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并不能看清内院的景象,此时再一进院,霍然入眼的正是放置在堂屋内数个斗大的包裹,木箱,显然,这是要出远门的节奏。
谢云心中一惊,郝然道:“在下此来唐突了,莫不是邓兄要出远门了?这是要去何处高就吗?”
邓艾苦涩地笑了笑:“兄台说笑……笑了,我这……哪里算是……高就,出远门不假,在下不……日就要前往襄城任郡吏,具体……事宜还要到任后……分派。”
谢云心中一定,这不是高就就好,开始拿出后世忽悠的能力,于是装作深沉,淡然道:“邓兄屈才了,以邓兄的才具,不为方面之才,怎能对得起心中所学?为郡吏岂不是一辈子出不了头?”
邓艾闻言心中戚戚,这人虽素不相识,但这话却一下子说进自己心里去了,郡吏看的是自己上官的脸色,若上官廉明,那还好说,有出头希望,若上官昏聩,怕是这辈子也出不了头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知晓自己的所学,似乎还十分了解自己。
“敢问兄……台高姓,又在何处高就?我看公子……气度不凡,可否告知?”邓艾问道。
“邓兄以为当今天下是谁人之天下?”谢云并不答话,只是走进堂屋,翻开了案上一卷羊皮卷,赫然发现竟然是一幅益州地形地势图。上面甚至清楚的标记着产粮区,和险关重镇的标识。
心中惊骇这史书上所载果然不错,这邓艾的确是对地理地形的执迷非常之深。突然间心中仿佛有了一收服邓艾的法子。
邓艾见此人一不问其所学何物,二不急向自己要水止渴,三来直上门来拷问自己。想必此人实在考校自己的本事了,莫不是上官前来此处考察自己能力的?
“现为建安十七年,既是建安年号,当然是大汉的天下。”邓艾久读诗书,崇慕儒家描绘的大同之境,是以是坚定的汉之拥护者,虽然后世亲手灭了蜀汉,但是那时的邓艾早已不是现在这块未经渲染的白纸了,有如斯变化倒也寻常,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不久曹操称公侯自杀的荀彧那般对汉室如斯忠诚。
“那么,我再问一句,当今天下,三分之势态已然生成,余者小人物时日无多。敢问你最看好这三家的哪一家?”谢云负手而立,仔细的看着眼前的邓艾。
邓艾心中一惊,此人观察天下局势,恐怕不是一般上官,难道是曹操曹丞相派的人?如此一想更不敢敷衍,仔细思量后,慢慢道:“天下局势必然为孙刘曹相抗之局势,刘备据有益州,蜀中地势艰险,攻难守易,关羽等将据荆州大部,苦心经营之下,必然是北伐之保障。”
“曹丞相占据中原,九州皆在其手,若吞辽东,平北蛮,休养生息,其国力为刘豫州孙仲谋所不及,若孙刘联合尚可保有其土,若生嫌隙,必然破灭。”
“从实力上来看,我比较看好曹丞相!”认真的人无疑是可怕的,此时细细思量得出结论的邓艾说起话来,居然略显通畅,丝毫没有口吃的感觉。
“曹丞相若平定孙刘,汉室能复兴吗?”谢云盯着邓艾,慢慢问道。
“必能复兴汉室!”邓艾又道。
“我看错了人,本以为邓士载必为汉室复兴之拥护者,却没想到邓士载拥护的不是汉室,而是实力最优的曹操。”谢云无奈的笑了笑。
“足下何处此言?”邓艾惊愕道。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威势堪比当年的董卓,上殿佩剑着履,不尊礼仪,嗜杀皇后国丈,擅自称公,实则王莽第二,天子亲自写血书讨伐此贼。实则汉之天子在他的眼里不是天子,乃傀儡尔。是想若曹操一统天下,汉室也必将倾覆只,又何谈复兴汉室?”
谢云不得不佩服自己,忽悠能力越来越强,为了收服这个邓士载,自己用了后世自己看起来最无趣的大义,但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大义又的确是束缚这些人最好的手段。
邓艾愣在当场,俯首道:“若天下不能一统,又谈什么复兴汉室?”
谢云道:“邓兄,我也不瞒你了,在下谢云,主公刘玄德,某不才,于主公帐下为安汉将军。某一日梦中有白衣人托梦于我,言道邓士载乃是扶汉之栋梁,其人口吃,生于新野。故我甘冒凶险前来此地,只为见一眼这位扶汉之栋梁。”
邓艾闻听此言,顿时大骇,谢云之名,他也有所耳闻,如何会亲临敌境,但细细听完谢云所言,不免为此人的胆略忠心所折服。
“我主公刘玄德,乃汉室宗亲,天子承认的皇叔,带天子血诏讨贼,扶我主公才是天下正道。曹操或许兵强马壮,战将如云,更兼其所占地域广袤富裕,若反之则不易。但我坚信汉室不会灭于曹贼手中,邓兄,我恳求你,可敢与某一起,匡扶汉室,以弱敌强?”
谢云说完早已是热泪盈眶,前世每每见蜀汉气运倾颓,恨不能代之而起。如今自己真的来了这里,倒不能白来走这么一遭,是以真情流露之下,更不似作伪,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那邓艾看着谢云,自自己降生有记忆以来,似乎从没有一个人赞赏过自己,自己比别人更努力,更坚定,遍览群书,推演兵法,在别人眼里自己总是沉默寡言,好不容易得乡里三老举了孝廉,却只得了一个郡中属吏的身份。
而现在,一个安汉将军恳求自己协助于他,自己真有这么大的能量?有人梦中托志于此人,自己真正是匡扶汉室的股肱?
马玉在边上看的着急,冷声道:“呔,你这汉子,郡中属吏不过刀笔小人,你去了又能如何?我大汉男子,当勒马提刀闯下一身功名!我观你院中尚有兵器少许,莫非只是用来做摆设的吗?”
邓艾平生最得意的两件事一件事自己的才学,另一件就是自己的剑学,此时被马玉这莽撞汉子一激,脑袋一热,沉声道:“老……子……答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