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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黑暗降临

黑暗喜欢潮湿、阴冷、靡腐、陈旧,黑暗之王自然喜欢自己的仆人穿上一件弥漫腐朽靡烂气味的“亡灵法袍”。托尔曼脱下黑袍,从大棺木里拿出一件奇臭无比、散发尸体腐烂味道的血迹斑斑的魔袍,因长久浸泡在湿气中已经分辨不出最初的颜色了,就像黑白蝴蝶的杂色。

“我的朋友,您难道就不难受吗?”收剑入鞘放在腰间的菲靡斯闪开一旁,忍不住皱眉掩鼻。

“陛下,这种气味对我来说就像香水对优雅的女士一样,能够增加亡灵君主对我的信任和好感!”托尔曼很高兴听到菲靡斯对自己的尊敬,这个人开始需要自己了,“用不着多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习惯是种很奇妙的体验!它能让您适应任何状况”托尔曼补充道,他低声吟唱“时空咒语”,一个黑洞在上空打开,内里如流水漩涡急转,鬼魅、魍魑、小鬼、妖精尖叫呻吟,想冲出来却被牢牢吸住,永远脱离不出黑洞的困缚。

“快点!”托尔曼顾不得菲靡斯的尊贵身份,一手抓住他的右臂,带着他飞入黑洞里,大声叫道:“时间是非常宝贵的,一秒之差将决定世界的主人!”

菲靡斯感觉自己化成黑光随同托尔曼穿入黑洞,千钧一发之间洞口“轰隆隆”合上,身后劈下巨雷,炸得火花迸裂,一片火海熊熊烈烈。

“这是对异教徒的惩罚!”菲靡斯心惊肉跳,不敢回头去看,异教徒常常受到“神圣教廷”圣洁之火的焚烧,想来冥冥之中自有神明怒威。

风驰电掣、电闪雷鸣、风翻云卷、天昏地暗,白昼黑夜交替变换,风霜雨雪轮番降落,光怪陆离、奇幻诡魅。

“这是什么地方啊——”菲靡斯惊恐地双手护住头部,生怕岩石般的冰雹砸中自己,红蛇窜行的闪电惊吓得他闭上双眼,撕裂天地的雷声震得他两耳发聋,全身像发羊癫般痉挛。

“异界!”托尔曼疯狂地大呼乱叫,这是他最喜欢的世界——错乱、混沌、迷失、癫狂!

菲靡斯怕得要死,正担心自己能不能挺过去,眼前一暗,一切都消失不见,只有无尽的黑暗,无尽的空寂!

一个光点在前面隐现,慢慢拉开,门又打开了。

“那是什么怪物!”菲靡斯看到门口守着一个九头怪,浑身上下都是眼睛,大小不一、发着异光,张开九个血盆巨口,要迎接两人。

“九头龙!”托尔曼大声呼出咒语,身躯变得巨大起来,恍然间变成巨人模样,连手中法杖都成了擎天之柱,菲靡斯小得如蚂蚁一般,害怕得闭上双目,再也不敢睁开。

“小虫,可记得你的主人!”只听见托尔曼如雷响亮的吼声。

九头龙身上无数的眼睛迷惑了一下,闭上了血盆大口,以为自己的主人——远古巨人——回来了。这一刹那的犹豫已经让两人冲出洞口,九头龙恼怒地弯曲九条长颈想把“欺骗者”咬回来,门“轰”地隔断了外面的世界。

“陛下,现在安全了!”

菲靡斯缓缓张开双目,惊疑地探看四周,刚才明明听见怪物仇恨的吼叫,怎么一下子就什么都不见了,眼前一片荒凉,空荡无物,沉沉墓墓的寂静。

“伟大的法师,刚才您是怎么打败那怪物的?”

“陛下,九头龙是远古生物,只存在时空之中,任何法术和力量对它都是无效的!”托尔曼让菲靡斯回神,不急着召唤“亡灵君主”。

“那——”菲靡斯对托尔曼敬畏得五体投地。

“幻术,类似江湖卖艺人混饭吃的魔法,没什么杀伤力的。”托尔曼轻描淡写地说着,事实上他所用的很多法术都是高深奥妙,非一般魔法师所能运用,只是站在魔法高峰的人自有不同的见解。

“伟大的魔法师,要像您这般无所不能,恐怕耗费了您大半生的时间和精力吧?”菲靡斯现在才开始相信自己的祖先人皇具有“神力”的说法,以前他总是以为帝国史学家赞誉过盛,夸大了人皇的力量。

“陛下,一个人是做不到‘无所不能’的!”托尔曼谦虚道,“专一而孜孜不倦地钻研能让人的知识体系精深,遨游学海、轻舟泛游能让人变得博学,这只是长期努力地坚持不懈罢了!”

厚积薄发,精专而广博,这是对圣魔导师级的人物精辟地概括。

说话间,托尔曼朝菲靡斯摇了摇法杖,注入“勇气”灵魂魔法,菲靡斯心神安定多了,开始细致察看周围的景象。

荒凉,一望无边的黄土地,远处天地相连,空际一无所有。无风,无声,无味,置身其中,人的感官都是多余的。

“梆!”

一声响动,挑拨着菲靡斯的神经,他惶恐地看向托尔曼,老魔法师将法杖深**入黄土地,水晶体没入三分之一,法杖直直竖立。

托尔曼双膝跪在地上,正面对着法杖顶礼膜拜,他颤颤崴崴地念着咒语,上身时起时伏,两手随而向天随而扑落地面,起身时头部后仰,伏地时额头贴紧地面。

令菲靡斯心里发麻的是托尔曼面部肌肉的变化,他脸上的肌肉显出清晰的线条,每根线条像有独立生命的蚯蚓,面部不断抽搐,狰狞可怖!

托尔曼的声音含糊不清,咒音从他喉间发出,初时低沉,渐次响亮,后来竟扩充天地之间,无处不在,仿如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从喉处散出。

“不朽的王者,现身吧!”

托尔曼朝天大喊,这歇斯底里的一声惊呼清晰而惊悚!

“啊!!!”菲靡斯心头震惊,被托尔曼鬼魅般的尖叫吓得大声叫出。

黑水晶法杖头镶嵌着的“魔水晶”石焕发光芒,亮光如转轮耀射四方,刺得双眼尖刀剜进般剧痛,菲靡斯急忙闭上双目,侧过头,两手掩面。

法杖底部冒出黑烟,沿地面散开,形成“五芒星阵”。

阵形一成,光亮升向天空,收成一线落入“星阵”中心,“五芒星阵”金光灿灿,夺目炫眼。

一切又归于沉静。

菲靡斯放下双手,敬畏地看着地面“星阵”,中间的图案竟然不是“魔法剑”,而是一个——骷髅头!

“陛下,请您将‘圣龙剑’插入骷髅头上!”

托尔曼发抖的声音,虚弱的眼神,脸上布满汗珠,看起来比刚才要苍老了许多。显然发动魔阵消耗了他大量的魔法力,处于虚脱的状态。

“不要害怕,陛下!”托尔曼喘息着道,“这是召灵仪式,不会伤害到您的,陛下!”

菲靡斯深呼吸,抽出“圣龙剑”,一步一步走前,两手握紧剑柄,照准头盖骨正方——插入!

“呜啊啊~~~~~~~~~~~~~~~~”

地下传来吼声,大地摇摆,天空失色。

“**师!”菲靡斯吓得松开双手,天地仿佛要塌掉,地面震动不止,站立不稳。

“圣龙剑”下漫出血色,骷髅头转成血红一片,两只原本毫无生气的眼洞生出眼球一般的光点,骷髅头上下两排牙齿在打架,发出“嗑嗑嗑”的撞击声。

“呜啊啊~~~~~~~~~~~~~~~”

声音竟是骷髅头发出!

托尔曼上前扶住怕得要跌倒的菲靡斯,两人看着“星阵”中心的骷髅头图案呈现立体状,从土里破出——亡灵君主道格拉夫·尼古拉·德奇里森现世了!

血红骷髅头,两只眼洞隐现刺目的红点,蓝色柔光组成的躯体,透明、幽亮,躯体内里波动粼光。

“不朽的王者!我是您忠心的仆人!”托尔曼匍匐地面,不敢抬头看向亡灵君主。

“你是什么人!”亡灵君主看着在自己面前颤抖却不肯下跪的菲靡斯,发出刺耳的音调,略含好奇的味道。

“不朽的王者,他就是菲靡斯陛下,帮助您破除封印的人!”托尔曼仍是不敢抬起头,替不肯说话的菲靡斯答话。

“艾赫迪·菲靡斯的血脉!”亡灵君主大声吼叫,眼内红点暴涨,无比的愤怒,无比的仇视。

“是的!”菲靡斯竟不害怕了,面对这个千年魔鬼,自己竟然不怕!

血脉,毕竟是有的。

“哼哼——”亡灵君主冷笑,“起来吧,我的仆人!”

托尔曼上半身几乎完全伏在地面,慢慢起身,低头站在亡灵君主面前,不敢正视。

“圣龙的力量只有圣龙才能解开!”亡灵君主转向插入地面的“圣龙剑”,喃喃自语,“这是艾赫迪·菲靡斯封印我时所下的魔咒!”

他又看向菲靡斯,冷笑道:“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解开封印的是自己的血脉!”

菲靡斯的心扎了一下,他感觉自己非常讨厌这个魔鬼,从骨子里感到厌恶!

“魔鬼!”菲靡斯大叫道,托尔曼吓得抬头看着他,想不到菲靡斯竟敢对亡灵君主如此不敬!

亡灵君主沉默地看着菲靡斯,无动于衷。

“魔鬼!”菲靡斯道,“我会再次把你封印起来的!”

“陛下!”托尔曼忍不住了,但亡灵君主抬起一手阻止托尔曼再说什么。

“我等你!”亡灵君主平淡回应菲靡斯。

菲靡斯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和镇定,心里不再有半点害怕了。面对亡灵君主,祖先的荣耀唤起了菲靡斯的勇气。

“带他离开!”亡灵君主右手向着托尔曼一挥,一道灵光射在托尔曼手上。

“不朽的王者!”托尔曼右手中指多了个幽光绕体的戒指,全身的魔力涌动,瞬间恢复了所有的力量,“我将永远追随您伟大的足迹!”

“亡灵戒指”不但蕴藏巨大魔力,更有转化生命力为魔力的特性。在战斗中,拥有“亡灵戒指”的魔法师施加伤害给敌人的同时,魔戒会自动吸食敌人的生命力,并转化25%的魔力赋予魔法师。

“告诉我怎么破除‘圣龙魔阵’!”菲靡斯生气了,托尔曼和亡灵君主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的事,感觉就像上当受骗一样。

“为了我的子民,”亡灵君主道:“我会破除魔阵的!”

“什么意思!”菲靡斯察觉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陛下!”托尔曼张手收入法杖,挥出白光射进菲靡斯脑中,菲靡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他不会记得任何事的,不会留有任何的记忆!”托尔曼向亡灵君主鞠躬道。

“让他残留对我的憎恨!”亡灵君王两只眼洞望向天穹,“我要让艾赫迪•菲靡斯的子孙偿还所有的血债!”

亡灵君主手中闪现两团幽光,幽光射出无数的灵火,呼啸着冲上云霄,星星萤光在空际化成一个个“幽灵龙”,巨大的龙体遮天蔽日,铺天盖地的幽灵洪流席卷而去,飞蛾扑火般撞向“圣达菲山”。

随着“神石结界”破裂,“幽灵龙”冲进“创世神殿”,摧毁了一切。四颗神石化成光体飞越,散失在四处。

“神石结界”消失,“创世神殿”毁灭,“圣龙魔阵”破解,四颗神石失散——

亡灵大军在地下涌动,魔龙大陆龙族复生,冰魔大陆千年寒冰深处传出阵阵吼声——

所有的封印,破除!

黑暗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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