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零
欣言走进滕军房间里的时候,滕军还在睡觉,他穿着内裤,***躺在床上,风扇在身边呼呼的转着。欣言虽然心情不好,但是看见滕军睡得正香,还是毫不犹豫的偷偷关了风扇,然后靠在门边上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这么早啊?我睡的正舒服呢。”滕军很快就热醒了,看见欣言靠着门对他笑,声音沙哑的来了一句。伸手摸过烟来,丢给欣言一支,自己往嘴里塞了一支。
“星期天啊,休息。好久没过来了,要是再不来,叔叔又得说我了,叔叔呢?”欣言笑着问。
“他今天做车检呢。在下面,没什么事,就是玩。”滕军说。
“还叔叔呢。你叔叔昨天差点没让人给打死。”欣言还没搭话,身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欣言回头一看,原来是小于。这家伙,正穿着内裤,叼着烟站在欣言身后。
“大清早的咒我叔叔是吧?被烟熏黑了心是吧?”欣言见小于的样子,顿时乐了起来,伸手打了他一下,揶揄了他一句。
“什么呀?没骗你,说正经话呢。”小于见欣言不信,又补了一句。
“怎么回事啊?滕军。”欣言见小于的样子不像骗人,问了滕军一句。
“没骗你。是真的。昨天下午的事。”滕军还没搭话,又一个声音钻进了欣言的耳朵,欣言回头一看,小李也站在了门口。
“你们骗我是吧?我叔叔在这儿被人打了?他不是这儿的老师傅吗?”欣言还是不信。
“是老师傅不假,可是打你叔叔的人也是老师傅呀,还带着十几个徒弟呢,他看老板那么喜欢你叔叔,早看你叔叔不顺眼了。老板虽然不喜欢他,可是他带的徒弟多,能帮老板省不少钱。所以老板也没拿他怎么样。”小于一脸愤懑的说。
“那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叔叔挨打你们都看着?”欣言一听,顿时急了,嗓门也跟着大了起来:“他也是你们的师兄啊。”
“怎么没打?你还不知道你叔叔,胆子小的要死,生怕搞出什么事来。自己挨了别人一个耳光,胸口挨了两拳,我们帮他出头,他竟然还拉我们,你说我们能怎么样?加上他那边徒弟又多,明是劝架,其实都是拉偏架的,我们昨天晚上吃了暗亏不说,后来还挨了你叔叔一顿批呢。气的要死,所以今天我们三个人故意没上班。”小李跟着说:“你叔叔也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在下面上班呢。”
“你觉得我是怕事的人吗?你叔叔挡在前面的呀,你想一下,自己挨了打,还劝他自己人不要动手,你说,别人能不欺负他,能不嚣张吗?我都觉得窝囊死了。他那帮徒弟其实都没什么卵用,就是仗着自己人多。你真要跟他拼命试试?我保证他跑的比兔子还快。******,想的都郁闷,早想****了,一直被你叔叔压着,王八蛋。”小于恨恨的骂道。
“人在哪里?指给我看一下。”欣言一听,火一下子上来了,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想打架,他很久没跟人打过架了。而实在是觉得自己的叔叔太软弱了。他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不可能不管的。
“我带你看一下。”小于说完,手搭在欣言的肩膀上,把欣言带到对面景山叔的房间窗子边上:“呐,就站在中间的那个胖子,旁边的人都是他的徒弟,这事要是忍下去了,你叔叔以后那就只有挨欺负的份了,我们他是不敢的。”小于指着站在一群人中间的胖子说。
欣言一声不吭的走回滕军的房间,想着景山叔对自己的好,心里更心疼他了,他见滕军的修理工具箱边上有把斧头,走过去提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径直往外走去。
“欣言,你等一下,我们一起去,******,今天好好收拾那帮家伙,你是他侄子,你带头好说多了。”小于一见欣言二话不说提起斧头就走,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拉住欣言:“等我穿衣服。”
“****,早想打了。”小李一溜烟跑回房间,穿了条裤子,滕军也笑了起来:“我是怕你叔叔骂,我也是他侄子,还是一个族里的呢,你带头要骂也是骂你了,走吧,一起搞。”几个人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有的拿起扳手,有的拿起钢管,跟在欣言身后。
“一会儿不要搞别人,就搞打我叔叔的那个人,你们护着我就行,注意他的徒弟在我后面下手,他的徒弟要是动手,你们跟着打,不动手你们别打,要是我叔叔拉我,你们摁住他。要么就别打,要打就一次打服他们。”欣言咬牙切齿的说,这两天正好心情也不好,他的野性原来一点都没消失,只是缺乏一个合适的时间爆发出来而已。
“什么呀?要打一起打,怕什么?总是笑我们不齐心,老子今天就让他们看看我们多齐心。我们四个人一起上,他的徒弟只要上一个就往死里搞。”小于满不在乎的说着,不由自主的扬了扬手里的家伙。
“那随你们吧。反正你们别让我叔叔抱着我就行,别到时候还没动手就让他先抱住了,那丢人就丢大了。”欣言说着,把斧头藏在背后,带头走在了最前面。
景山叔并不知道欣言过来了,他没看见欣言,正低着头在给车做检测。而打景山叔的胖子正站在一群徒弟中间吹牛呢,看起来很欢乐的样子,他抬头见一个长头发的男孩子手放在身后朝他走了过来,又看见小于几个跟在身后,预感到了不妙,马上住了嘴,一群人警惕的盯着欣言几个。
欣言离他还有五六米的时候,把人认准了,他对胖子笑了笑,突然从背后拿出斧头,奔着胖子冲了过去,围着的人一声尖叫,四散逃开了。
景山叔听见有人喊叫,抬头一看,正见着欣言提着斧头朝胖子冲了过去,知道坏了事,把手里的本子一扔,疯了似的朝欣言冲了过去。
胖子一见欣言举着斧头朝他冲了过来,接着小于几个亮出了家伙,马上反应过来是所为何来。顿时吓的脸色苍白,转身朝身后的办公室跑去,他刚跑到办公室门口,马上伸手去关门,欣言一看来不及追上,直接一斧头砸了过去,胖子“啊”的一声尖叫,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斧头猛的砸在厚实的木门上,把门砸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掉在地上冒出了火星。欣言冲过去,捡起地上的斧头朝关着的门劈了过去。
“****你妈的,让你打我叔叔。”欣言别叫骂着别砍着门锁边上,胖子把门打了反锁,准备从后面的窗子里跳下去,但是窗子有防盗窗,这下胖子彻底慌了神,他六神无主的喊着救命,接着猛的跪在地上朝着门外一个劲的拜了起来。
胖子的徒弟中间有人想上前,小于提着大扳手,站在欣言的身后:“今天是跟胖子之间的私事,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今天谁上前,我不管跟他什么关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顿时胖子的十几个徒弟目瞪口呆的看着。
景山叔冲了过来,他一把抱着欣言:“欣言,欣言,有事好好说,别打架,别打架。”欣言已经红了眼,哪管抱着他的人是谁?他头也没回,只猛的一甩,把景山叔甩的一个趔趄翻到了一边,景山叔也顾不上自己,跟着爬了起来,拦腰抱着欣言:“欣言,你听话,听话,别打架了,别打架了。这里的事我能解决。”景山叔的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变形,接着,小影婶也跑了过来,两个人合力抱着欣言。
欣言挥舞着手里的斧头,一边甩着抱着他的叔叔婶婶,一边胡乱的朝门砍去。而滕军跟小李也在砸门,小影婶已经吓哭了,景山叔知道自己两个人不可能拦得住欣言和滕军,只好对着小李大喊道:“你们还嫌事不够大啊?快把他们两个拉到楼上去,你们还有我了解他们?会搞死人的。快点。”
小李这才从亢奋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他马上拉过小于:“师弟,差不多得了,没搞到他估计也吓够呛,你看他下跪那怂样,别真搞出事来。趁着现在没出事,也没人受伤,就这么算了吧。脸面争回来了就行,他们真要报警什么的,老板还是会帮我们说话的。”
小于这才点点头:“你去拉滕军就行,不用管我,我心里有数。”
景山叔拦腰死死的抱着欣言,小影婶抓着欣言的胳膊,欣言的手不敢用力,怕斧头伤着了景山叔他们。他被景山叔两口子推到了窗子边上,欣言回头透着窗子对着跪在地上一个劲跪拜的胖子大吼道:“你个死胖子,今天的事你要是不给我叔叔一个说法,老子还要搞你。你要是想玩,老子等你。。。”欣言喘着粗气,脸型扭曲,像极了从前的样子。
“欣言,欣言,就当时叔叔求你了,我知道你是帮叔叔出气,可你要是在这儿搞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爸爸交代呀?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心了。”景山叔只管抱着欣言往楼上拖,那边滕军也停了手。小李赶紧跑了过来,几个人合力把欣言劝到了楼上,景山叔生怕滕军和欣言再下去闹事,把两个人锁在了房间里。
欣言已经是准备胖子那边报警的。不过欣言几个真的很幸运,本来就是胖子欺负人在先,加上欣言几个人不要命的样子把他吓坏了,根本不敢报警,到底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景山叔因为平时为人谦虚低调,又跟随老板多年,一直深得老板器重,他也多少知道中间的事情,他也担心哪天胖子仗着徒弟多要挟他呢,所以老板也没选择报警,而是做起了和事佬,选择了内部解决。果然,第二天胖子恭恭敬敬的请景山叔几个人吃了顿饭,而且非常有诚意的道了歉,矢口不提欣言那茬子事,这件事才算是作罢。当然,这些事欣言是后来才听说的。
“小李,让滕军和欣言出来吃饭吧。”一直等小影婶做好饭,景山叔才让小李开门放两个人出来。小李应了声,拿着钥匙开门去了。景山叔拿起酒来,给桌子上的空杯子倒酒。
欣言和滕军并排坐着,桌子上的菜很丰盛,有肉有虾,气氛却有点怪异。欣言和滕军面无表情的坐着,小于看了一眼,偷偷的笑了起来。
“笑笑笑,笑你妈呀,有什么好笑的?”欣言的火气还没消,瞪着眼张嘴骂了小于一句。
“哎呀,欣言,别生气了,刚才我们老板都出面了,胖子那边不是服软了吗?”小于似乎一点都不生气,笑嘻嘻的说。
“欣言,滕军,我知道你们是疼叔叔,但是打架终归不是办法的嘛。看你们两个刚才打架的样子,我真是吓坏了,行了,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以后别再打架了。今天休息,要是喝酒的话就喝点吧,喝多了就在我这儿睡会儿。”景山叔说着给欣言和滕军夹起菜来。
“像胖子那种人也是该打,今天要是欣言他们不打的话,以后都不知道还会怎么欺负你。哪像你呀,受了欺负挨了打敢吭都不吭一声。”小影婶抱怨了景山叔一句:“依我说打的好,他们几个又不是乱闹事,只要没搞出事就行了,不说这个了,来,大家吃饭吧。”
“景山叔,我跟你喝。”滕军端起杯子,在下面暗暗踢了欣言一脚,欣言心神领会,也跟着端起杯子来:“景山叔,我敬你。”景山叔端起杯子,对两个人点点头,喝了一口。
“景山叔,不是我们爱打架。我就是觉得男人总该有点血性,吃点亏没关系,但不能让别人那么欺负。你也别生气了,我们以后会注意的。”滕军放下杯子,小心翼翼的说,他到底不像欣言,他天天都在景山叔的身边,怕挨骂。
“你们知道就好,在外面,我总是怕你们搞出事,所以夹着尾巴做人。你今天打了别人,别人明天打你怎么办?打来打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还要不要赚钱了?”景山叔教训着欣言和滕军。
“师兄,打了也就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胖子现在不是乖乖的了吗?我觉得这种事吧,不怪欣言他们,他们也不是傻子,就别再说他们了。”小李也替欣言和滕军解围。
“不是怪他们,就是怕他们俩这种性格在外面吃亏。行了行了,不说了,喝酒吧。”景山叔截住了话题,几个人端起杯子喝起酒来。
但欣言并不认为男人有点血性是坏事,他的心里还是会认为,有时候,暴力是可以解决一些问题的,这种观念在他心里并没有多少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