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夜澜醒来时已置身于一番令她陌生的景象。
破旧凌乱的木床,吱吱作响的木桌上摆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煤油灯,还有…床边垂头啜泣的女子。
温夜澜恍惚间看见被巨石压的面目全非的自己,一场建筑事故令年少有成的她从世上消逝。
“这是哪?”温夜澜迷惑的摇了摇头。
床边的女子许是感到温夜澜轻微的动作,抬起头看向卧在床榻上的温夜澜。两人的目光恰好撞在了一起。
温夜澜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女子,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巴掌大小的脸泛着蜡黄,灵动清澈的双眸却蒙着一层水雾。身着有些褶皱的浅绿小褂,耳后扎着两个简易的长辫。
“小姐…你终于醒了!”女子用手背擦了擦布满血丝泪痕的双眸,眼底尽是担忧关切的神情。
“你是谁?这是哪?”温夜澜颇带审视地盯着她。
“小姐,我是青鸾啊!这是温府,小姐的家!”青鸾迷惘地看着她。小姐平日里只懂傻笑嬉闹,似乎有些不同。
“我…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温夜澜暗忖。依着眼前的情景,似乎是老天待她不薄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看这丫头的着装应该是…民国时期吧。不如先探探这丫头的口风,“你能说说关于我的事吗?”
青鸾自是不会怀疑与自己从小一同长大的小姐,便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
锦绣坊,薄阳县首屈一指的制衣坊。便是温府老爷温震鸿倾注所有的心血。温家大夫人张素兰即是温夜澜的娘亲,出生于官宦世家。
两人靠着张素兰家中所给的嫁妆,算是白手起家将锦绣坊越做越大。可好景不长,随着生意日渐欣荣,温震鸿也没闲下倒是取了两房姨太太。可张素兰的性子温婉善良,与世无争。虽说是正房,但嫁于温震鸿后就与他一同操持生意,等到有了闲暇时,却争不过那些个姨太太。难产生下一对龙凤胎,温夜澜与弟弟温可罗,从此就落下了病根。可罗是温家的独子,早早地就被温震鸿送出了国外深造。
五岁那年一夜之间,张素兰便离奇暴毙,温夜澜也成了众人口中耻笑的傻子。许是出于对张素兰的愧疚思念之情,从张素兰离世后温震鸿便对温夜澜百般呵护。
温夜澜正低头思忖着自己的处境,却发现青鸾已渐渐没声。再看向青鸾时,只见她有些痴痴的看着自己,泪珠如扯断的珠子般零落在地。
“小…小姐,你…”青鸾泪眼朦胧。
“我没事了!”温夜澜伸出手抚了抚青鸾的头。不知为何,自己是第一次见到青鸾,看见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却忍不住想要亲近,安慰她一番。这可不像从前那个性格冷清,不谙世事只醉心于学术研究的自己。许是这具躯壳的主人,虽有些痴傻,但仍将青鸾对自己的好记于心间。
转念一想,从前的自己无父无母,孤家寡人。只懂得用学业来填满空虚的人生。或是老天也可怜自己无趣乏味的生活,才让自己依附于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