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时。
七勇士之山入口处,洛洛克和阿妮塔等候军团回归出发地。
“你在想什么呀?”阿妮妮走到洛洛克面前,两手倒背,侧身偏头,笑脸相迎。
洛洛克一直低头看着手中卷轴。
两手拉开卷轴,长幅,轴面无字,全是图画。二十四组图,画中一人舞剑,招式怪异。
“很怪!”洛洛克两眼盯着图画,皱眉,“很怪!”
“怎么了?”阿妮塔好奇,挺直身躯,靠近洛洛克,凑前探首看图画。
“特多弗尔说《连击斩》的心法就是《圣龙密典》,自古以来奥斯帝国相传的《连击斩》只有剑式,没有心法。”洛洛克凝眉思考,缓缓说着:“这些招式我都能领会,可是——”
他停下话语,看向阿妮塔:“你拿着,我舞剑给你看!”
“好啊!”阿妮塔兴奋,双手接过卷轴。
洛洛克走开十米之外,双脚并立站定。吸呼吐纳,随手抽出魔剑,握举身前。
低声沉喝,魔剑溢出剑气。洛洛克身影闪晃,立身之处“扑”地一声响动,半空划过一道剑光。
“碰——碰!”连响两声,一人高的孤石冒出烟气,一道剑纹在石表深深现出。
洛洛克双手握剑站立在孤石面前,魔剑指向石体表面剑纹。
“二连斩!”阿妮塔抓着卷轴的双手颤动一下,目光看向孤石剑纹。
“你过来看看!”洛洛克收剑回鞘,招呼阿妮塔。
※※※※※※※※※※※※※※※※※※※※※※※※※※※※※※
阿妮塔跑前,两人面向孤石。
“第一道剑力击中石表,第二道剑力紧随而至,爆入同一个位置!”洛洛克指着孤石刻纹:“两道剑力几乎是同一时间击出,爆在石表上的力量可想而知!”
阿妮塔凝视石表,剑纹状如长条裂口,边缘残裂,裂口深陷,切口平整,就像利器切入泥土,力道均匀。
“第一道剑力是破开石表,紧随的第二道剑力从破口切入石身!”阿妮塔若有所思,“这才是真正的‘二连斩’!”
“嗯!”洛洛克点头,“剑法只是招式,心法才是剑魂!剑士修炼分剑式和剑气两层境界,特多弗尔缺乏《连击斩》的心法《圣龙密典》,他施展出来的‘连击斩’有式无神,并不是真正的‘连击斩’!”
“我也注意到了!”阿妮塔说道:“特多弗尔只是借助‘光流术’出剑,挥斩速度超越常人。”
“真正的连击斩,是一秒内击出数道剑气!”洛洛克伸手抚摸石表剑纹,“普通剑士也能瞬间击出数道剑气,可连击斩每击出一道剑气,力量就会增倍!”
石表剑纹,第一道剑气只是破开石体,第二道剑气却穿透石身。
“我只看到你闪身跃入半空,挥斩一剑,剑指孤石之际,有两道剑气连续冲出魔剑,爆裂石体。”阿妮塔边想边说,“从石体剑纹来看,第二道剑气比第一道力量要强得多!”
她疑惑地看着洛洛克,接道:“可我不明白,你们剑士是如何击出剑气的?”
洛洛克微微一笑:“其实和法师差不多。魔法师是运用积蓄体内‘魔力球’的法力幻化万物,我们剑士是运行体内‘气穴’中的剑气,循人体经脉行走,逼出体外凝聚在剑身,以剑挥击出剑气!”
他两眼看着阿妮塔,凝声说道:“《圣龙密典》是修炼人体之术,修炼成功的剑士能承受瞬间成倍爆发剑气的肉体伤害——”
“就像你刚才一样,两道剑气同时击出,第二道剑气的力量却是第一道剑气的一倍!”阿妮塔渐渐领会剑法奥妙,“法术、巫术也是如此,同一时间施放的力量越强,对施法者的肉体伤害也越大。所以,魔法、巫法、剑法,施放出体外,需要时间间隔,减少对施放者的肉体压迫。”
阿妮塔苦笑一声:“这么说来,自人皇时代以后,近千年时间,圣龙骑士修炼的方法是错误的!”
“这也就是圣龙骑士没落的原因——”洛洛克接道:“缺乏心法修炼!”
※※※※※※※※※※※※※※※※※※※※※※※※※※※※※※
阿妮塔抿嘴一笑:“也难怪你连声说‘很怪’,特多弗尔施展的‘六连斩’只有速度和力量,并不是真正的‘连击斩’。”
“不是!”洛洛克浓眉双锁,“怪的不是这个!”
“那是?”
“我自小修炼《圣龙密典》,已经掌握《连击斩》的心法基础。”洛洛克缓缓道:“可我按照《连击斩》图式运行体内剑气时,却感到‘气穴’隐痛。”
阿妮塔茫然:“气穴隐痛?”
“每种剑法施放剑气的方式都有差别——”洛洛克说道:“剑气以剑式路线在人体内循走,然后才爆发出体外。修炼不同剑法的剑士,击打出的剑气威力和方式就有明显的差异。
我按图式运行体内剑气,剑气游走不顺,冲突,气穴就会有痛感。”
“这点跟法师修炼相通!”阿妮塔稍微能理解洛洛克的话,“水系法师修炼高级火系魔法时体内也会出现不适应的反应,甚至会带来生命危险!”
“嗯!”洛洛克应了一声,又接道:“我不适合修炼《连击斩》!”
“这就怪了!”阿妮塔轻声说道:“《圣龙密典》是《连击斩》的心法,修炼过《圣龙密典》的你反而修炼不了《连击斩》——怪!”
“呵呵!不想了!想得头都大!”洛洛克笑道,看向天空:“只是辜负特多弗尔一片心意了!”
阿妮塔微微笑着,收起卷轴放入怀里,走到洛洛克身旁,陪他仰望天空。
“你——”阿妮塔轻轻说着:“真的要把《圣龙密典》交给特多弗尔?”
“嗯!”洛洛克回应一声,两眼凝望天空,思绪回到黎明分别时。
※※※※※※※※※※※※※※※※※※※※※※※※※※※※※※
黎明时分,特多弗尔告别洛洛克和阿妮塔。
“魔羯王!”特多弗尔全身黄金铠甲爆散碎裂,只穿着轻薄衣物,特制经过魔法加持的战服,胸前圣龙图案,“我输得心服口服——”
他笑出声:“自古以来,我是最狼狈的圣龙骑士,打得差点光屁股,呵呵——”
坦率的笑声,富有感染力。
“输的是我!”洛洛克坦然看着特多弗尔双眼,平静说道:“我的修为比你差了一大截!”
“我可比你年长十几岁啊!”特多弗尔柔和眼神,“传闻魔羯王的剑力有斩天裂地之威,领教了!”
黄金铠甲,就算奥斯帝国三大雷霆法师,也未必能轻易破开,洛洛克的剑力贯透甲身,威力强大,世间罕有。
特多弗尔抬手扬向静立一旁的飞龙,金光亮起,飞龙背上飞下一个卷轴落入手中。
“《连击斩》!”特多弗尔一手抓着卷轴伸到洛洛克面前,“应该回到主人的身边!”
“特多弗尔!”洛洛克接过卷轴,看着特多弗尔,说不出话来。
武学秘藉是武士瑰宝,不会轻易交给别人。
特多弗尔向两人点了下头,转身面向飞龙准备离去。
“特多弗尔!”洛洛克叫道,“我有事问你!”
特多弗尔安静站立,背向洛洛克:“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跟我师父和姨妈索取《圣龙密典》?”
特多弗尔沉默一会,低头回道:“他们要我亲自跟你索要《圣龙密典》!”
“不是老莎叫你来的吗?”
“呵呵,会长是趁我送信给你,顺便跟你索取的——”
“为什么?”洛洛克低下头,“为什么师父和姨妈不跟我说,而是要你来?”
“圣龙岛现世,是因为神石之光外泄,沉睡中的圣龙感应到神石力量!我们圣龙骑士要寻找能唤醒圣龙的勇士,这是圣龙骑士的使命!”特多弗尔抬头看向星月,“我们圣龙骑士想恢复自己的荣耀,必须掌握《连击斩》奥义——圣龙密典!”
他两眼闪动,荣耀与梦想,梦想与荣耀编织在眼睛。
“自从知道《圣龙密典》在元帅手中,我找过元帅,也找过伊莲娜导师,可他们说,——”特多弗尔微笑着:“你,才是《圣龙密典》的主人!”
暖流在心头涌动,洛洛克抬头凝视特多弗尔身背。
“师父和姨妈是这样说的吗?”洛洛克含笑自语,“师父和姨妈是要我自己作出决定吗?”
尊重,是一种爱!
“特多弗尔——”洛洛克说道:“给我时间,过一段时间,我会给你《圣龙密典》!”
安静站立良久,特多弗尔沉声回应:“好!”
……
“洛洛克!”阿妮塔发现他走神似地望着天空,“你又在想什么呀!”
“哦!没什么。”
“嗯,对了!你为什么要过段时间才把《圣龙密典》交给特多弗尔啊?都肯给他了!”
“《圣龙密典》——”洛洛克呼吸空气,缓缓吐出:“是我母亲用生命守护的祖先遗物!”
阿妮塔心头触动,她知道洛洛克跟自己一样,没有父母照顾长大。
安静相伴,两人沐浴在雪中阳光。平静的,没有风的白雪天地,金阳倾泻。
“母亲!”洛洛克心中诉说:“我,能把《圣龙密典》交给外人吗?”
圣龙密典,是母亲你,以生命守护,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