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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遗金沧海珠有泪,落钗映月情难归

苏梨到家的时候,太阳正暖的耀眼,那光打在院子里那棵翠枝招展的海棠上,累累的珊瑚珠似的果实伴着清日的暖阳,闪着金光,刺得苏梨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如此明媚的早晨,本该是神清气爽的开始一天的劳作,只可惜苏梨,一副惨兮兮的样子,任谁看着都觉得可怜!

“娘,我回来了。”苏梨慢慢放下手里的竹筐,勉强支撑着进了屋子,心里却十分的委屈。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迟?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快去吃吧!”苏母温柔的说,一挑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

只是刚一进门,就看见一身狼狈的苏梨,心中大惊,手里的筷子散落了一地,也顾不得去拾。忙跑过去拉住苏梨的手,关心道:“阿梨,你这是怎么了?”随后将她慢慢扶好,坐在旁边的竹凳上。

“娘,没什么,我刚去采药了,山里雾气重,路又滑,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苏梨微笑着,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安慰着娘亲。

苏母听了,哪里肯让,埋怨道:“只是摔了一跤?怎么会摔的这般严重?。。。”还不解气,又接着数落道:“你呀,明明是个女孩子,非要跟着你爹学当大夫,要是安心在家跟我学绣花儿,哪会这般辛苦?”

苏母嘴上虽是数落着她,但是眼睛里藏着心疼,赶快拿起一块干净的手巾,帮她擦着脸上的污垢和磨破的手掌,又试着帮她擦了擦受伤的胳膊,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弄疼了她。

苏梨怕娘亲担心,一直微笑着咬着嘴唇忍着疼,可苏母看她强忍的样子,更是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气。

“对了,娘,爹也快回来了吧?”苏梨问道,转移着娘的担心。

“还得过两天,县令大人的夫人听说病的很重,开药、抓药、熬药全都指着你爹,实在是忙的走不开啊。”苏母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亏你爹还是个大夫,竟给别人看病,自己家里头这个却是不管不问,三天两头的受伤。。。。。。”

苏梨本是想转移话题,让娘不要难过,没想到话锋一转,又朝向了自己,便笑着安慰她,道:“娘,我也是大夫啊,只不过是扭了一下胳膊,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休息几天也就没事了。”

“小伤?一个姑娘家,总是让自己受伤,成什么样子了!我们苏家虽不是出身名门,你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也至于让女儿家到处抛头露面,四处受伤吧!”苏母生气道,实在是因为担心她的伤这才乱了分寸,口不择言。

“哎呀,娘,救人的大夫哪顾得了那么多的礼数?治病救人是医德,只求救人,怎就成了抛头露面、四处招摇的轻浮模样,娘的言论未免太过守旧了些!。。。”苏梨说着,也有些不高兴了,忽然收回了手,自己勉强拿着手巾,擦着胳膊。却掩饰不了脸上的一抹红晕。

“好好好,娘守旧,说不过你!”苏母心疼道,见苏梨狼狈,又不忍心不管,抢过手巾,接着帮她擦着脸上的污垢,忽又和颜悦色道:“好了,你快进屋子休息一会儿,娘去帮你煎些草药过来!”苏母说着,也顾不上吃饭,忙奔向了厨房,帮苏梨熬药去了。。。。。。

药刚刚熬好,却听见门响,声音太大,连门上挂着的吉祥福都被震了下来。人还没进屋子,声音却是先传了进来。

“娘,救命啊娘!”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粗犷嘹亮,犹如洪钟,震得苏母心惊胆战。。。。。。

怎么回事?难道是阿彦出事了?苏母想着,却是飞一般冲了出来。嘴里小声说了一句: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忽然看到苏彦,一身落魄模样,脸上红肿发紫,定是又和人打架胡闹弄伤的,顿时气得脸色发青。

“你这个不孝子,还舍得回来吗!”苏母厉声喝道。放下手里熬好的一碗汤药,震得药汁沿着碗沿儿滴答滴答的往下流,落成了一眼清泉。随手又捡起旁边的掸子,进屋看见苏彦便打。

“哎呀,娘,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就打死了。”苏彦一边躲闪,一边求着饶,急得四处转圈,绕在苏梨的左右,她夹在中间,眼睛都有些花了。

毕竟苏彦年轻,见实在躲闪不过,竟用力从苏母手中抢过了掸子,一把掷在地上,脸上立刻赔着笑,拉着苏母的手腕,说道:“娘,您打也打了,也该消气了。见着我那只玉镯子了吗?”

“什么你的玉镯子,那分明就是我的。”苏母反驳道,更是气的血往上涌,冲着他的头就是一巴掌,吼道:“你这是几天没回来了,还知道有这个家吗?”

“哎呀,娘,您瞧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苏彦笑着,挽着苏母的手臂,扶她坐下。眼神却是闪烁,皱着眉头犹豫着如何开口,终究是把心一横,期盼着看着娘亲,道:“娘,你那里还有些金钱首饰吗?借我周转周转!”

“什么?你这个不孝子啊!这是在外边又输了,回来讨钱来了?”说完,苏母气的怒目而视,又拾起掸子打了他几下。

“妹妹,救我!”苏彦躲闪不过,已是重重的挨了好几下,痛的大喊救命,他知道苏梨最是心肠软,也总是护着他,便向苏梨求救。

“好了,娘,再打下去可就真的残了。”苏梨见屋里乱成一团,也着实心疼着哥哥,更怕娘气坏了身子,这才阻止。

“哎。。。。。。”苏母长叹一声,将手里的掸子用力掷在地上,怒喝道:“打残了更好,也省得我乱了这份心。”随后,坐在桌前默默的拭泪。

苏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她的哥哥苏彦却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不管苏母如何难过,却道:“那些首饰珠宝虽说是您的宝贝,可那不是准备给你未来儿媳的物件吗?现在给也是一样的!”说完便向梳妆台上的小柜子里仔细的寻了起来。

只胡乱的翻了翻,便找了出来,又看见一串深色的菩提珠子,见是个稀奇的物件,也顺手揣进了怀里。

“你,你这个不孝子,还不放下!放下!家里值钱的玩意都被你赌光了!非要气死我你才安心吗?!”苏母气的咬牙切齿,用力一拍桌子,恨不得扇他一耳光。

见娘真的生气了,他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道:“娘,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求您救救孩儿吧。不然,不然我就没命了。。。。。。”

苏母被他的举动吓的怔住,心头一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原来是这苏彦不求上进,留恋赌坊,输了好多的钱,庄家扬言,要是今天中午之前还不把钱还上,就要剁他的手脚。他本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哪经得起这样的威胁,又狠狠的挨了一顿打,这才吓得回来讨钱。

苏母气得默默拭泪,抬头仔细的瞧着儿子,见他脸上青肿淤紫,衣衫凌乱,真是既生气又心疼,带着几分无奈,只是唉声叹气。

“我这几日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总是输钱。娘,我下回不敢了,你就救我这一次吧,只要把欠的钱还上,我以后一定踏实劳作,再也不赌了。”苏彦说着声泪俱下,跪在苏母的跟前,恳求着。

“娘,相信哥哥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些人。。。。。。”苏梨跑到桌前,拉着苏母的手求着情,毕竟是兄妹,她也不想见哥哥如此狼狈,失了性命。

苏母也毕竟心疼儿子,长叹了一声,又心软起来,道:“逆子,这次欠了多少?”

苏彦不敢抬头,支支吾吾,却也不说欠了多少,只道:“欠了许多,这些怕是远远不够了。。。娘,怎么办,孩儿眼看着要被那些人,打死了。。。”

苏母气的说不出话来,愣了半晌,忽然下定了决心,气道:“罢了,还好你爹爹不在家,如今,也不能眼看着你。。。”说罢,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颤抖着从床头拿出一个小盒子。那盒子十分的精致,上面的花纹细腻柔美,镂空的雕工技艺倒也精湛。

别说苏彦,就连苏梨也是第一次见到。

苏母小心的拿在手上,慢慢的打开,里面竟是一只金钗,那金钗亮得晃眼,虽然许久没见过光了,却半点不失光泽,惹眼的很。

仔细的看着,金钗是一只昂首的凤凰,凤尾拖着九穗羽毛,上面分别镶嵌着九颗珍珠,中间的一颗分外明亮,也大得许多,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并非一般的俗物。

苏彦看得两眼放光,一下子从苏母手中抢了过来,把玩在手里,舍不得放下。

“太好了,娘,这下我有救了!有救了!”他兴奋的手舞足蹈,乐的实在是有些飘飘欲仙了。

可苏母的表情依旧沉重,眉毛纠结在一处,不住的叹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苏梨倒觉得有几分奇怪,这么贵重的宝贝,娘从来都没有提过,况且看那金钗的样式,哪是寻常百姓可能拥有的物件?这么金贵的东西,竟然在娘的手上,一定还另有一番故事。

苏梨正想仔细的询问,又忽然看到盒子里面的另一样东西,相比刚才的宝贝,简直不值一提,只不过是一本书。她便好奇的随手拿了出来。

看上面写着《青囊经》三个字。

苏梨见了却是意外,比刚才看到金钗的时候还要兴奋,这本奇书,不是已经毁了吗?怎么也在娘的手上?想到这,她仔细的翻阅了几页,还真是华佗神医的典作,里面记录的药方无数,诊断方法更是大胆而古怪,细细琢磨,堪称博大精深。这本旷世遗书,只怕世间罕有,就连宫里的太医们恐怕也未有缘见上一见。

只是可惜,只有半册。看那痕迹,应该是被撕开的,一分为二,如今只剩这开头的一半。

“娘,爹怎么会有这半本《青囊经》?”苏梨一脸的兴奋,拿在手里翻阅着,爱不释手。

“阿梨,不该问的别问,千万不要告诉你爹,你见过这本书!”苏母表情严肃而认真,说辞严厉,伸着手示意她放回去。吓得苏梨也不敢多问,又交还到苏母的手上,但心里却是恋恋不舍。。。

这么珍贵的书,竟然在我们苏家,苏梨简直不敢相信,眼睛打着转,却是要想办法读上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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