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看着黑衣人开怀大笑的枸狼,不自禁地擦了擦额头上本就不存在的冷汗,就在刚刚,他已经觉得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被自己赌对了,内心不由得庆幸起来,但想起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枸狼不由得摸了摸红红的鼻子,他知道,今天如果不是有鼻子的相助,就算自己再厉害,运气再好,也不会发现那张普通至极的桌子会是一件法宝。
兴奋过后,黑衣人目光投向正在摸着鼻子望着自己的枸狼,目光不再像先前一样冰冷了,虽然看不清面庞,但枸狼还是能够感受到黑衣人神色中少了一份敌意。
“你是怎么发现的,”黑衣人缓缓道,很显然,收获了一件低阶中级法宝的她现在心情非常好,说话也更加有感情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一切都是我鼻子告诉我的。”枸狼没有丝毫隐瞒,实话实说。
“哦?你的鼻子?”黑衣人显然是被枸狼的话所震惊到了,身形一晃就出现在了枸狼的身旁,上下打量起他的鼻子,发现除了长得红通通之外,并没有其他特殊之处外,黑衣人不禁有些恼怒,似乎感觉自己被骗了。
眼看着黑衣人就要发怒,枸狼连忙解释道:“家主,我没骗您,当我靠近桌子时,我的鼻子就将一条“桌子……法宝”的讯息传送到了我的脑海中,当我靠近那缕紫色轻纱时,鼻子就传送了一条“法宝……流纱”的讯息给我,其他的也是一样的过程,我手中拿着的,包括那张桌子,都是鼻子告诉我的,我真的没有骗您,您要相信我呀。”枸狼着着实实吓得不轻,话语就像连珠炮一般,迅速就说完了,他不得不这样做,他怕自己不马上解释清楚的话,恐怕今天小命就没了。
黑衣人看着枸狼手中的四件物品,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枸狼的眼睛,半晌,才缓缓开口:“我叫范净,是范家现任家主,从此以后,你就可以不用再当奴仆了,帮我四处寻宝即可,这是范家的凌云令牌,代表你从此只接受我的管理,除了我,任何人都没资格使唤你,”说着,从腰间摸出一枚刻着凌云二字的令牌随手扔给了枸狼,然后,身形直接消失不见了,留下愣在原地的枸狼一人。
枸狼接过范净扔过来的令牌,抚摸着上面凹凸有致的凌云二字,不由得泪流满面,有了这枚令牌,从此自己就不再是范家最底层的人物了,再也不需要承受他人的白眼和侮辱了,这一刻,枸狼有种获得新生的感觉,看了看范净消失的地方,双膝跪地,“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后,擦了擦泪水,将凌云令牌珍重地放入怀中,转身离去……
从那以后,枸狼就肩负起了帮范净四处搜集法宝的使命。随着枸狼的修为不断提升,天赋能力也得到了更大的开发,他也因此,得到了范净更多的关注和支持,给了他荣华富贵以及足够的修行资源,希望他能够在修仙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一些,然而,尺有所长,必有所短,无论给予他再丰厚的修行资源,枸狼的修为依旧进展地异常缓慢,五十多年过去了,也只是堪堪达到了炼气五层的境界,这辈子,他已经不奢望能够突破炼气,踏入筑基期了。
于是,渐渐地,他不再注重自己的修为,不再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想方设法提高自己的修为,而是开始不断地离开范家,深入大千世界,不管是穷凶极恶之地,还是凡俗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利用自己的天赋能力寻找着一件又一件蒙尘的无主法宝,然后回到范家后,一件不留的将它们全部贡献给范净,以报答范净当年的知遇之恩……
当范净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枸狼才停止了磕头,额头已经完全磕烂了,血肉模糊,脸上的鲜血已然凝固了一大片,只是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狰狞。
他似乎不知疼痛一般,任由鲜血潺潺流淌,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范净消失的地方,那里明明已经空无一人,可他依旧愣愣地盯着,一会儿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一个和范净一模一样的身影慢慢成形,刚开始时神色有些僵硬,似傀儡般,片刻后,表情就变得丰富起来,不断变化,先是疑惑,接着是犹豫,然后就变成了果决,紧接着就是从容与霸气,到了最后又突然变成了阴冷和轻蔑,目光中杀机显露,仿佛随时都会暴起杀人。
这诡异地一幕,似乎是影像一般,重现了之前的一切,当所有的画面都结束后,凝聚而成的黑色身影渐渐崩溃,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开来。
依旧跪在地上的枸狼默默地看着那个神情不断变化的黑色身影,心情也随着黑色身影表情的变化而变化,直至黑色身影露出的那抹阴冷与轻蔑后,枸狼整个人都瞬间苍白了许多,一股浓浓的失落与悲伤之感蓦然袭来,已然中年的枸狼像个孩子一般,流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滴眼泪。
当年他父母狠心地将尚且还在刚刚学会走路的他卖入范家作卑贱的奴仆时,他没有落泪;当年,在范家做奴仆,天天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却依旧饭都吃不饱,而且不断被其他人尤其是范家子弟当作玩物一样羞辱时,他也没有落泪;然而今天,当他看到范净竟然对他露出冷漠与轻蔑的神情时,他终于没能忍住,眼泪掉了下来,一个大男人像孩子一样,“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他这辈子,没有什么大的野心,不求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也不求得道成仙,俯视众生,他只有一个念头,也是在他数次面临生死境地时激励他勇敢地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不断地探索险地,不断地搜寻一件又一件法宝,然后将它们通通贡献给范净,只为了换来范净一个浅浅的笑容或者一个赞赏的眼光,仅此而已。
他希望,自己能够在范净的心里拥有一丝丝的地位,而不只是手下这么简单,那么,即使是死在了外面,他也可以含笑九泉,没有遗憾了。然而今日,他的幻想彻底破碎了,他终于明白了,无论自己多么努力,无论自己贡献了多少法宝,都是徒劳的,引用范净的那句话来说就是“狗终究是狗,如果敢向自己的主人乱吠的话,说不得就要杀了!”
枸狼惨笑,在这一刻,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开来,眼眸中有些许明悟,身子渐渐化作了透明,最后深深地看了周围一眼,带着无奈,带着失落渐渐消失,随着他的消失,范家藏宝库内无数道流光悄无声息地急速掠来,在所有人都毫无察觉之下,随着枸狼一道诡异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