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
第二天上午,山哥叫开了欣言和安生住的房间说:“我问了我市区的朋友,抓人的是当地派出所的人,不是公安局的。曹建明说的是真的,欣言你说对了不少,不过有一点你想错了,还真是他叔叔报警的,听说是故意想让曹建明关一段时间,收收心。不过听说他们今天会到君山抓人,显梦也会被带过来。你们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就在宾馆里待着,估计这事过几天就会过去。”山哥说。
欣言点点头,没有说话,山哥又叮嘱了两句后出去了。欣言看着安生,好半天才说:“安生,我要出去一下。”
“你干嘛去呀?山哥不是让我们别出去吗?”安生问。
“我去看一下心武,听说他认识工具厂的人。我想弄把斧头,消防斧头。”欣言说。
“你要那种斧头干嘛?那不是专门劈钢筋的吗?”安生好奇的问。
“没干嘛。就是想弄一把过来。”欣言说:“你去不去?”
“去呀,干嘛不去?”安生也赶紧爬了起来。
欣言赤膊子穿了一见白色的马甲,带着安生往医院走去。
“心武,好点了没?”欣言看见坐在床上的心武说。柳晴雨见欣言过来,喊了声欣言哥,又看了心武一眼,出去了。
“好多了,都可以起来走路了,就是不敢走太快而已。这两天准备出院回家休息,妈的,身上都睡的长白毛了。”心武笑着说。
“你他妈是舍不得好太快吧?天天睡在温柔乡里,多好。”欣言见心武好了起来,调侃起他来:“心武,你在工具厂是不是有很多朋友啊,能不能帮我弄个东西?”
“工具厂里的东西啊?肯定没问题啊。要什么东西?”心武好奇的问。
“我想弄把消防斧头。”欣言说。
“我靠,那是劈钢筋的,你要那个干嘛?打架我不是给了你好几把刀吗?再说了,那斧头打架不好用,前面太弯了,一不小心就伤到了自己。”心武说。
“你别管我做什么用。你就跟我说能不能弄的到?我今天就要。”欣言说。
“可以弄的到。你这样吧,帮我叫晴雨过来,我朋友家里就有,晴雨认识我那个朋友,我让晴雨去拿就行了,不用多久。”心武说。
“那行。我去叫她,你自己跟晴雨说吧。”欣言说着走了出去,把晴雨叫了进来。
“晴雨,你现在帮我去一下工具厂,找一下闻君烈,你认识的,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告诉他我要一把消防斧头,你带回来就行。估计他宿舍里都有。”心武对柳晴雨说。
“哦。那我现在就去?”柳晴雨问心武。
“对,现在就去。”心武说。
柳晴雨马上出去了。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柳晴雨回来了,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心武的床头上:“你要这个干嘛?”
“你别问了,欣言要,不是我要。”心武白了柳晴雨一眼说。
“我喜欢这种斧头,好看。”欣言笑笑说,接过心武递过来的斧头在手里掂了惦,别在了自己的腰间:“心武,那我先走了,出院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欣言拍拍心武的肩膀说。
“好。”心武看了看欣言,又看了看安生:“你们别乱搞事,要搞事也要等我一起。”心武笑嘻嘻的说,这小子又开始有了些生气。
欣言笑笑,跟柳晴雨打了个招呼,带着安生走了。
欣言和安生刚回到宾馆,山哥也回来了:“不是让你们不要乱跑吗?怎么跑出去了?”
“闷得慌,出去走了走。山哥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别担心我们。”欣言笑着说。
“我担心个屁呀,告诉你们了,今天显梦和曹建明可能会被压到君山县来抓人,你们可千万别在街上晃荡,虽然显梦一定不会把我们咬出来,曹建明估计也不敢,他们无非是过来走个过场,但凡事都怕万一。还是小心为妙,他们来一次,这事就应该过去了。”山哥说。
“真会到君山来呀?要是万一曹建明真把我们咬出来了呢?”安生问山哥。
“可能性不大。只要到时候看他们去哪里我们就知道了。听我朋友说这次是曹建明他爸爸的意思,所以让他叔叔报警的,想把曹建明关一段时间,让他长点记性。曹建明叔叔没有咬着这件事不放,所以,就是来走个过场,不用担心。再说了,曹建明到底是他亲侄子,他不会把这事这事闹大,无非是教训自家孩子而已。再说了,曹建明在这件事上还真没骗我们,可能我们谁都没想到,报警的竟然是他叔叔。我现在想想,曹建明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家里人闹这么一出,我想着真是哭笑不得。”山哥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山哥,他们会不会判刑?”欣言有点担心的问。
“不好说。这个也不是没可能。你们别担心,主要看曹建明家里人怎么弄曹建明。应该不会太为难显梦。你别担心了,显梦是我小弟,我的小弟出了事,我不可能不管的。”山哥说。
“希望显梦没事吧。”欣言说。
“事情已经这样了,担心也没用。顺其自然再说吧。你们要是吃饭的话就到我楼下的饭店里吃,写我的账上就行,我还有事,先走,记住了,别四处晃悠。尤其是今天下午。”山哥再三叮嘱道。
欣言和安生点点头,山哥见状,带上门出去了。
欣言和安生躺在床上,两个人虽然都是闭着眼睛,但是谁也没睡着。房间里有点闷热,不时能听到两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
“欣言,你要斧头干嘛?”安生实在是烦躁的不行。
“也是碰碰运气,我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把显梦从街上抢出去。以我对显梦的了解,他被押回来,肯定都是去街上最繁华的地方转一下,做做样子,敷衍一下而已。白痴都知道,在外面混的人被公安局的逮着不丢人。”欣言见安生这么问,干脆也坐了起来,递给安生一支烟说。
“你疯了吧?怎么可能?显梦要是真被押过来,肯定是警察带着呀。”安生说。
“安生,你知道吗?以前跟你们打那场架的时候,是显梦和余晓把我送到市区里去的,我有什么事都是显梦几个冲在前面帮我,后来才认识了心武小朱他们,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人,但凡有一点点希望,我都要想办法把他弄出来,管他结果是什么。他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情,我也可以为他不要命,兄弟是做一辈子的。”欣言说完看了安生一眼,安生真看着欣言,欣言笑笑,把额前的头发往后面拢了一下:“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机会?可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要是有这样的机会,一斧头劈开手铐就跑。但我更没有把握的是,消防斧头到底能不能劈开手铐。”欣言说。
“****!欣言你那里来的胆子?这种事也敢干?”安生倒吸了口凉气:“难怪他们对你这么好,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当时为什么打架没打过你们了。”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对吧?如果今天进去的是滕军或者是华挺,你也一样会这么想这么做,对吧?”欣言问安生。
安生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是啊。欣言,你说的对,如果是我我也说不定会这样做。不过现在外面这么热,估计他们要过来的话也会晚点,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看看能不能通知一下小朱和华挺几个,到时候我也会出去转转,那边的人不认识我们,我就不信曹建明和显梦看见我们会指认我们。”
欣言点点头:“行,那先休息下。”说完躺下了,闭着眼睛逼自己睡会儿。
欣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欣言没想到自己会睡的这么沉。他看了一眼安生睡的床已经空无一人,赶紧爬起来,拉开窗帘看了看马路上,毒辣的日光照在马路上,白花花的一片。大概是天热的缘故,路上行人不多,欣言走到卫生间洗脸刷牙,把刀绑在了大腿上,拿起一件长一点的T恤穿上,把斧头别在了腰背后,拉出衣服盖好,做完这些,他深吸了一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
欣言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吃了点东西,接着一个人在街上四处晃悠,但他心里觉得自己像一只过街老鼠,走在街道的最内侧,看起来漫不经心。眼睛却不时警惕的望望身后。
大概下午六点多钟的时候,两辆警车拉着警报从欣言的身边呼啸而过,停在拐弯处的歌舞厅门前,欣言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前面一辆警车的车牌号码是市区里的,顿时,欣言毫不犹疑的加快了脚步往前面赶。
很快,警车停下的地方聚集了不少人,毕竟是县城的正中心,欣言混在人群里,手摸着斧头直冒汗。曹建明被带下了车,手上戴着手铐,他回过头朝正在围观的人群看了一眼,他发现了站在人群里的欣言,欣言心里一惊,曹建明面无表情的看着,就像是不认识欣言一样。欣言一下子放了心,他确信曹建明没有咬他们出来。两个人中年人夹着公文包,一边一个架着曹建明,对他低喝到:“是不是这儿?走,上去。”
欣言的眼睛又搜寻了一下,这才发现小朱几个也都不露声色的站在人群里观望着。他们也发现了欣言,但只是微微的点点头,没有上前打招呼。欣言的眼睛转向警车,接着看见显梦被带了下来。欣言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上,显梦看起来倒是平静的很,脸上也没见有明显的伤痕。除了头发有点乱,脚上没穿鞋子之外。
“给我老实点。”两个拉着显梦呵斥着,显梦不情愿的挣扎了一下。其中一个人看了显梦一眼,拿出钥匙打开了显梦的手铐,把显梦拉到电线杆子边上,让显梦抱着电线杆子,又拷了起来,显梦用力的挣扎了两下,就抱着电线杆子懒得动了。两个人看了看显梦,对车里的人打了个招呼,朝旁边楼上的歌舞厅走去。
车上的一个人走了下来,站在离显梦不远的地方抽烟。虽然围观的人不少,但欣言觉得这是最好的机会。他觉得只要自己有把握一斧头劈开手铐的话,显梦就有可能马上逃走,只要能把显梦弄出来,欣言才不会管他有多少人看见呢。想到这儿,欣言朝人群里的小朱对显梦拷着的方向努了努嘴,手扶着背后的斧头,从人群里朝显梦挤了过去。
还在吊儿郎当的抱着电线杆子的显梦,一抬头看见欣言朝他这边靠拢过来,又看见混在人群里的安生几个,心里一下子急的不行,他太了解欣言了,如果是一般人,怎么着都不可能会在这种场合出现的,但欣言出现了,说明他一定是还有别的想法的。他赶紧把头贴在电线杆子的另一边上,对着欣言使劲的摇头,那着急的样子,都快哭了出来。
欣言本能的停下了脚步。显梦的意思非常明显,让欣言不要靠近。但欣言只那么一分神,又接着向显梦靠了过去,显梦彻底急了,他突然在电线杆子边上蹦了起来,嘴里狂喊到:“把我的手铐打开一下,我要撒尿,我要尿身上了。”
欣言迅速停下了脚步。安生几个也看着欣言。站在显梦身边的的人马上走上前去,朝显梦踢了一脚:“给我老实点,再蹦我把你拷到车里闷着。”
显梦笑了起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是不想欣言牵扯进来,如果欣言真的就这样把显梦弄走了,那这个罪名就太大了,只是当时欣言压根儿没想这么多,欣言看着显梦,不知如何是好,正好曹建明被带了下来,几个人解开显梦的手铐,显梦回头看了欣言一眼,微微一笑,有点得意的样子,后面的人推了显梦一把,显梦脚步快了些,他故意把手举的高高的,在空中晃了晃,竖立一个大拇指。
警车呼啸着,凄厉的刺破了夏日的黄昏,人群散去了,只剩下欣言蹲在地上,看起来失魂落魄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