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二人再次乔装,依旧是粗麻劣衣,阿岸连看的心情都没有,但是离玉显得格外自在,阿岸看着他心里不爽。
“小心。”
离玉小声嘱托道,阿岸看了过去,是那些士兵在拿着画像盘查,今日比昨天严了许多,阿岸看着那些人有些厌烦,她都牺牲怎么多了,还来!正想着,她被离玉拉到了一边,只听到一声“等着”,离玉便走了出去,阿岸看着他撇嘴,等什么等!
她不满的走到视线敞亮的地方,双手环胸看着那些士兵,胆子真大,居然敢找她的茬,她摸摸下巴,正想怎么去解决这些人,离玉走了过来,拉着她又在她的脸上开始胡抹起来,她闻到一股脂粉味,她看着他……
“阿玉,你干什么?”
“易容。”他淡淡的回应,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一双眼睛此刻很认真。
阿岸看着他沉默,没有拒绝他,片刻后,眼睛突然一转,看着离玉笑的特别灿烂:“阿玉,你刚刚不仅拉了我的手,现在还在非礼我。”说着,她指了指他的手。
离玉被她的话弄得一愣,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她,最后僵硬的说道:“形势所逼。”
“好吧!”阿岸坦然的看着他点头,随意的说道:“你想摸哪就摸吧!”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一副君请随意的样子,这让离玉有些尴尬。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不再说话也暗自松了口气,这些天来,他也知道此刻最好什么都不说,不然……
看着她得脸,微皱了一下俊眉,手中停下的动作又继续了起来……
片刻后,他看着她道:“好了。”
“是吗?”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可以除了一些红色的脂粉什么都看不见,她有些好奇的问道:“有镜子吗?我看看……”
离玉眉头跳了一下,镜子……
“没有。”阿岸皱着眉头,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应该不会太丑吧!
离玉绕过她,快速的化了一下自己的脸,那张洁白如玉的脸在他的手中突然变得苍白蜡黄,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还好……”看着他即将成形的妆容,她放心的摸摸自己的脸,没那么丑的。
离玉将自己平滑的皮肤此时弄得皱皱的,连阿岸都觉得神奇,技术太好了!就连她都没那么大的本事,她琢磨的看着他,这家伙越来越让她好奇了!
“好了,我们走吧!”
离玉看过她,将手中的东西扔掉,阿岸看着他动作如此娴熟,笑着点头,与他一起走了出去……
“阿玉,你怎么会怎么多?”
“平时研究一些罢了。”
“你还懂穴位?”她看到他用穴位才让皮肤变得如此皱的。
“略懂些医术。”
“阿玉怎么厉害呀……”
……
“你们两个,过来。”
二人一路微微的低着头,听到声音,二人才直了身子,一脸迷茫的样子。
阿岸看着走近的士兵,笑道:“官爷是在叫我们吗?”
她还没说完这句话,那士兵就一脸嫌弃的看着她,阿岸看着他眼中嫌弃的样子,眉头皱起……
“咳咳……”离玉这时发话了:“几位大人,小人……咳咳……小人得了急病,急着寻医,能不能……”
“是吗?”那人怀疑的看着他,确实一脸的病态,快要死了的样子。
“那她呢?”
“官爷,我是他妻子呀!”阿岸上前搂住离玉的胳膊,一脸真诚的说道。
几人听了这句话,嘴角抽搐,指着阿岸:“她…她当真是你妻子?”
离玉看了一眼阿岸,对着几人伤感中又带了些认命的含义,点头道:“是。”
“我看不是他们。”身后的人拿着画像对了对,说道。
那领头的人看了一眼离玉二人,摆摆手道:“快走快走!”
“是。”离玉说着便和阿岸慢悠悠的离开。
阿岸低声道:“你把我脸化成什么样了?”再猜不出来,她当真就是傻子了,尤其是那几个人的眼神,还有她身后的那些笑声……
离玉看了一眼:“没什么。”
“哼!”阿岸瞪了他一眼,摸着自己的脸,这家伙嫉妒她的美貌!
离玉第一次见她这般小孩子气,与往日很不同!
“不过画了一块胎记而已,回去洗掉就可以了!”
“本姑娘的形象毁在你手里了。”她说着,伸手:“精神损失费。”
“什么?”离玉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精神损失费?
“你对我的纯真的心灵造成了很大伤害,所以你得赔偿我,金子!”
离玉听明白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第一次听到怎么奇怪的解释,不过还挺合理的!
“金子金子……”她摇着手提醒他。
离玉见此果断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放到她手中,说道:“这是我身上全部的钱。”
阿岸看着他,打开看看:“就这些?”
离玉点头,阿岸嫌弃的看他一眼,扔给他:“看我的。”
说着,她拿出一个钱袋,打开,傲娇的的拿到离玉面前:“看见没?这才叫有钱。”
离玉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要我赔你精神损失费吗?”
“本姑娘才不稀罕,”她收回钱袋,潇洒的说道:“本姑娘要吃点心,不要甜的,还要喝茶,最好的茶……”
离玉听着无奈的叹口气:“再像你这样吃喝下去,不出三日,连客栈都住不起了。”
“本姑娘有钱。”她将钱袋扔给他:“这不是吗?”
“终究有花完的那天。”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她冲他眨眨眼,转身悠闲的走进一家客栈,离玉听到这句话,沉默片刻,像是再思考她的话,继而也走了进去。
“味道一般,一般一般……”
他进去便见阿玉一边吃一边品评,看她的表情,桌上的东西差强人意,他走过去,坐在那,阿岸见他过来,道:“你尝尝,是不是很一般?还有这茶……”
离玉看着她,并没有去喝,更没有去吃,看着她,缓缓说道:“你没看到外面写的字?今日最后一天营业,明日就关门了。”
阿岸听到这句话,动作一顿,看向他:“关门?”她看了看周围,她不知不觉中包了场子。
“小二……”
“在呢,客官。”
“你们这……人呢?”
“这……这不是没人来…要…要停业了吗?这人自然……少……”
“我说这东西怎么那么难吃!”阿岸嫌弃的看着桌上的东西,卖相也没那么好!虽然她这人不太在乎这个,但此刻……
“客官……”小二面容尴尬:“这…不过十钱……”
“十钱……”阿岸闻言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给我吃了什么……”她又是…如何吃下去的啊……
“本姑娘给你一金……”
“啊?这……谢姑娘,谢姑娘……”
……
离玉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无奈的摇着头,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奇怪言行的人!一顿饭竟让她变成这样……
阿岸走在前面正懊恼的揉着自己的肚子,还是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吃了下去……
当她无目的走着时,离玉突然拉着她走进了另一家客栈,这里人客如流:“累了,先歇一会吧!”
离玉要了一个包间,又点了一些饭菜,很清淡,正好解暑气,还有一壶茶……
“吃些吧!”他看着她那副依旧丧气的样子,多有不解,不过是一顿饭,居然气了怎么久。
阿岸悠悠的看着他摇摇头,貌似在耍脾气:“阿玉……”
“恩,”离玉轻轻点头。
阿岸看着他,突然说道:“阿玉,为何你活的如此轻松?”
离玉听到这句话,沉默片刻:“你怎么知道我活的轻松?”
“是吗……”
阿岸看着他的样子,唇角露出一丝苦笑,转身躺在软塌之上,轻轻闭上眼睛,似是睡了……
离玉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她此刻的样子,也有些失神……
……
“大事,大事啊……”
“什么大事啊?”
“对呀,快说呀!”
“今日午时,钱家老爷死了!”
“啊?怎么会……”
离玉和阿岸结完帐刚走到街上,便听到这些妇人们再说话,便放慢了脚步,没想到这时候的妇女嘴巴也怎么能说。
一个妇女胸有成竹道:“我侄子在钱家当差,亲口说的,说是郡守昨日夺了钱老爷修了五年多的墓,这钱老爷子当时就被气吐血晕了过去,不想今日中午就……这墓也是前几天才刚建成,钱家呀,那是什么地方,一个墓不仅是风水还是规模,都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难以想象的,这几年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呢……”
“是啊,我也在那干过一段时间,那规模呀,啧啧……”一个三十岁略显痞态的男性此刻也聚了过来,一双眼睛来回扫视几位妇人,似是在寻找目标。
而此刻,又有一位妇人走了过来,听到这个话题,亦来附和:“我刚刚路过钱府看到了,门口挂满了白绫……”
“唉……”那刚开的妇人坐下,叹了口气:“钱老爷子人多好呀……一个月前我丈夫没工作,还是他收留了我丈夫。”
“谁说不是呢,钱老爷子人确实很好,”那痞子气的男子此刻也说话了,只是对妇女口中的白绫有些不解:“我能过到现在也多靠老爷子,我一年前还是一个痞子,终日厮混过日,是老爷子收留了我,给我一口饭吃,让我凭着自己的双手过上了平常日子……”
“每当我们颗粒无收,钱老爷子还会给咱们一口饭吃……”
“对呀,要是没有他,我们早就饿死了……”
“对对……”
一些人在那里回想往日的事情,钱老爷子一家确实对他们不错,广施恩德,不求回报……
但对于郡守的作为他们也是只敢怒不敢言,民不与官斗,斗则死!
离玉与阿岸对视了一眼,钱老爷子,二人假装喝茶坐到了他们的一旁,离玉听他们说道。
“唉,可我们又能怎样呢,他可是郡守大人,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百姓。”
“可恶,”那痞像的男子突然狠狠得拍了一下桌子,上面的茶水都晃了起来:“我就回乡下看了一眼母亲,这也不过数日,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事到如今,你又能怎样呢?”一个妇人叹息道。
“哼,若是我在的话,死也得护着老爷的墓……”说着他便愤然起身而走,若不是钱老爷给了他另一条道,他就连见母亲的勇气也没有。
“唉……”
一个个妇女皆是叹了口气,有的说道:“我儿子还在那当差,这样的差有什么好啊!”
“是呀,我儿子也在那当差呢,好几次我劝他他都不听……”
“不当差又能做什么呢?难呐……”
“今年又是大旱,全家指着这份差事呢……”
“人生不过百年,我们又能有几日快活日子呢!”
“始皇不是成仙了吗?仙界的日子好吗?是不是每个人,不,每个神仙都是穿的好,吃的好?”
“应该是吧,神仙那,那可是会飞的人……”
“对呀,我们哪,这辈子都做不了神仙了,慢慢熬吧!”
“我也想弄个仙丹尝尝,说不定还真能成仙呢~”一个粗布麻衣的妇人傻傻的想着。
“得了吧,那都是有钱人吃的,再说了,一颗有什么用,始皇可是吃了好多年的……”
……
“这件事很好玩,”阿岸撩着头发,看着离玉笑道:“我们就好好的玩到底吧……”
她虽不知离玉到此到底为了什么目的,但她也无所谓,谁让那该死的家伙惹了她呢,既然如此,她就顺水推舟,并且当一次小人,趁机打击报复一下,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啊!
想着,她假心的摇摇头,配合的皱着眉头,自古以来丢了民心就没好下场,她心中暗暗感叹了一秒,算是为这对父子默哀,下一秒已是一张算计脸容,她的打击报复根本就不费任何吹灰之力……
离玉无意看到了她的变脸技术,一眼过后便不再看她,惹上她的人都不会好过,他已深有体会……
摆脱…已成他最大的一个难题!
“有什么想法吗?”阿岸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看样子他有想法。
“或许有一法。”离玉看着她说道。
阿岸感兴趣的问道:“什么法?”
“换个郡守。”
“哦?怎么换?”
阿岸笑着看着他,显然很感兴趣,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事,自然也要配合一些热闹氛围,一点点而已,你信吗?呵呵……她暗笑。
“钱家的地位不一般,所以从钱家入手,应该可以做到。”
“嗯。”阿岸点头,看着离玉,思索道:“阿玉,你不会真是哪个皇子吧?”
“你已经猜过了。”他淡淡的喝口茶,脸色不变。
阿岸摸摸下巴:“亦或是……谁的手下?比如熊心,项羽,沛公……”但看着又不太像。
离玉听到这句话,看向她道:“你称刘邦为沛公,却直呼他二人姓名,为何?”
“阿玉不要误会,我和刘邦没关系,”她定定的说道:“只是…刘邦……非同一般。”
“是吗?你如何得知的?”据他所知,他不过是个泗水亭长,好色无赖……
阿岸面对他的冲他眨眨眼睛:“秘密。”
离玉听到这句话转过头,他问不出什么。
她看着他一笑,这一笑有些高深莫测,她突然又道:“可怜了熊心,在这时间点被推出来,命运可想而知啊……”
“什么意思?”他不解的看向阿岸,她说的话暗藏玄机。
阿岸看着他,大方的说道:“这人虽说是前楚的皇室血脉,可他现在无权无势,孤家寡人,在这时间里被推出来,明显是个幌子,那些人哪,谁会真心把权利给他呀!别忘了,那可是他们自己冒着性命之忧打下来的!”
说着,她看着离玉又一计:“知道楚国为什么输的一败涂地吗?”
离玉看向她,她轻笑道:“兴于礼兮,败于礼也!”
离玉听着她的话,有些震惊,再看她又那副行为不拘的样子,恍惚刚刚那人不是她……
“那个讲‘礼’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孙子兵法就是最好的说明,而怀王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