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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薄雾秋风倦怠愁,残阳暮雪离人忧(二)

灰蒙蒙的天空,看不见一丝光亮,浓云招展,把这广阔的天染成了青色。似乎酝酿着一场雨,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一场雨,是为谁而落。

寒风拂面,吹皱一江池水,滴落几颗泪珠;掠过指尖,空留一缕清风,徐徐而过。待天青云断,如丝细雨,如期而至。

苏梨穿着一身白衣跪在爹爹苏涣的坟前,想着爹爹往日对她的千般万般好,如今却是阴阳相隔,她心中一紧,眼泪又是一串串的流了下来。

而苏母,也是默默拭泪,相伴了二十几年,互相依扶,终究还是有人要离开,先走之人了无牵挂,只是苦了留下之人,终日牵肠挂肚,痛不欲生。。。。。

这个时候,苏家的长子苏彦却不在身边,却让苏母更加难过。。。。。。

小六子终于打听到了苏彦的消息,说是他在赌坊又输了许多的钱,无力偿还,又害怕他们追债,竟不顾家里人的安危,一个人逃命去了。究竟逃到了哪里?却是没有人知道。

想到这,苏梨心里带着气,唯一的儿子不在身边守孝,就只顾着赌钱,连爹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实在是不孝。若是某天哥哥回来了,知道爹爹已经不在了,还不知道会自责成什么样子呢!但又一想,哥哥现在孤苦伶仃,东躲西藏,也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又觉得辛酸,十分的担心挂念他。

他一个人能去哪呢?苏梨寻思着,虽然气他,却也着实为他担心。。。。。。

还有爹爹说的那许多的话,我们为什么会被萧皇后追杀?就连薛贵妃也是被她害死的?还要找到瑞阳王,可是现在连信物都没有了,那瑞阳王又如何信得了她?还有父亲没有说完的话,那个天大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萧皇后其实,其实如何呢?这一切的一切,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又理不清,无论苏梨怎么想,都丝毫没有头绪,徒增心事罢了。。。

苏梨不再想了,抬头看看天,等来的烟雨愈加浓烈,不一会的工夫已变得凄冷瓢泼。

“娘,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苏梨说着,撑起一把油纸伞,又将娘搀扶起来,挽着她的胳膊,小心的扶着。

苏母微微点了点头,还是毫无精神。

苏梨本是十分的难过,但是爹爹已经去了,看到娘现在这个样子,她更是担心。如今苏梨唯一的愿望就是照顾好娘,为了娘,她还要坚强,她答应过爹爹,要照顾好娘和哥哥,就一定要做到!

回家的那段路,苏梨感觉走了好久。家里忽然变得冷清了,苏母毫无心思,总是看着苏父的药箱发呆,偶尔拿起针灸用的银针,反复在手里擦拭着。

苏梨已是做好了晚饭,摆上了桌子,喊娘吃饭。一连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娘答应,苏梨吓坏了,忙跑进屋子看看,怕娘出什么事。只见苏母呆呆的坐在窗口,因为雨声或是想着爹爹,根本没有听见。苏梨这才慢慢松下一口气,推门进了屋子。

“娘,吃饭吧!”苏梨说道。

“好!”苏母应了一声,端坐着身子,还是没有动。

苏梨十分的担心,走到娘的身边,拉着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安慰着,说道:“娘,为了阿梨,您要顾好身体才是呀!”

苏母没有抬头,而是默默拭泪,待眼泪擦干了,才微笑着看着苏梨,只是笑得十分勉强,反而让苏梨更加心酸,道:“放心,娘没事!只是。。。只是可怜你爹,曾经在宫里当御医的时候,就活得战战兢兢,生怕一句话说错了,得罪权贵;后来好容易逃了出来,又整日的提心吊胆,怕人追杀,这一辈子真是苦了他了。。。”说完,又止不住的流泪。

苏梨也忍不住流下两行泪,悲伤之情涌遍全身。只是,活着的人还是要努力的活下去,才不会让逝去的人担心。

“娘,我们就只哭这一次,相信爹爹,也不希望我们为他难过。。。”苏梨哭诉道,帮娘擦着眼角的泪,也帮自己擦干眼泪。

苏母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又声泪俱下的哭了一痛,这才止住。

“好了,不说了,吃饭吧!”苏母渐渐平缓下来,坚强道。由苏梨扶着,坐在桌边,吃了几口稀饭。

“对了,娘,您刚才说,爹爹以前在宫里当御医?”苏梨勉强忍住悲痛,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啊,你爹爹本是宫里的太医,原名叫苏成涣,医术十分的了得,后来不知为何被皇后的人追杀,便带着我和你哥哥连夜逃了出来,我问他为何要逃,他也不说什么,只是一个人唉声叹气,有时候还会默默的流泪。。。。。。”苏母说着,又想起曾经的往事,只是强忍着,不再流泪了。

“可爹爹为什么会被追杀呢?提到的薛贵妃和萧皇后又是怎么回事?爹爹口中说的那个大秘密又是什么呢?”苏梨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她心里疑窦重重,实在是理不清头绪。

苏母也是一脸的疑惑,道:“你爹爹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从来不跟我提,那萧皇后和薛贵妃之间的恩怨,算起来也是十六七年前的事了吧?我也从没有听他说起过。至于你爹爹说的秘密,我却是更糊涂了。”

苏梨不敢再问了,怕娘伤心,但是看起来,娘也和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娘,那我们还有没有其他的亲戚、朋友?爹这一去,却也应该知会他们一声!”苏梨说着,看着苏母,帮她往碗里夹着菜。现在家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苏梨自是要好好照顾娘。

“亲戚却是没有了!之前你爹爹还有个亲弟弟,叫苏成毅,是个武官,常年在外面带兵打仗,只可惜年纪轻轻的就死了。所以,也没什么亲戚了!”苏母说着,微皱着眉头,停顿了一下,又道:“至于朋友,更是不必知会了,他的朋友多半势利,为了权势,反倒出卖了他!”苏母愤愤然,为苏父不平。忽又想到她们这孤儿寡母,实在可怜,不免又是一阵伤心。

苏梨安慰着娘,却是有了自己的打算,家里没了男人,今后这个家全要靠她来撑着了,要赚钱买米、买菜,要让娘生活的好,真得想办法赚钱才行,如今,家里的米可是不多了。。。

又忽然想到了县令大人,经上次这么一闹,怕是彻底和他结下了仇怨,要是还留在此地,怕是会找她们的麻烦。想到这,苏梨觉得也是时候该离开了,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也好让娘散散心,换换心情,不再总想着爹爹。

“娘,既然我们也没什么亲戚了,反倒没有牵挂,不如,我们离开这里吧?”苏梨试探的问,看着娘的反应。

苏母本是个没有主意的妇道之人,如今更是没了主意,问道:“离开也好,不过,我们能去哪呢?”

“娘,我们就去建康,一来呢你曾经在那里生活过,比较熟悉;二来呢离皇宫比较近,还可以打听爹爹交代的事。如何?”苏梨征求着娘的意见,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其实除此之外,还有第三,那就是暻暄,他也在建康!

“好是好,不过,去建康会不会太危险了?那萧皇后可是要杀我们的。而且我们都走了,你哥哥要是回来了,该怎么找我们呢?”苏母有些担心的问,虽然她嘴上说气他,说他不孝,心里却是依然惦记着他的。

“娘,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况且现在爹爹也不在了,她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就找到我们头上来了呢?我们还可以和小六子他们几个说一声,如果哥哥回来了,就让他去建康找我们!一家人团聚,如何?”苏梨出着主意,却是已经计划好了。

苏母听了这才微微点了头,可还是有些犹豫,忽又叹息道:“建康那么大,万一你哥哥找不到我们该怎么办呢?”她还是放心不下苏彦,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虽然苏彦不学无术,却也是时刻惦记着他。

“这倒也是,建康那么大,要找一个人,又谈何容易?!”苏梨皱着眉头,叹气道,果然是她想的太过天真了,苏彦找她们不容易,反过来,苏梨想找暻暄,也未必如愿。

苏母见苏梨有些没精神,只顾着低头吃饭,又安慰道:“回去也好,这许多年没有回去过了,还真是想念。。。”

苏梨听了,眼睛里又有了光亮,两个人正聊着,饭也还没有吃完。忽然门外轰隆一声响,门却开了。苏梨有些奇怪,难道是哥哥回来了吗?想到这,她放下碗筷,飞一般似的跑了出去,来到大厅。

霎时间冲进来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一个个横眉冷对,面露凶狠之色,齐刷刷的分式两排,很是规矩。

苏梨被吓了一跳,防备的打量着他们,他们一个个看上去并非善类,如今私自闯进家里来,也不知究竟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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