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公一脉向来是带兵的武将,你就去你二哥那里从致果校尉开始慢慢爬吧。”现在蔡羽是云骑尉的勋位,改成同为七品上的散官致果校尉倒是名正言顺。杨家二郎杨丹诚二十及冠后就奔赴东海参加海防,进入大岳东南对海患专对军队:定海卫,至今已经六年,积功到了海驰都尉的官职加定海卫统领虚衔,率机甲五十。
蔡羽如果以致果校尉的散官职务加入定海卫军,恐怕至少得成为一个十甲小队的队正。
“六郎,你去天波府机甲坊把海上作战的装备符篆更换一下,标准就按小国公级进行改造。”杨太臣嘱咐到。
“我不去甲坊,劳烦您去一趟吧。“蔡羽摇摇头。”哦?说说看,为什么?蔡羽的这段时间表现就在杨太臣眼中,所以没有怀疑蔡羽是因为怯战而推脱。
“甲坊的那些人对我颇有偏见,我可不去自讨没趣。”蔡羽顿了一顿,“等我在定海卫军干出了实迹,威风凛凛后,我才要正大光明再入甲坊。那个时候叫做富贵还乡,白日衣锦!”
听了蔡羽的话,杨太臣点点头:“好,有这个志气,六郎你就能成事!”越国公放开心胸之后,身为武将的豪迈勇猛大占上风。“张老他们看你不起又如何?你且去东南,打出个惊天动地,打出个天波风骨来。”
蔡羽把自己的藏龙戒给了杨太臣,让杨太臣去甲坊帮自己改造。得知自己要上战场,心里面畅快得很。
另一方面,和越国公府有些父慈子孝的情形大大不同,朝堂之上却是一片口诛笔伐。从穆宗时候的大乱之后,所谓的五望世家就以州县治领不稳为由,向朝廷‘要求’建立藩镇。算起来那已经是第三代越国公初年的事情了。从那时候开始,臣子和皇帝,世家和君王就以朝廷为战场,开始了拉锯作战。
三代越国公,四代越国公之后,保皇派的实力开始急速恢复。两朝国主放开对国公府的限制,随着各国公府的扩张,在勋的六位国公都开府建制,这一块是保皇派的柱国六军,有六百左右的冰甲,柱国兵甲开销保养由国公府承担。此外还有神策,定海,平南,威西,震北,折冲府等常规机甲建制,共计四千余甲。
世家方面,则多和门派联合,一个世家有二百甲左右的藩镇兵甲,加上一两个联合的门派,一个世家的能量可以到达四百甲左右。如此一来,即使是国主和国公们的全境压上也不能说稳胜不败,只能说相持而已。
“国主,越国公推举家中六子前往东南,与祖制不合。”这种事情不需要世家出身的丞相李玄和御史大夫郑裕两个人亲自动手,手下有很多人自己就会开始对保皇派的攻讦。三公之中太尉多为重大战役时候才授予主帅作为权柄,常设者只有丞相和御史大夫。
“哦?高祖开国时候,六大国公府中男丁往往十五岁左右就要上战场,为何是和祖制不合?”国主心里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国主,那是开国乱局,自然和现在不同。恕臣直言,各大国公府的建制过大,尾大不掉之下,恐有倒悬之危。”这位谏议大夫的话让国主国公等人心中冷笑。
国主很想问出”那么不若先行废除李张王郑严五大世家控制的藩镇,何如?“这种话来,但是知道如此一来国主的体面和威严就都没了。
文官中除了世家控制的,自然也有倾向于国主的派别,只是这类人往往要么自身本来德行就有问题,是想要投机的;要么是真正的学的‘儒家原教旨主义’的天下王土,百姓王臣派。可是在世家口中,统统都是奸臣媚上之流。
王土王臣派的首领是太傅周远,司空岳然,司徒霍阳。太傅,司空,司徒在大岳建制中在三公之下,算是很重要的文官力量了。这也是长久以来的政治斗争下造就的官员格局:世家得丞相,御史大夫;国主任命太傅,司空,司徒三职。
司空一职本来是一朝总览水利工事的大臣,可惜世家又另起炉灶加入了六部制度,被分走了不少权力。司空岳然听了后,气得笑了起来:“方与,你这个目无国主的狗贼。在这里,有你说话的分吗?”岳然心里知道和世家派系争执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事情,直接要喝退谏议大夫方与。
朝堂之上,左方站立的是以丞相御史大夫为首的世家派系,右方站立的是诸位国公保皇派和王土王臣派的文官们。本来在方与发言下,显得安静的朝堂,在岳然一通斥责后开始热闹起来。
“国主,司空岳然口出不雅,难为大臣,当罚俸。”“岳然喧哗堂上,才是真正的目无国柱。谏议大夫方与只是仗义执理,为大岳社稷稳固尽忠而已。”
这个时候丞相李玄看情势有慢慢往市井巷论靠拢的变化,出列。
李玄长得一表人才,虽然年近五十,但是保养得十分好。而且长须梳理得柔顺漂亮。“方与所说的或许有些夸张,但是忠言向来逆耳,国主不可不察。”
旋即,群臣都停了下来,看着李玄。
“越国公。”李玄对着杨太臣。
杨太臣腰杆挺直,好像一杆长枪。“李相。”杨太臣虽然立场全部转向保皇,对世家再无幻想,但是依然有礼有节、
“越国公自得了国公的勋位以来,兢兢业业,忠君爱国。为天下平定匪患,为社稷铲除乱源,又兼严守品行,我等素来敬佩有加。前段时间,越国公府六公子的事情,我等甚为关注,所幸小公子已经无恙。云骑尉的萌阴,我等也是理解的。”李玄上来先演红脸。
如果是之前的杨太臣,这个时候心里面自然是以为世家代表是在和自己推心置腹。不过,从杨丹望讨要萌阴之后,再无这等幻想。
“不敢当,只是一些微小的工作,不值一提。李相才是国之栋梁,一个李相顶五个柱国府的兵力。”杨太臣的态度让熟知他的人有些吃惊,杨太臣这保皇党和世家之间的缓冲也开始冷嘲热讽了?
李玄只当杨太臣还在为之前杨丹望云骑尉的事情生气,也不在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国公这么做,长久以来的坚持不就白费了吗?”
杨太臣笑着说:“非是我要让幼子去定海卫军,这是国主的旨意。我也说不得什么。
国主看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玄和世家子弟们大概明白杨太臣是怎么回事了。“有志不在年高,杨丹望将门之后,我认为当得此任。更何况,听说藩镇之中,很多少年英豪都加入了当地的团练。“世家在自己的领地之内,除了朝廷允许的二百甲之外,还纷纷以地方团练,百姓自明团为由,暗中支持,让自家子弟加入扶持磨练。
国主话也不点透,相信李玄知道自己的意思。
李玄权衡利弊,认为现在如果和国主斗争到底,不仅仅口水花费众多,没了风度,就连实际的战果也只是杨丹望之行成与不成,实在没有必要。最终,李玄看了杨太臣一眼,说:”既然是国主的意思,又是越国公府上的公子,想来一定不会错。“
李玄那边的官员窃窃私语,保皇派以六国公为首的勋贵们面有喜色;王土王臣们在感慨之余也有些担忧,王土王臣派系和保皇派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和世家一样在骨子里面都不喜欢勋贵们,只是世家更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王土王臣派们多是因为读史之后的自主判定。
这天之后,越国公彻底倒向国主一方,昔年一直在国主,世家,王土王臣三派之间缓冲斡旋的人又少了一个。以越国公为首,和越国公私交不错的大臣们选择和越国公统一立场的不在少数。一个少年的个人劫难,让大岳之后的政局,正在往力量两极化的路上又迈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