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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九】帕丁的黄昏(下)

古堡大殿静悄悄,帕丁粗声喘息,两眼张大,眼球凸起,模样可怖。他两手抱着帝摩斯的法杖,支撑自己半坐在地面。

惨白脸色,惊悸眼神,仿佛回到八年前那天黄昏,满怀青**想迎入夕阳的黄昏。

“伊鲁是我的师父!”帕丁面庞现出怪异神色,面部肌肉抽动,继续说道:“他给了我智慧和力量,是我一生中最崇拜最爱戴的恩师——”

两片薄薄的嘴唇抖动,颤抖的头侧向看着帝摩斯。

“在我的幻境中!你看到了,是吧!”帕丁的呼吸含着“嘶喝”声,多年往事噩梦重温,“你看到了,是吧!”

帝摩斯微微点头,帕丁脸上露出诡异的笑,一阵爆笑从胸腔发出。

帕丁用尽全身力气,两手紧紧抓着黑水晶法杖,站立在帝摩斯面前。他的面庞正一点点干瘪陷了下去,就像泄气的皮球,皮包骨。

“啊!”舞女们惊叫,两手掩面,不忍再看着帕丁全身肌肉被吸干,只剩下皮粘着骨的骇人模样。

一只骨架般的手哆嗦着伸向帝摩斯胸口,还没按捺到胸部,帕丁整个人倒向帝摩斯,黑水晶法杖滑出只剩皮包骨的手掌——“哐啷”!

头无力搭在帝摩斯宽阔肩膀,哈出生命最后一口气:“拜托——拜托——”

“安心吧!”帝摩斯两眼盯着前方,“真相,一定会大白的!”

帕丁沉沉“哈”出口气,头略偏,含笑离世。

沉重画面,所有人保持安静。

良久,帝摩斯一手伸出,黑水晶法杖悬浮飞入手中。摇杖点向大殿正面墙壁,一个光点在墙壁现出,迅速扩大,拉成圆日。

墙壁上的圆日中心散出血色,充斥圆内,形成一轮红日。红日图案柔动血光,宛如血玉石雕刻,栩栩如生的落日浮雕。

帝摩斯抱起帕丁,转身踏步往大殿出口走去。

“亚撒公国派人调查,就说是我一人做的!所有人都是我杀的!”帝摩斯的声音回响大殿:“公国魔法师看到墙上血日浮雕,就会相信你们所说的一切!”

“兄弟!”安斯爱尔叫道:“等等,我老婆穿衣服!”

舞女们围住莱拉,遮住,莱拉穿上舞女拿来的衣裙。

帝摩斯一步不停,缓缓抱着只剩下皮包骨的帕丁,往下层石阶走去。

莱拉刚穿上衣裙,焦急的安斯爱尔一把抓住莱拉右手,拉着她跑向帝摩斯。舞女和武士们看了看大殿四周,又看向三人背影。他们默默伏身下跪,直到三人的脚步声消失,仍保持姿势未变。

几天后,公国武士和法师前来调查“加泽庄园血案”,事态如帝摩斯预料一样,当公国魔法师断定确是“落日终曲”血日浮雕时,血案不了了之。

公国,还没愚蠢到要为一个领主,去挑战天下**——黄昏法师!

※※※※※※※※※※※※※※※※※※※※※※※※※※※※※※

夕阳渐昏,暗黄落日之光斜斜投照三堆土丘。

两座土丘泥色深暗,另一堆是刚刚隆起的,下面躺着安祥微笑的帕丁。

“右边是帕丁生前的好友沙加里,中间的是他的爱人——”帝摩斯立在帕丁坟前,“莫尼伊尔!”

“好荒凉!”莱拉打量四周,寸草不生之地,“为什么选择沼泽为墓?”

安斯爱尔一手按在沙加里坟丘,两眼神伤,缓缓道:“帝摩斯,你一定知道帕丁发生什么事吧?你在幻境中看到他的过去,是吗?”

帝摩斯默默点头,叹息道:“连我都被震惊了!我沉入帕丁的‘落日幻境’,就好像回到从前,那种悲愤苍天,又无可耐何的心境!”

“我还以为连你也被帕丁控制了!”安斯爱尔放开压在坟丘上的手,站直,笑道:“你也真是的,那种时候,竟还有心情一个人独自伤感!”

他皱上眉头,又说道:“要是当时我真的出手杀你,结果会怎样?”

“啊!”帝摩斯惊讶地看向安斯爱尔。

“我挥双剑斩到你肩膀处,你都没反应!”

“哦!我知道的!”

“你知道!”安斯爱尔叫道:“你真的知道?”

“哼哼——”轻快哼出,帝摩斯朝安斯爱尔挤了挤眼睛。

“那我真斩下去?”

“那——”帝摩斯凝视安斯爱尔,微微笑着,“你会死!”

“啊!”安斯爱尔怀疑地看着帝摩斯。

两人表情古怪,互相注目。

“我饿了!”莱拉怕两个男人好强打起来,**两人身间,一手抓着安斯爱尔左手,一边拉起帝摩斯右手,“我们到村里去找吃的!”

安斯爱尔和帝摩斯“呵呵”笑出,随莱拉牵着他们转身离开。

※※※※※※※※※※※※※※※※※※※※※※※※※※※※※※

“帝摩斯,你怎么到这来了?”安斯爱尔问道。

“我去圣龙岛……”

“有传闻,商船在海上迷路,看见圣龙岛幻景——”安斯爱尔沉思说着:“你相信?”

“已经有人先去了!”

“谁?谁跟你一样吃饱了撑的,去那鬼地方?”

“呵呵——”帝摩斯笑道:“我到过精灵之森,精灵王说有人问过他相同的问题,也是往南海方向离去的。”

“你命真大!”安斯爱尔道:“千年以来,凡进入精灵之森的人,没几个走出来的。”

“嗯,在里面打了场架,差点丧命了!”

“比你先去的人是谁?他也挺厉害的啊,跟你一样命大!”

帝摩斯沉默一会,抬头望着落日:“浴血凤凰和一个少女!”

“是爱洛斯!”莱拉惊喜叫道:“爱洛斯说过,浴血凤凰是她师父!”

“洛洛克!”安斯爱尔皱眉道:“洛洛克没跟着去?”

“哪个洛洛克?”帝摩斯侧头看向安斯爱尔。

“魔羯王!”安斯爱尔笑道:“现在声名远扬的魔羯国王,奥斯少年英雄!”

“你们认识他?”帝摩斯惊讶道:“我们还真有缘啊!我跟他有过一面之交!”

莱拉突然停下,两人被他拉着,也停了下来。

“安斯爱尔!”莱拉轻轻拉着安斯爱尔跪在帝摩斯面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帝摩斯伸手拉两人起身。

“英雄!”莱拉不肯起身,“您是我们夫妇的救命恩人!”

“大哥!”安斯爱尔面向帝摩斯:“请受我们夫妇一拜!”

“好!你这个兄弟,我认了!”帝摩斯点点头,“生死关头,也不出卖朋友!这样的人,值得我帝摩斯相交!”

安斯爱尔和莱拉向帝摩斯恭敬跪拜,帝摩斯扶起两人,三人继续上路,往村庄而去。

“大哥,你去精灵之森做什么?”

“寻找精灵王!”帝摩斯回道:“精灵王掌握着复活术的奥义!”

安斯爱尔和莱拉互相看看,一脸困惑。

“大哥,你不是用复活术救我一命吗?”

“嗯!第一次用!”帝摩斯看着安斯爱尔,“感觉怎么样?没把你变成怪物吧?”

安斯爱尔向莱拉吐了吐舌头,传说复活术失败会出现两种情况,要么无效,要么死人变成怪物。

“大哥!”莱拉好奇,“复活术的奥义是什么?”

“在生命之光没有消失之前,把握生命!”帝摩斯轻声说着:“就像落日,人生的黄昏,在黄昏来临之前,紧紧握住生命的光辉,不要让它悄悄沉进黑夜!”

莱拉低头默念,一点也弄不明白什么意思。

“复活——”安斯爱尔若有所触,“或许只是一种生命奇迹!这是告诉世人,珍惜生命,时刻想着黄昏的来临,在黄昏来临之前,珍惜自己的生命!”

“嗯!精灵王告诉我这句话时,我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帝摩斯缓缓道:“可是,我在帕丁的幻境中领悟,复活的奥义,就是人们对生命的感悟!”

“大哥,你在精灵之森遇到什么事?”

“说起来话长!精灵之森的‘幻影弓手’比魔法师还可怕!”帝摩斯说道:“有一个精灵少年,年纪轻轻,就掌握‘幻影神术’,差点杀了我!”

“英雄出少年!”安斯爱尔笑道:“看来,世上不止一个魔羯王啊!”

“大哥,说来听听!”莱拉兴奋地蹦跳前行,“你在精灵之森发生的事情!”

“有时间再说吧!”帝摩斯停下,转身望向身后。

安斯爱尔和莱拉也停步,转身一齐看向帝摩斯目光看去的地方。

远处三座坟丘,爬满落日辉光。帕丁的坟,在黄昏下安安静静。

“我还要完成临死之人的托咐!”帝摩斯沉声道:“揭开一个恶魔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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