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阿岸一个人回到屋里,有些无聊,她在屋里坐一会有走一会,觉得平静的厉害,还是跟着他比较有趣些,她按耐不住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却见一条白巾掉了下来,她捡起来,看了看……
她重新坐下,手指敲打着桌子,眼珠子转了转:“弄影,出来。”
随着她的声落,弄影果真从窗外跳了进来,干净利落。
“姑娘。”
“谁让你放那的?”
弄影看着她,低头认错的说道:“姑娘不是说没您的命令属下不准出现吗?”
阿岸听到这句话,将白帛递给她:“我不让你出来你就不出来了。”
弄影哦了一声,打开信,看了看,答道:“是神子的信。”
阿岸听到她的话,视线一凝,随即笑道:“他说什么?”
“他说先皇留下的传说很有可能是假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仙,让姑娘不要为了这件事情冒险。”弄影说完,将白帛折叠了起来。
“就这些?”
“嗯,”弄影点头,随即又补充了一句:“神子很关心姑娘。”
阿岸笑了一声:“是吗?”
弄影在一旁没有回话,低着头,阿岸看向她:“你在想什么?”
弄影闻言抬起头,看着阿岸眼神里有些犹豫,看起来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想说什么?”
“属下只是有些疑惑……”
她悠闲的看着她:“说。”
弄影有些紧张,生怕说出来她会不高兴。
“怕什么?本姑娘想把你怎样用得着这样吗?”
“是,”弄影看着她的眼神,虚汗冒出,大着胆子说道:“属下只是觉得姑娘和离公子在一起的时候和平时不太一样。”
“哦?”她的话,让阿岸一愣:“你说说哪不一样?”
阿岸看着她诺诺的样子,补充道:“本姑娘不会怪罪你。”
有了这句话,弄影暗自松了口气,跟了她怎么久,她知道她的话是很有保证的。
“姑娘和离公子在一起的时候不像和星主在一起那般。”
她听到这话笑了起来,看着弄影:“那家伙……本姑娘用得着怎么费心费力吗?”就是,也只是这样而已。
“姑娘是认真的吗?”弄影听完也觉得很对,但又有些疑惑。
阿岸停下看着她,有些深意的看着她:“你觉得呢?”
“属下……”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阿岸没有立即回答,起身走到她身后,眼神悠悠的看着窗外:“本姑娘怎么会喜欢他……”
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弄影奇怪的回过头,只听到她再次说道:“本姑娘只会杀人……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
弄影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有些难受,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阿岸戏谑的问道:
“你说神子和离公子哪个好?”
“这……”弄影很难去比较。
阿岸敲了她一下脑门:“你口中离公子如何?”
弄影忍着疼道:“属下觉得离公子温文尔雅,处事不惊,深藏不露,属下看不透。”
“那神子呢?”她悠闲的喝口茶。
“神子像天上的神一般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弄影回想着努力的找词去形容。
阿岸在一旁看着她,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朦胧不知世事,虽然跟着她杀了不少人,却还是那么的天真!
“姑娘,我说的对吗?”
阿岸没有回答,又问道:“高逸呢?”
弄影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皱了一下,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阿岸见到她这样无声的笑了一下:“下去吧!”
弄影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应道:“是。”她将手中的信放在了桌上,便再次从窗口跳了出去。
阿岸走到桌旁,看着那封帛书,随意的扯开看了看,嘴角微扬,这个神一般的人也入了俗……
她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信书末尾墨汁染的那一块……
……
两日后,这一天是郡守公子下葬的日子,同时也是钱家老爷子下葬的日子,郡守家除了大半的护卫,也有一些外人,但和钱家相比输了人气……
钱家老爷子生前博爱,在九江郡广受爱戴,出殡之日几乎大半郡内的人都来送葬,一路上哭声震天,而郡守一家,只留下一阵阵如风吹过树叶般的‘簌簌’声……
二路队伍一路前行,最终于钱家老爷子被抢的墓址百米外的交叉口相遇……
郡守察觉,走到前方看着不肯相让的钱家队伍,愤怒的唤来百名护卫企图使钱家人屈服,心中也暗想自己神机妙算,今日钱家人果然来捣乱了……
他摆手,两百多侍卫阻挡在他的面前,一脸的凶相,亦如他般嚣张大喝:
“让开,让开!”
“钱家人快让开,否则郡守大人绝不轻饶……”
“郡守大人有令,耽误了时辰全部都得死……”
“让开!”
“通通让开……”
……
一道道严厉的声音阻挡着钱家人,钱家人却丝毫不肯退让。
“胡说八道,墓是我钱家的,怎能让外人强占。”钱老爷率先走上前来,厉声道。
“对,对,是钱家的,钱家的……”一道道声音此起彼伏的传来。
郡守听到声音,摸了摸自己的八角胡,眼中泛着冷光,只见他背着手上前走了几步,大喝道:“大胆刁民,今日乃我儿入葬之时,休的胡闹。”
“哼,”钱老爷冷哼一声:“郡守大人抢了我父亲的墓址,竟然还说我们胡闹,试问大人,这是何道理?”
“对,今日要是没个说话,我大发就是死也不会走的。”是那个在街上的痞气的男子,只见他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与以往截然不同。
“对对,钱老爷子对我们恩重如山,没有说话,我们是不会走的。”
“对对,不走,死也不走。”
后面的百姓此刻也被大发的话带动了起来,丝毫不推让,这让郡守有些吃惊,这些刁民平日里根本不敢这样,尤其是大发,这人他还是知道的,平日里痞子一个,没什么底气,跟着那些人嚣张跋扈,混吃混喝,最近倒是听说他改好了,他也没在意,却不想,进了钱家……他又沉思片刻,看了看众人。
“本郡已经给了钱家五百金,这地自然也就属于本郡的,你们这样属于聚众闹事,本郡有权利拘捕你们,念在你们不知,速速退去,本郡还可以宽大处理。”他官方的话语并没有让众人退下,反而沸腾了起来,而他口中说出来的五百金,也成了一个笑柄,他儿子的墓就值五百金……
而对于钱家,无论值不值五百金,他都不会卖给他人的……
钱老爷上前一步:“郡守大人强买强卖,我钱家并未同意。”
“哼,”郡守听到这话愤怒道:“钱廷你不要得寸进尺,本郡再说一次,速速解散人群,不然,本郡依法处置,想必死去的钱老爷子也不愿怎么多人受到牵连吧!”他狡黠的看着钱廷身后的人群。
“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可怕的,”大发在一旁继续说道:“倒是郡守大人仗势欺人,我们早就看不过去了。”
“对。”
“还我的女儿……”
“还有我的女儿,我的两个女儿啊……”
……
随着这几道悲切的声音的响起,人群中又涌现出了许多妇女向着前方冲了过去,布衣打扮……
“来人,给我挡住。”郡守大人一声冷喝,自己则藏身在护卫的后面:“再有向前者,杀无赦。”
“是,大人。”
“混账,你个不孝子,亏我生你养你怎么多年,你居然帮着他人为非作歹……”
护卫们的话刚落,只听的另外几道声音从后面走了出来,哭着着脸指着那排守卫,骂着不孝子,这让这些人有些不知所措……
“娘……”
“母亲大人……”
“跪下,你给我跪下……”
“你也给我跪下!”
“站着干什么,给我跪下……”
“娘,我……”
“母亲……”
“娘什么娘,给我好好跪着,不准起来……”
“娘,我在执行任务,不能……”
“不能什么不能,什么任务不任务,帮着杀人,杀你娘吗?”
“这……”
“不孝子……”
……
局势突然扭转,郡守有些慌张,如今聚众起义并不奇怪,但他今日……彻底栽在了这上面……
钱家后面的人群里但此刻还断断续续的走出了很多妇女还有一些老者,与他的手下有关系……
这像是一个局,他急急的唤人:“来人,来人那……”他大声喊到,几百名护卫此刻只剩了不到百人……
“给我杀了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否要听他的话,拿着武器摇摆不定……
此刻,棺后被押着的几十名陪葬的女子因这也获得了自由,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亦或母亲,哭声一片……
“啧啧……”
众人听到这道异常的声音,诧异的望去,只见一个红衣美貌女子款款而来,身旁还有一个白衣俊美男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臣之于其君非有骨肉之亲也,缚于势而不得不事也……”说着,她回头天真可爱的问道:“阿玉,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离玉听到她的话,配合道:“君臣之间并无骨肉亲情,只不过迫于情势不得不侍奉君主。”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呀!”她笑意嫣然的看着那些摇摆不定的人!
“我记得下面还有一句……”她故作思考状看着离玉。
“故为人臣者窥觇其君心也,无须臾之休,而人主怠傲处其上,此世之所以有劫君弑主也……?”离玉说的很慢,直达在场人的心底。
“是谋反的意思吗?”
“好像是吧,都弑主了……”
“我觉得就是那意思!”
“嗯嗯……”
在场的人并没有太多的知识,听到‘劫君弑主’二字讶异猜测,他们作为最底层的百姓,从不敢如此想。
此时众人面面相觑,又有一个人大悟般的说道:“原来这位姑娘若表达的意思是:为君者和为臣者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不过是迫于当下形势不得已侍奉君主,为臣的便也因此时时的窥探君主的意思,而其君主却因此过于傲慢,并无礼为臣者乃至下层百姓,因此,才有弑主之事发生……”
听到这段话,众人唏嘘一言不发的左顾右看,而阿岸看着那还在挣扎的百十人,眸光一闪,继而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抱歉的说道:“唉,本姑娘太小看你们的忠心了,等到你们皆被他杀死的时候,本姑娘一定给你们每人封七重棺……”
离玉听着她的话忍不住眉头一皱,七重?不仅是他,在场的人也都被她大胆的话一惊,那可是周天子所独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