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头更加的疼了,从脊椎延伸到全身的痒,难受的咬着牙,想抱起头可是双手不由自主的耷拉了下去,这次才看清,自己从头到脚都肿的像根烤肠,腿上还缠着绷带,胳膊一点力气都没有。
屋里没人,肖泽大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可能是被人救了,但不在医院,从帐篷上看还是家牧民,自己要赶快离开这里,找诗意回家,不禁想起了家里的好,自己不用为了赚钱到处奔波,有人关心,有朋友,在家种地也挺好。
可是大飞现在在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一位浑身牛奶味的大叔掀开帐篷走了进来,黑色的皮肤,脸上成熟的气息弥漫开来。
“嗯。”不知为何,他觉得大叔特别的亲切,就像父亲一样,虽然在家他从没有这种感觉,总觉得心里乱乱的,可又说不上来。
“前几天,我在山下放牧,感觉好像大地震了一下,就看到你了,你是山上的矿工吧。”大叔用一只瓷茶杯给他倒了杯水。
“嗯,我们的矿洞塌了,我被压在了里面。”我想问我是怎样被救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
“你是我从山下救出来的,当时你的一半身体被埋进土里,我正好在山下放牛,发现你还有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就把你先带回来了,山上没有医生,我随便帮你包扎了一下。”
“噢,大叔,谢谢了。”
“不客气,你是哪里人?”
“河南洛阳,和朋友一起过来打工,没想到会……”
“嗯,我在你被埋得地方找了找,没有发现别人,他们可能已经,你先不要出去,好好养伤,伤养好了就回家吧。”大叔接过茶杯,就走出了帐篷。
看着大叔的背影,不禁想起鲁迅的《背影》,心里暖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醒了。”小姑娘活泼的蹦到他身边,盘腿坐下。
他仔细打量了她一下,五官端正,绑了条马尾辫,头上缠着红色的头巾,满脸的纯真,也算得上是个美女,就是身材偏胖了些。
“喂,看哪呢?”小姑娘笑着翻了翻白眼。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这我应该先问你才对吧。”小姑娘好奇的看着他。
“肖泽,你呢?”
“我叫赵云儿,你可以叫我云儿,大家都这么叫。”
“刚才你的事爸爸跟我说了,我们这里向来没有陌生人,你也不用太拘束。”
“我怎么称呼你爸爸妈妈?”从十五六岁的女孩口中讲出这样的话,还是蛮意外的。
“我姓赵,我阿爸当然也姓赵,这用我教你,真是够笨的。”云儿一副不屑。
“我……。”
“云儿,你们在哪上学啊?”
“我没有上学,家里没钱,只够供我姐姐上学,我一直都跟着爸爸妈妈在山上。”云儿非常失望,还装出一副无所谓,看得我肖泽心头一酸,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上不起学。
“那你给我讲讲你都玩什么吧?”我想安慰一下云儿,可是他不太会安慰人,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山上有四家放牧的,不过我们都是到处走,这里呆几天,别处呆几天,很少跟别人联系的。”
“你们是这里的本土居民吗?”
“我听爸爸说我们是爷爷那时迁过来的,爷爷是河北人,来嘉峪关的油田工作,可是后来油田没油了,爷爷失业后在钢厂工作,没几年就在钢架上掉了下来,受了工伤,一条胳膊被截了,爷爷在钢厂家属院有工贴,所以就在这里落脚了。”云儿回想了一下,好像非常想念爷爷,看来他是又问错话了,算了,不乱问了。
“哥哥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都有什么好玩的吧,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也就是听爷爷讲过河北老家的故事,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受的伤吧。”看着云儿一脸的希冀,他也没好意思拒绝。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还是不要把外面讲的太黑暗的好,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可不好,就说我是不小心受了伤好了。
“那哥哥怎么会被埋在土里,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还昏迷了。”
“是你发现的我?”
“嗯,我从小没人陪我玩,我就在山上找一好看的石头,发现哥哥受了伤,当时吓坏我了,我很少看到陌生人的,爸爸说外面坏人很多,看到陌生人不让我跟他说话,你是我在山上见过的第二个陌生人。”
“之前还有人来过?”
“……”云儿说话吞吞吐吐。
“我不问了,我们说别的吧。”
云儿这才松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天真的笑容。
“姐姐过两天回来,哥哥养好伤陪我和姐姐在山上玩,我知道山上有好多好玩的地方。”
“都有哪里?”说实话,他还没走出过帐篷,连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呢,听云儿这么一说,好奇心出奇的强大,外面到底有什么?他还从来没有到过牧区,上山的时候正好是在夜里,也没心情观察,不过矿山上的遭遇,让他觉得这里应该没有值得欣赏的美景吧。
“在不远处有条小溪,山上的雪水融化之后都顺着小溪流了下来,我最喜欢在水里捉小鱼和小蝌蚪,小蝌蚪还没有长腿,大大的圆脑袋,它们都好可爱啊。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嗯,哥哥一定会喜欢的。”其实他想说的是,这里不仅景美人更美,是心里话,发自内心的。
“那哥哥等我一下。”云儿兴高采烈的跑出帐篷。
此刻心里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能够写篇日记,把这宝贵的记忆片刻永恒的保存下来,可是自己的行李都丢了,更何况手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真是该死,身上又开始痛痒难忍。
似乎是肉体渐渐死去,身体的折磨,抓狂的沉默。
“哥哥快看,小蝌蚪,啊!”云儿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纯洁无暇,如果每个人都能这样该多好,学不会的永远不要去碰触,像天空上的云彩般可爱。
“没关系,哥哥看到了,小蝌蚪,把它捧起来放生吧。”
“嗯。”云儿又走出了帐篷。
看着云儿离去的身影,诗意浮现在脑海:“你还好吗?我现在不能去看你,你会生我气吗?你一个人会孤单吗?会害怕吗?为什么我的心隐隐作痛?痛得麻木,比身上的痛更痛,比身上的痛更痛,更痛……”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就像只流浪的小狗,好运就是天上划过的流星,不可思议的离我远去,一闪而逝,绝不多逗留一秒。
人生就像一出折子戏,总是要在不断迷失自己的过程当中重新找寻并再创造。轻声哼唱其黄阅的折子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