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奥利弗终于醒来。
这是一个有些阴暗的地方。四周比较空旷,柱子地面都是水泥构造似乎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只有一盏简陋的黄色灯泡吊在天花板的中央轻轻摇晃着,能照亮的空间也就那么点。奥利弗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集中精神。
“有人吗?”
“嘿!!!”
自己似乎没死?之前那个射向自己的东西是什么?还有——他不是随着救生艇被海浪冲到一个岛屿上的吗?岛屿……救生艇……对了,还有父亲的尸体!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奥利弗痛苦地发现,他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他一个人。
“不不不,爸,你在哪里!”
饱受不幸折磨的奥利弗竭斯底里地嘶吼了很久,得到的除了回音还是回音。然后,本来就没多少剩下了的体力终于要消耗殆尽了。颓唐地缓缓倒下,他再次失去了知觉。
接下来几天,或许是十几天,也有可能是几十天……一段无法估测的时间过去了。奇怪的是,不管他坚持多久,都没看到其他人。然而每次他醒来,旁边的地面上总会有一块面包。只是……没有人可以说话,也不知道时间,奥利弗好多次濒临崩溃,完全是靠回忆支撑下来。
终于有一天,脸上身上一阵凉意。他被人用水泼醒的。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很来气。让我再说一次:奥利弗奎恩,你辜负了你的城市。”
依然是之前的那个废弃仓库。随着这把明显经过某种仪器改变且充满愤怒的声音响起,奥利弗面前的阴影中走出一个身穿红色贴身皮衣皮裤、并戴着红色兜帽和红色眼罩的家伙。这身装扮还不是来人最显眼的地方,对方竟然手执一把看上去有点复杂的弓,背后还背着一筒箭矢。待到话音落下,来人以极快的手速从箭囊里取出一支箭矢,搭到弓上,拉满弓弦将之射出。本来箭矢瞄准的是奥利弗,大概是来人在最后时刻强忍了怒气,移开了准星。于是,暗红色的箭镞加上一样颜色的箭羽带起一道红色的影子,射在奥利弗身前的地面上。
整支长约两尺的箭矢,竟然有将近一半插进了水泥地面!
“这怎么可能……”
实在太难以置信了。眼前的这一箭刷新了奥利弗的认知。对方的出手速度是一个方面,有点神出鬼没的感觉。另外,弓和箭竟然能造成这样的杀伤力?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奥利弗这才反应过来。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父亲的尸体呢?!”
“这是哪里,你不需要知道。你父亲的尸体,我已经把他埋好了。至于我是谁……”说到这里,来人有点阴沉地低笑了好几声,“你可以喊我‘红箭’。”
奥利弗挣扎着站起来,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下:“红箭?好吧,这个名字还真适合你。还有感谢你救了我,现在我想回家了。能借我一个电话或者帮我联系一下我的家人吗?我会给予报酬的。”
红箭并没有立即给出回应。用锋锐的眼神顶着奥利弗看了好一阵,直把奥利弗盯得都心底发慌了,他这才开口:“回家?可以,不过不是现在。”
听到这话,奥利弗有些不知所措了:“等等,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可能。比如这个仓库位于某个岛屿上,周围没有可供离开的船只;比如附近没有人烟,也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比如这个红箭知道些什么会耽误一段时间,或者有什么需要他去帮忙等。这些都可能是他现在回不了家的理由。只是最终他还是不得不面对那个他想要回避却可能性最大的结果——对方明显对他不怀好意来着。
“我的意思是,最起码两年内,你都没有回家的可能。”
“两年?你肯定是在开玩笑!”奥利弗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在那里来回踱步,“不知道你明不明白,不过我要回家,我必须回家!我要见我的亲人。母亲,西娅。她们现在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的游轮遇到海难了,或许以为父亲和我已经死去。还有莎拉,我必须将莎拉的事告诉劳蕾尔,哪怕她很可能不会原谅我,甚至恨我。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必须回去见她们!”
面对逐渐变得失态和慌乱的奥利弗,那位自称“红箭”的家伙并没有如之前那样用充满怒气和攻击性的话来回应,而是低沉了起来。
“相信我,我明白你的处境,也知道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你的失踪乃至死亡对于你的母亲莫伊拉以及你的妹妹西娅还有其他的朋友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两年里你不能见她们。不但不能见她们,所有人都不能知道你还活着,包括劳蕾尔。”
然后低沉到此结束。说到这里,红箭顿了顿,然后一股十分可怕的气势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如果有谁知道你还活着,我会杀了TA——不管是他还是她,抑或它。”
当了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富二代的奥利弗一下子就被红箭吓住了。另外,这还不是最让他崩溃的。下一刻,红箭走回阴影之中,然后带了一具“尸体”回来,并将之放到奥利弗的身前。
那竟然是莎拉!
“放心,莎拉还没死,只是陷入了某种昏迷。而且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也会保证她一直活着。不过……你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我就杀了她。你让她知道你的身份,我也会杀了她。甚至如果你自杀了或者因为某种不在我计划内的原因而死掉,我还是会杀了她。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你的每一个选择都关乎她的生命。”
这么说着,当着奥利弗的面,红箭抽出一支箭,往莎拉的身上随手一划。又是一道红光,莎拉的背部被划出了一条血痕。
“不,停手!”奥利弗大喊着向红箭扑去,结果被对方轻轻一挥手臂就打了回来。不只如此,那把复合弓还在奥利弗的身上留下了两道比莎拉的那道还要深还要长的伤口。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茫然失措之下,大概还有伤口不断在往外渗血的缘故,奥利弗感觉自己口舌生涩,“还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母亲、西娅、劳蕾尔和莎拉她们?”
红箭古怪地笑了起来,笑声生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不止是莫伊拉、西娅、劳蕾尔和莎拉,还有你的好兄弟汤米,还有你的父亲罗伯特等,我知道他们。事实是,我知道你的几乎整个人生。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如果没有我的插手,你将会经历相当悲惨而且同样不能与他们见面的五年。你会在这五年里变得成熟、变得独^立、变得强大,变得越来越接近我需要你的程度。呵呵,这个你不需要想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我的时间表里没有五年供你挥霍,一个越来越接近的你也不能满足我的需求。所以,两年——我会剥夺你炼狱一般的五年,给你比炼狱还要痛苦的两年。两年之后,如果你能活下来,你会变得比原来的五年后更成熟、更独^立、更强大。到时我再来看看,你有没有达到我的需求。如果没有,到时你就会知道,与那个后果相比,所谓的炼狱以及你即将经历的两年痛苦,真的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