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亦是荆州军的军魂,此刻的黑衣甲士领头之人,亦是为荆州军之气势所慑,但转瞬便冷声道:“杀光他们,烧了这些粮草!”
王甫看着这些竖起弓弩的黑衣甲士,将佩剑横在自己身前,冷眼看着这些人,似是已然准备赴死了。
“嗖!”一支羽箭自弓弦弹出,激射而至。
“啊!”一名黑衣人应声而倒。
似是得了号令一般无数箭矢飞至,无数黑衣甲士倒在地上,轻薄的皮甲并不能抵挡的住劲弩的攒射。
王甫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敌军的败亡。王甫这才反应过来,援军来了!
王甫看向远处,南城的北面城墙处,无数赤色身影涌现出来,那黑衣甲士领头之人,正是徐晃麾下的副将,此刻却是大喝一声,妄图做垂死挣扎,他们奉命自水道逆袭而上,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前番进展顺利,他一度以为自己能够回去了,但那些大量涌现在自己身后的赤色身影无疑成了恶魔的代名词。他愤恨的领着黑衣甲士,向王甫的人马冲击,手中的火把被他扔向仓储,却无力的坠落在仓储之外。
王甫死而得生,如何能再让这厮毁了仓储,硬生生的领着五百甲士,持盾护住仓储,不让一个人向前一步。
甘宁大喝:“贼军速速受降,荆南军甘兴霸在此!”尽管她刚刚加入荆南军,却是已然将自己当做了其中的一员,毫无违和感。
王甫却是愣在了原地:“甘兴霸?荆南军?谢将军的人马来了!”
黑衣甲士迅速的为那些赤色甲士收割,甘宁更是一人当先,拎着那口谢云新命蒲元锻造的钢刀,上下翻飞,直杀的这些黑衣甲士不堪招架。
徐晃麾下的副将显然将怒火发泄在了甘宁身上,更不答话,提起手中的环首刀,直往甘宁扑来。
甘宁轻蔑的一笑,百炼钢刀出手,闪现着银色光芒的刀芒在银月掩映下极为摄人心魄。
只一合,那曹军战将便被枭首,一颗大好人头变作了滚地葫芦。随着此人的阵亡,黑衣甲士迅速消损。
徐晃站在襄阳城东那处山峰,山峰下无数战船正缓缓驶向襄阳,战船之上,火把及月色掩映之下,可惜清晰的看见无数赤色甲士直立其上,声势喧天。
那道道赤色旌旗似是鼓槌一般,敲击在徐晃的心头,无数士卒在发现浮桥上的荆南军尸体后,登山了南城的城头。
徐晃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在他的心中,一个极为愤恨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谢云,你真真是我的克星吗?
那副将亦是愣在此处,他亦是不曾想,荆南军的水师居然这般巧的到了此处,更为让他惊骇的是,领头的似乎是江东名将,甘兴霸,这厮居然投效了谢云。
王甫见状更是心中大振,将手中的佩剑一举:“诸位将士,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不可放走一个!与我并肩子上!”
这些甲士皆是三千人中残存下的几百人,此刻局势逆转,再也不拘泥,搠起手中的武器,跟着那瘦削却硬朗的身体,虽是文官出身,却不少半分豪气的王甫,尽都冲了上去。
黑衣甲士此刻哪里还有抵挡的本事,数千荆南水军登上了襄阳南城,战船封锁了吊桥两端,有些残存的黑衣甲士妄图自水中遁走,但是此刻他们只能哀叹自己的命运竟是这般苦也,来的尽都是谢云麾下的水军士卒,如何能自水中放走了敌军,这却不是尚未开战,便先丢了荆南军水师的名头吗?
远处山峰,徐晃冷着脸,月色照在他的脸上,更显的十分阴翳。
身侧的副将缓声道:“将军,果然,我等该听******将军之建议的……”那副将敢要继续说下去,却是看见了徐晃阴冷的表情,硬生生的将原话吞了回去,再不多说半个字。
徐晃缓缓的叹了口气,手一挥,领着亲卫们自下了山去,这些死士被灭,自己站在这里又能济的什么事,如今谢云大军前锋已经到了襄阳,想必其大军离此处定然不远了。
徐晃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扯着破风也似的声音:“传令诸军,撤往襄阳城北三十里下寨,固守待援。”
那副将见徐晃终于是说了话,尽管嗓音难听,却是比他一直阴沉着脸要好了很多。他亦是知道,徐晃这样的表现。便足以证明,他刚刚的言行并未吃罪徐晃,是以缓缓点了点头:“喏!”
王甫正坐在仓储门前一处石刻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到底是个文士。手中的剑法虽是不错,但到底体力差了不少,追着那黑衣甲士,只是砍杀了两三人,却已然吃不消手臂的乏力了。
王甫身侧正立着一个脸色蜡黄,身着赤色战甲的汉子,眉目横野,却是坦荡的很。
王甫苦笑道:“倒是叫兴霸将军笑话了。比起兴霸将军,某多有不足啊!”
甘宁却是识大体的很:“王从事客气了,甘某一介武夫,只是在这拳脚功夫上,略有一点优势。”
王甫终于是缓过气来,看着甘宁,笑道:“如今有了兴霸将军坐镇此处,王某可是终究要轻松些了。早便听闻谢将军本人勇武。麾下将军亦是多勇悍之辈,甘将军算是个中翘楚了吧?”
甘宁摇了摇头:“谢将军的人厉害的比我多了去了,甘某微末本事。只在水师上有些见解,忝为楼船校尉罢了。”
王甫缓缓起身:“无论如何,甘将军算是王某的救命恩人,王某在此谢过甘将军先。”
甘宁点了点头:“王从事赶快清点物资,不可遗失了什么。末将这便指挥军士处理战场,整肃防务。以防曹军再来。”
王甫点了点头,甘宁作了一揖,便退去整军了。
王甫缓缓的定了定神,领着身后的数名计吏,入了仓储。
襄阳北城,城内守将赵累见张郃忽然退军正在不解,却是接到了自南城送来的战报,细细看去,赵累却是大惊,原来张郃强攻自己的同时,居然遣了无数死士要自水中起,袭取襄阳南城,真真狡诈。
身侧的副将见赵累忽而凝眉,忽而快意,正在不解:“将军,何事如此?”
赵累却是道:“徐晃遣精锐三千人,自襄水潜伏至南城,要夺南城,南城王甫兵马损伤大半,却不料谢决云谢将军的水军自襄水至襄阳,新附我军的江东军悍将甘宁几时到此,力斩贼将,覆灭了贼军的图谋。真正是人算不如天算!”
帐中诸将闻言皆是大喜,是了,徐晃何以突然退军,无非是听闻谢将军已然到了襄樊罢了,若非如此,那狡猾如斯的人物,如何会弃了襄阳,退军而走?
连日来,频繁的作战已然让城中的士卒疲惫不堪,此时援军到来的消息,无疑是一剂强心针,振奋了颓废的军心。因着,谢云对于荆州上下士卒来说,乃是与关羽比肩的战神一般的存在,况且在谢云从戎以来,似乎未尝一败,这亦是为何谢云以那般年轻的年纪,身居高位了。甚至他手中的兵马,比荆州的正牌都督关羽手中的兵马还要多。
谢云此刻正在南郡当阳一带休整,自竟陵到当阳用了不少时日,斥候无时无刻不再向他不间断的回报北地曹军的动向,毫无疑问的是,曹军已经在集结,甚至有不少大将亦是自各个防区调动前往了洛阳一带。
别的地方不去说,光是洛阳、宛城两地,便是集结了七万余军马,加上襄樊之地已然投入的四万余精锐曹军,曹军在襄樊一地的军马已然是超过了十万人了。
谢云很清楚,这一战对于双方都意味着不能输,一旦一方溃败,十数年甚至永远会进入劣势,被动不堪。
谢云心中有些不打底,夜色笼罩着大地,月光洒在营帐周侧,让谢云略略感到那么一丝不真实,曾几何时,自己不过是前世在故纸堆里挣扎的彷徨学子,从未想过自己能够经历这样的时代。
但是眼下的一切都真真切切的发生着,事实是,自己正在用努力,使得这个时代正在一点点的发生变化,而到了如今,当下一战,便决定了他的脚步能否继续下去,他很清楚,一旦成功了,对他,对刘备,对曹操,对日后的历史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那必然是剧烈而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