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变的像巨人一样的无畏,这样我可以肆意放纵我心里的鬼。
窗户前的桌子上叠起一沓厚厚的信,这些信是我在那些孤独的日子里写给自己的,我想过如果我死去将会怎么样,爸爸会不会解脱,我想过我的脸变好,爸爸还会不会不再那么忙,不再四处奔波。
我仔细的翻阅着它们,把以前无数个寂寞的日日夜夜重新的重温着,爸爸快一个月没有回来了,我花完了爸爸留给我所有的钱,我总会去胡乱的猜想,我想到了蓝朵朵给我讲的她的故事,爸爸这么久没有回来他是不是不要我了,爸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带着所有的不安我总是站在小区门口张望着,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我多想爸爸能够出现,那种感觉就像当年我在医院的病床上等待妈妈出现。
我没有爸爸的联系方式,我所能做的就是焦急的等待。在爸爸出去的二十八天的时间里,我每天都会去小区门口等,等到很晚才回去。终是没有等到爸爸的出现。我开始大片的失眠,内心不安,我不安的等待着,不安的猜测着。爸爸你可知道我们彼此相依为命,你怎么舍得丢下我,我祈祷他能够出现。
2012年5月21日上午随着一声急促敲门声再次把我带入一个噩梦中。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我整个变得有些恍惚,“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唐微微这个你的父亲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再次把我拉入了现实,我看着他手里的照片,看着满脸血迹的爸爸,我的脑袋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我的身子像是触电一般不停的颤抖,我拼命的摇头,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在认领爸爸尸体的时候我还是在绝望中接受了这个事实。我想抱抱爸爸可是被他们制止了,我只有声嘶力竭的哭喊,我知道无论我多么的伤心他再也不会看到,再也不会听见。我知道他终于解脱了我,在另一个世界和妈妈在一起。老天你不觉这样做天残忍了么?
很多人安慰我,我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我蜷曲在警察局的凳子上抽搐哭泣着,我是一个可怜鬼,瞧瞧,这个世界只剩下我自己。
我哭了很久,那种绝望之后的感觉是那么的累,累的我好想闭上眼睛永远不要再醒过来。
有人轻轻拍拍的肩膀,我把埋在怀里的头抬起来,我看到一个四十多岁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
“唐微微,你爸爸的事情我深感抱歉,孩子不要再难过了,以后你跟着叔叔。”他说着坐在凳子上靠近我一些,他想抱我,我躲开,我不安的看着他。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爸爸的离开让我对一切都变得恐惧起来。
他并不在意,他微微一笑然后对那些警察说“这个孩子可以带走了吗?”他的声音沉稳温暖,恍惚间给我有一种爸爸的声音的错觉。
“再这里签个字就可以了!”警察说着拿过来一张纸,他很快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我不知道从他在那份领养协议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的时刻我将会和他生活在一起,在他的家庭里容纳一个陌生的我。
那天我恍恍惚惚的被他从警察局带出,我知道除了他收留我我并没有地方可去,可是我内心没有一点感激他的感觉,不安和恐惧像是一双巨手狠狠的握着我的心。
他快步走到前面一辆黑色的轿车旁边打开车门,他欠欠身子让我上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上,他给我系好安全带,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他启动车子打开空调一股微凉的冷气让我感到全身的皮肤紧皱起来,我用一种自认为安全的方式蜷曲在他的副驾驶座上。
他开着车看着前方我们都彼此沉默。
我忽然想到爸爸之前给我租的地方,哪里留着我太多东西,那些是唯一让我觉得亲近的东西。
我想问他能不能回去让我把我的东西也带走,可是看看他那精致的有些过分的面庞和他那份高傲的沉默,我的话终是咽到肚子里。
车子行进了大概四十多分钟,他停下车“我们到家了!”从他见我到不足一小时的时间,他总是显得那么的泰然自若,确切的是一种高冷。
我下了车,看到一栋豪华的有些过分的别墅。他说着打开车后门从车上搬下一大堆的东西,是的,那些东西就是爸爸之前租的屋子里面的所有东西,阿布给我的小熊,爸爸买给我的书本,甚至我扫地用的笤帚都被他带过来。他好像那么了解我的心思。“我请了搬家公司,下午就把你之前住的地方东西都搬过来。”他的语气是那么的自然,好像我心里想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不安,我甚至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很小心的把那些东西放整齐然后搬起来。他走到门口回过头看看站在车子旁边的我:“介意帮我开一下门吗?”他微微一笑看着我问。
我木讷的看着许久然后惊慌失措的跑过去帮他打开门。
“谢谢!”他说道。
他的这种客气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感觉自己像是做梦还没有醒过来一样,爸爸刚离开,我忽然被带到了这里,我晕晕乎乎跟着他进了屋子。
香木铺的地板整个屋子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墙壁上挂满字画,偌大的屋子干净的一尘不染,他在门口的地毯上上换了一双拖鞋。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干净的屋子,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抱着我的东西上楼。
“来看看你的屋子你是否满意。”他看看站在那里发呆的我说。
我来不及换鞋赶紧跟着他上了楼,二楼和一楼一样的大,整个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地毯,他脱掉拖鞋赤脚站在地毯上,我忽然看到在屋子的前面坐着一个我很熟悉的背影,他坐在蜷着腿坐在地毯上,在挂在墙上挂着大的有些夸张的电视机前聚精会神的玩着游戏。
“邢杰,过来帮忙!”他对玩游戏的那个男孩说道。
“邢杰?邢杰?”忽然间我感觉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快要炸开。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我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那张脸,他看到我很夸张的瞪大眼睛半张着嘴,同样用那种诧异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我结结巴巴的说道:“怎·······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