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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宫深似海锁春归(五)

这人和苏梨倒是有过几次相识,在危难的时候苏梨还救过他的命!

此人正是暻暄,那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暻暄,那个有些神秘冷傲的暻暄。

“你怎么会在这?还是这副打扮?”暻暄也十分的意外,上下打量着苏梨。见果然是她,还是一身男儿的装扮,更是奇怪。

但是再次重逢,脸上却是难抑的欣喜之色。

“我。。。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苏梨心中着急,却是问着暻暄。

“我。。。我也是身不由己。。。”暻暄皱着眉头,却是想着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你是宫里的侍卫吧?不然怎么能随意在这里走动!不过,我赶着去考试,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太医署怎么走?”苏梨接过话来问道,她心里惦记着考试的事儿,虽然有很多事情想问他,却也无心和他在这里交谈叙旧。

暻暄也没有否认,顺着苏梨的话却是把疑问搪塞了过去,道:“太医署?却好像是在另一个方向。。。”暻暄支吾道,却是有些尴尬,那太医署他却是从来都没有去过,需要的时候也都是差德顺过去的,可又不想在苏梨面前丢了面子,却是凭着些印象和猜测,在偌大的皇宫里慢慢找寻起来,不一会儿的工夫,头上已是微微见了汗!

两个人并排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清风最是解意,温柔的拂过面颊,吹起苏梨鬓角的丝丝细发,淡淡的木梨花香随风飘遥,充溢在暻暄的周围,这一刻的恬静舒适,让暻暄觉得安心,在这风雨欲来的皇宫更显弥足珍贵。

“你要考医员吗?”暻暄淡淡的问。打破了阳光微醺下的沉默。

“是,不过,太医署招收的都是男子,我这才打扮成这个样子。还用了哥哥苏彦的名字,才能参加考试。”苏梨简单的说,略去了其中的心酸。她很想把心中的苦楚和暻暄说一说,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可是欺君之罪!会被杀头的。”暻暄担心道,他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苏梨若要女扮男装,自是凶险万分。

“可我想学宫中的医术,治病救疾,而且,我也有非来不可的理由!”苏梨坚定道。她要完成爹爹的嘱托,告诉瑞阳王,她的母亲是被萧皇后害死的。只是,如今没了金钗当信物,想必那瑞阳王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苏梨想到这,脸上掠过一丝惆怅,忽又十分的自信,认真道:“况且,只要你不说,我自己又加倍小心,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她见暻暄没有说话,又继续道:“难道你是因为害怕被我连累,不敢帮我吗?”苏梨期待着看着暻暄,等着他回答,眼中的那份期许,倒让暻暄不忍拒绝。

看来暻暄真是疯了,平时小心谨慎,没有半点破绽,如今,遇见了苏梨,却是要和她一起疯一回了,甘愿顶着这“欺君”的罪名,竟然没有阻止她!

他只是默默的看着苏梨,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让他忽然想到慕紫梨,一样的言笑,一样的倔强!

“好吧,只是,要加倍小心才是!”暻暄嘱咐道,还是十分的犹豫,竟也不顾危险的妥协了。

“好,我知道了!”苏梨笑道,很是满足。

忽然前面冲过来一个人,走得很是焦急,苏梨看那装扮,料想是位公公,年纪不大,直奔着暻暄而来。

暻暄见是德顺公公,连忙使眼色,还没等他跪下来行礼,连忙道:“小顺子,你这是急着去哪呀?你家主子有事差你过来吗?”

德顺被弄得有些糊涂了,眼里满是疑惑,他的主子不就是暻暄吗?再看他的眼色,又见旁边站着苏梨,已是明白了一些,忙笑道:“也不知道我家主子唱得是哪一出呀,急着差我过来,却找不到他人了!”他暗有所指道,看着暻暄,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却也十分的配合。

苏梨也没有在意,只当是暻暄在宫中交的朋友。

“你家主子我刚才却是瞧见了,往太医署的方向去了,正好我也要去,顺便一道去吧?”暻暄说道,看着德顺,往前面的路上指了指,示意他带路。

德顺便心领神会,知道暻暄这是要去太医署,却是笑道:“既然主子已经去了太医署,奴才跟着便是!”说罢,径自走在前面带着路。

暻暄和苏梨,便由德顺公公领着,这才找到了太医署,可考试的时间已是过去了大半。而暻暄,也怕太医署人杂,识破自己的身份,把苏梨送到之后,便和德顺一起离开了,只留下苏梨,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太医署,一心挂念着笔试。。。

“我的爷,还好我刚才机警。您这闹的是哪一出呀?”德顺小声道,忍不住发问,却是看着苏梨的背影进了太医署,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小顺子,你管的真是越来越多了!”暻暄浅笑道,也不答话,也只看着苏梨的背影出神。

不知不觉中,回首刚才走过的那一段,原来,和她一起走的路,已经那么长。。。

“对了,爷,齐贵妃急着找您呢!”德顺忽然想起来,刚才急着跑来找暻暄,就是为了这件事。

“母妃?你可知道是什么事吗?”暻暄一愣,问道。

“这个小顺子也不清楚,不过,听娘娘身边的茯苓姐姐说,好像是娘娘知道了爷手上有伤,十分的担心来着,他还向我打听,问爷出去这一趟,可曾遇见了什么人没有?尤其是见没见着一位大夫!”德顺答道,把茯苓姑娘问他话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暻暄一愣,他的伤隐藏的很是仔细,连廷暄也被他骗过去了,怎么还是被母妃发现了?看来,又要惹得她担心了。

母妃似乎也关心他出去这一趟的收获,大夫,难道她知道吴大夫吗?。。。

暻暄想到这,心中一凉,母亲的死,惠姑姑早就觉得蹊跷了,原来母妃也这样觉得吗?还是她知道的事情更多,想到这,暻暄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暻暄口中的齐贵妃是他的养母,也是母亲薛贵妃最好的姐妹,当年,他们是一道进宫的,感情最是要好,还以姐妹相称,不过齐贵妃当时只是个昭仪,人微言轻,在宫中并不得宠。皇上对她也没有特别的偏爱,倒是薛贵妃,皇上对她可是情有独钟,不爱江山爱美人,说一句贵宠六宫实不为过。当年,不知道惹得后宫多少佳丽妒忌呢,其中最甚的自然是执掌六宫凤印的皇后萧碧华,明里暗里,用了许多的手段,还是没能让薛贵妃在皇上面前失宠半分。

若只是如此,暻暄也会在母亲膝下无虑的成长,只可惜,薛贵妃在生暻暄的时候不幸早逝。这也成了父子俩心中难以铲除的芥蒂,因为暻暄是凶手,害死了他最宠爱的王妃!

暻暄想到母亲,心中一阵酸楚,惠姑姑说母亲死的突然,已是怀了七个月的身孕,却忽然感觉身体不适,那苏大夫诊了脉,说是贵妃娘娘中了毒,被奸人算计了,却也说的不清不楚的,没说被何人算计了,又是如何算计的!

而贵妃娘娘用尽最后的力气早产生下了暻暄,心力愈发衰竭,身子已是不好了,之后在弥留之际,将自己的金钗九尾凤翎钗赠送给了苏太医,以此为信物,让他一定要将真相告知皇上,随后便咽气了。。。

而赵德全当时已是萧皇后的亲信,只向皇上禀告,说是贵妃娘娘因为早产而逝,并未提半句有关中毒之事,即使当时惠姑姑大胆进言,最后也没有查出什么端倪来。。。

惠姑姑当时是薛贵妃身边的侍女,只是她知道的有限,也尽数告诉了暻暄。

而暻暄这些年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只可惜,年头久了,知道当年事情的人不是被遣散出宫,就是已经不在了。

而那个苏太医在母亲死后,却是一下子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暻暄查了许久,仍是没有半点痕迹。当年苏太医身边,还有一位吴姓的小医员,一直跟随其左右,当时也在场,知道的最是详细,也忽然一下子消失了踪迹。

暻暄查了许久,废了不少工夫,才查到了吴医员的下落,便衬上次祭奠慕将军的机会,出去查探母亲的死因,只可惜,他急着赶去川界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那吴大夫已经被人杀害灭口,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因此,暻暄对母亲的死因更是怀疑。

暻暄想到这,脸上备显落寞的神情,这几天实在是太过劳累了,他怎么会怀疑母妃呢?她可是母亲最好的姐妹,当然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了。

母亲死后,皇上知道她们姐妹感情好,将暻暄交由齐贵妃齐万祯抚养,这些年她呕尽心血,将他抚养成人,更视他为己出,万般呵护,十分怜爱的宠着,母妃可是一个温婉的女子,在后宫与世无争,整日里吃斋念佛,好像后宫的一切争宠与她无关,一心只挂念着暻暄。

他想到母妃,心下不由得一暖,还好在与父皇冷对的这十几年里,有母妃疼着他。他对齐贵妃更是敬重,甚至把她当成了亲生母亲般尊敬着,爱护着。。。

只是,好容易找到的线索又一次断了,暻暄想到这,心口又是一阵剧痛,为母亲而痛。。。

“好了,既然母妃急着见我,我们快些过去吧!”暻暄说着,看了一眼德顺,脚下加快了步子,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太医署,不知道苏梨在里考的怎么样了?会不会真的成为一名医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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