞋子,欧阳子林都是很在意的,但木木从来都是随意的,欧阳子林只能背着一个包,备着木木另外一双鞋。最后两个人互相让了一步,木木选择了一双跟子低一些的高跟鞋,欧阳子林包里背着一件木木的外套,和一些爱吃的零食。就在一切都准备好,将要出发的时候,木木用红唇亲吻了欧阳子林,故意在他脸上留下一个红红的唇印,欧阳子林也故意不停的亲吻她的红唇,让她不得不重新补妆。嬉闹在时间的监督下回复了规矩,再一次让两个人按部就班的回到先前的计划上来。想到这里,欧阳子林一脸的不悦露了出来,他想到自己如果拥有时间这样的本事,可以随时让所有的嬉闹,胡闹,偏离主题都能修复到原本的标准状态,该多好,这样扬城市监察工作就能做的很好了,扬城市检察系统的工作也会变的高效,能力,团结了。欧阳子林呆滞思索的余光,看了一眼木木的不开心,顿时明白了,摇了摇头,叹息而止。

上了公交车,欧阳子林和木木一起听着音乐,听得是民谣,这是木木和欧阳子林都最喜欢的,欧阳子林又想到在徽县的那个拉丝桥,他们俩徒步去拍照,那个拉丝桥是当地的备用桥,可以晃动,很窄,只能过行人或是单车。阳光出来的时候,那座桥上会停留很多人在那看风景,桥下是农户开的荒田,有成片的树林,还有一条湍急流淌的河流,河流旁会有很多妇女在那里洗衣服。那一次,木木在拉丝桥上拍了很多照片,照片里有树林,有蜡梅,有青苔,有溪流,唯独没有欧阳子林。两个人,每人一个包,欧阳子林走在前头,木木走在后面,他提醒着她注意安全,她提醒着他闭嘴,直到沿河的小道走到尽头,突然间,木木拉着欧阳子林,向着他的嘴巴大大的亲了一口,当时的他真的没弄懂,木木这样的赏赐何故?转过一个弯,径直走到路口,木木想吃菜饼,欧阳子林带着木木走了过去。

“阿姨帮我来一个饼,我要热的”,木木对卖饼的阿姨说。

“好的,小美女,你真漂亮,是我们徽县人吧”,阿姨和木木聊了起来。

“是的啊!我是徽县的,我男朋友过来看我的”,木木假装徽县人,逗着阿姨,时不时的还冲着欧阳子林翻着白眼。

卖饼的阿姨和木木彻底聊欢了,“我们徽县的小姑娘就是长的漂亮”。

站在一旁的欧阳子林实在看不过去了,揭穿着木木的玩笑,告诉卖饼的阿姨自己是徽县人,木木是扬城人。阿姨不仅没觉得被木木挑逗,更是说了一句话让他们俩乐翻了天,“扬城的小姑娘更漂亮哦!”

坐在欧阳子林身旁的木木还在静静的听着音乐,回过头来,才发现欧阳子林在傻傻的发笑着。不耐烦的敲打着欧阳子林的手臂,说:“干嘛!干嘛!笑什么呢?那么开心,像个傻瓜一样”。

看着木木一脸的迷惑,欧阳子林更是笑个不停。慢慢停下来后,对木木说:“你还记得上次在拉丝桥头,那个买饼的阿姨吗?就是那条路上放的都是民谣音乐”。

欧阳子林刚说完,只听见‘扑哧’一声,木木也笑个不停。“记得,记得,你是不是刚才听民谣,想到那里了啊!”

欧阳子林一脸严肃的说:“是的啊!好多快乐的回忆,只能是回忆了”。

“好了,子林,下一站下车,我就陪你去找回忆,你在,我在,我们现在所做的,所经历的,对于多年以后的我们都是美好的回忆。”

公交车开到了站台,木木和欧阳子林相继也从公交车上走了下来。他们沿着右边行人道走了上去,大约五分钟的路程,他们来到了一家小店的门前,木木拉了拉低着头径直向前的欧阳子林,说:“哎,别走了,到了”。

“这里是哪儿啊!我们没来过这里啊”,欧阳子林一脸茫然的问着木木。

“子林,不是这里,看马路的正对面”,木木一边说着,一边伸着手告诉欧阳子林要看的方位。

只见到欧阳子林带着兴奋,带着惊奇的叫到,“是真的吗?他们俩怎么搬到这里来了啊,木木你是怎么知道的”。

木木一边解释到,一边拉着欧阳子林沿着斑马线走了过去,“我不是有他们家App吗?留言才知道的,他们一搬过来就告诉我了。”

欧阳子林对着木木竖了一个大拇指,说了声“厉害”。

来到门前,夏至书店四个字挂在了门的正上方,小店外墙还是圆木装饰,几块圆木上蓝字写着,饮品,买书,电影,小吃,聚会。小店不大,也是长窄型的,进门左手边是吧台,吧台后面有一个烘箱,正对面是几件古木摆件,很有特点,再往里右手边是一排书架,木头做的,有些要卖的书就摆在了里面,再里面还有些着店主夫妻俩的爱情故事的记忆图片,巧妙搭配生活用品,很有特点,左边的就是几个座位,座位间用绿竹隔开,点缀的非常有味。

木木和欧阳子林刚一走进去,老板娘望见了,“木木,欢迎光临,终于见到了”。老板娘我们都叫她夏至,跟着店面叫的,觉得她的热情配的上这样的称呼,至于她的真名,知不知道也不那么重要了。木木拉着夏至的手说:“欢迎到扬城来开分店,以后我和子林会常来看你的”。

几句寒暄过后,夏至为了欢迎木木第一次来到她家的扬城小店,她告诉木木今天必须免费,木木实在不好拒绝便答应了。当时店里的人也蛮多的,欧阳子林和木木找到座位刚坐下来,这时夏至端着两杯咖啡,四个鸡翅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两位请慢用,不够,过来吧台拿,不许跟我客气哦!今天人蛮多的,我就不陪你们俩了,也不会打扰你们俩说悄悄话了”。

木木听到夏至的调侃,说到:“谢谢夏至,真讨厌”。

欧阳子林在木木刚才和夏至说以后常来的时候,他就有些难受的,或许木木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在欧阳子林的心中有了一个新的打算,或许也没人知道,不,木木是知道的,木木好像也曾表示支持的。

“木木,我想离开检察院,离开行政单位,离开扬城,我厌倦了所谓万人敬仰的政府官员的荣耀与权力,我想换个方式去生活,你能理解吗?你愿意跟我走吗?陪我一起重新奋斗”。欧阳子林再也控制不住了,对木木说。

“你离开政府单位我是支持的,你有理想,有抱负,有能力,在这样的混吃混喝的环境里真的不适合你。我的父母都在扬城,我答应他们不会离开她们的。你离开扬城准备去哪里?准备做什么呢?都考虑好了”,木木说。

“我准备回到家乡楚天市,那里环境资源,人脉关系都更熟悉,我准备下海去经商。”欧阳子林生怕木木不开心,又说到:“你等我两年,两年后我来接你”。

木木喝了口咖啡,低下头来,默默的说:“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我也从不去承诺,两年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如果那时候,你还能想起我,你来找我,我跟你走”。那一天,他们俩都比较安静,谁都没太多说话,太多话了,太多回忆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去说,只能听天由命,希望有个什么事,可以从那里重新开始。离开了夏至书店,天还很早,他们也没去别的地方,也没心思再去别的地方了,他们上了公交车,往家走了。木木听着音乐,用一首首的民谣安静着自己,欧阳子林又累又烦,索性靠在木木的肩膀上睡着了。

当天晚上,欧阳子林打了很多个电话,给红都市********,给他的妻子,他的岳父,还有王鸿涛检察长。已向各位表明了想要辞去所有职务,离开政府系统,请勿挽留。电话打完了以后,除了自己的妻子外,没有一个人支持他的做法。正像他的老书记,老校长说的那样“思想幼稚简单,毫无大局观念”,当时老书记就说先让王鸿涛和他谈一谈,有些困难谈一谈总能解决的。一等几天过去了,王鸿涛并没有和自己谈,欧阳子林一份辞职报告递到了王鸿涛检察长的办公室。

“王检,我身体近期非常的不舒服,需要长期调养,我正式提出辞职,请王检批准,以愚弟身体为重,请勿挽留,谢谢!”,王鸿涛看到欧阳子林的辞职报告竟以养病为由,不知觉的笑了起来,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欧阳子林的。

王鸿涛放下了欧阳子林的辞职报告,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拿了一份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请欧阳子林拿去看。欧阳子林拿起一看,是扬城市人大通过,市长签发的任命书,清清楚楚的写着调任欧阳子林同志为扬城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党组副书记。欧阳子林脑子里愣了一下,随即把这份任命放回到了王鸿涛的办公桌上,对王鸿涛说:“王检,我真的是身体不能承负,必须离职休息,请鸿涛兄不要挽留,愚弟更愧对您的栽培,愧对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栽培,请批准”。

“子林别闹了,我们都是重要的干部,都在极其重要的岗位上担此重任,岂非儿戏,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了解你吗?你欧阳子林是那种遇事退缩的人吗?但你真的败于自己的内心了”,王鸿涛极力劝阻着,他也很清楚欧阳子林因何执意离职,他也清楚欧阳子林这一离职事件的政治性,一个优秀的青年干部刚到扬城市检察院不到一年,便到了必须离职的情形,是因为扬城市检察院不能容忍这样的青年干部吗?还是当初选拔这样的干部的考虑就是不成熟呢?一个个问号的背后,多少人承担着舆论的压力。

下定了决心的欧阳子林,拒绝了升职的诱惑,挺住了强大的政治压力,说服了老书记,老岳父的极力反对,最终放弃了所有的标签,赤裸裸的回到了最开始的以前,像个普通人一样简单、快乐、艰辛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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