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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深处

一夜无事,再次醒来时灰蒙蒙的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行惯性的伸了下懒腰,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

一个机灵后,石戾彻底清醒,眼中的景象也停止了晃动,看着眼前的密林,明白了眼前的处境,整整一夜的休息,头脑变得清灵起来。

他在村中也许不是最为聪颖的孩子,但却遇事沉稳、不骄不躁,有着远超其他同龄的成熟。

本来他打算成为一个秀才,将来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也算是不负青山村对他的期望。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难道考取功名就能庇佑青山村?

石戾越发觉得之前的想法可笑,别说这种方法可行,就是能行,也得等到不知道多少年以后了。

石戾等不了那么久,也不想等那么久。

摇了摇头,让自己暂时不再想这件事,接下来选择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才是最要紧。至于会有怎样的危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咔咔”

扶着脖子动了几下后嘎嘣作响,昨夜树上睡得并不舒服,简单活动一下后,石戾再次动身朝着大青山深处前行。

“希望爷爷保佑小戾顺利绕过大青山。”

...

七日后,密林间一道灵活的身影,穿梭在大青山脉之中。

灰影身上的麻衣被浆洗有些发白,肘臂的地方也磨出了几个小洞,露出常年照晒略显发黑的肌肉。

虽然这名少年身上的衣物早已破旧不堪,双眼却十分灵动,正是经过长途跋涉来到大青山脉内部区域的石戾。

不久前,石戾被一头剑齿虎追的仓皇逃窜,误入一头花纹绿蚺的领地。

这两者虽然凶猛,但是智力低下,当下缠斗了起来,丝毫没有将他们都视为猎物的石戾放在眼里。

尽管巨虎厉啸震得周围树叶都抖动不已,却一直被小树般粗细的花纹绿蚺死死缠住,空有一身坚韧的毛皮却没有用武之地,最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石戾当时在远处目睹了整个过程,巨虎虽然被活生生的勒死,巨蟒也是损失惨重,全身多处被剑齿虎锋利的獠牙洞穿,之前吃的食物顺着血洞,花花绿绿的流了一地。

见有机可乘,石戾想上去收割巨蟒最后的生命,谁料巨蟒临死反扑,差点咬中石戾的大腿。

虽说蟒蛇没毒,但要是被咬到,长长的尖牙至少也得把大腿来个对个穿,好在他迅速用匕首将蛇头钉在了地上,这才化险为夷。

青山村民经常去大青山外围打点野物,卖到周边村落的集市上,换取些生活所需之物,多少也能赚点钱,贴补税收。

虽说村民这些年一直在接济他,但石戾也不好意思一直坐享其成,十二岁那年便开始随村民一起外出打猎,抓些兔子野猪一类,勉强可以保证温饱。

记得第一次出去打猎时,石戾被毒蛇咬了一口后差点死掉,后来被随行的村民解救,不过从那以后一直对蛇敬而远之。

找来干树枝生起火,略微犹豫一下,最终放弃吃食蛇肉,只是用匕首割下了一条剑齿虎的后腿,烤制起来。

在这没有调料的大青山里,也算着实美餐了一顿。

...

大青山内部的区域树木更加高大,最茂密的地方甚至将阳光都遮挡住,这可给石戾带来不少麻烦,比起大青山外围的普通野兽,简直是处处充满危机。

夜晚时分,原本还群星璀璨的大青山脉上空,忽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水雾弥漫整个山谷。

一处废旧的洞穴中。

石戾看着篝火上滋滋冒油的烤肉,不由庆幸之前设下的陷阱起了作用,否则今晚就又得饿肚子了。

将蜂蜜均匀的涂抹在兔肉上面后,静静的等待起来。

就在半日前的正午时分,石戾赶路时正巧遇见几个巨大的马蜂窝。

从小生活在大青山边缘的他知道,蜂蜜这东西虽然好吃,但是不能强取。尤其是大青山深处的马蜂,一个个拳头大小,腹部更是有着黑白色的螺旋花纹与长长的毒针,任谁都知道不好惹。

学着当年村民的方法,石戾取了些干枯的树枝生起火后,又寻了些杂草,黑烟一冒,在巨大的蜂窝低下烧了起来。

不消片刻,马蜂就被烟熏的晕头转向,飞出了蜂窝。

正当那时石戾爬到树上,打算将蜂窝带走时,突然感觉到了地面一阵颤动,一头大黑熊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石戾见过村里大人设陷阱捕获的黑熊,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黑熊。这还只是四腿着地,就已经比他高上半个身子,若是站起来,不得比村里的房屋还要高。

山洞中,石戾再想起当时的做法,也不禁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村里人人都知道这种黑熊视力奇差,黑瞎子虽然视力不好,但是嗅觉灵敏,多数是蜂蜜味道把大黑熊给引来了。

看着树下黑熊小山般的铁背,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石戾下定了决心,从树上一跳而下,带着蜂窝头也不回的跑了...

虽然已经将形意拳修炼到小成,遇到寻常虎豹也有一拼之力,但是在如此巨大的黑熊面前,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正在那时,原先被熏走的马蜂群飞了回来。

蜂窝不见,它们也活不了多久,翅膀嗡嗡的声音拍打在空中,愤怒冲向了大黑熊,显然将其当成了罪魁祸首。

身躯看似笨重,巨大的熊掌却挥舞的飞快,许多将马蜂在空中就被拍死,但更多的马蜂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

黑熊毛发密集的地方皮糙肉厚,蜂群只得扑向熊脸,毒刺脱离了马蜂的身体,扎进黑熊的脸上。马蜂死了,但是毒针后面的毒囊还在继续把蜂毒注入熊脸之中,痛的黑熊仰天大吼,暴跳如雷,耸动着鼻子朝石戾疯狂追去。

黑熊被马蜂蛰了脸,使得本就不佳的视力更加减弱,一张熊脸,活生生被蛰成了猪头,一路上毁坏了大片树木。

石戾一边吃着兔肉,一边暗暗摇头。

他已经是十分小心,行走都是尽量绕开河边一类的地方,渴了也只是采些多汁野果止渴,就是怕河边会有黑熊这类的野兽前去饮水,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没想到自己万般小心,还是忙于逃命。

黑熊可怕,狂暴的黑熊更可怕,狂奔起来一点不比寻常猛兽慢上丝毫!

细小的树木会被黑熊直接拔起或推倒,数人合抱的巨木黑熊也会借助锋利的爪子攀爬上去,以至于石戾只能在树上借助粗壮点的枝条转移。

所幸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木和长长的藤蔓,加上穿云遁这套武技,才能在危险重重的大青山活到现在。

黑熊和石戾你追我赶的跑出了不知道多少里,黑熊暂时拿树上飞荡的石戾没有办法,但不论是大青山脉还是其它山脉,都有一条铁律,那就是强者生存。

越是实力强大的兽类,越是不容领地有任何侵犯,石戾如果误入其它野兽的领地,到时候可是进退两难。

正当石戾打算放慢速度时,忽然听见后面的巨熊传来一声声嘶吼,凝神望去,只见黑熊被一根根粗壮的藤蔓困住。

巨熊开始还挣扎,不一会就双眼迷离起来,舌头伸出嘴外,口水顺着舌头滴落在胸口的熊毛上,湿漉漉的一片,好似把藤蔓当成了可口的蜂蜜一般。

藤蔓上面长满的倒刺,像一根根毒蛇般缠绕住黑熊的四肢,盘旋扭动,黑熊更是在藤蔓刺进了双眼与大嘴后,流出黑色的血液,倒刺上显然还含有剧毒!

黑熊的血肉,不断地通过那些“血管”输进了藤蔓的主干。

主干的顶部长着的一颗石盆大小的妖艳花朵,也由原来粉红色,变成鲜鲜艳的血红,像要滴出血液一般。

不一会儿,地上就只剩下一张黑色的熊皮还有白森森的骨头。

石戾在远处看的真切,当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如果藤蔓缠住的是他,恐怕死的就不单是黑熊,还有他自己。

那植物石戾以前听大人们提起过,好像叫蛇藤花。

一般的蛇藤花只有一人多高,平时以小型野兽为食,只是没想到蛇藤花也可以长到如此巨大,将之前的黑熊都吃个一干二净。

如果说之前石戾还会借助高大树木的藤蔓,在林间辗转跳跃节省力气,现在随着他不断深入大青山内部反而变得越来越小心了。

没有人能确定类似那株蛇藤花的东西还有多少,石戾可不想打了它们的牙祭。

吃完兔肉后外面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石戾回想这七日的遭遇,将篝火熄灭。

见识到大青山脉内部的危险,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从随身携带的兽皮地图来看,大概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不到的路程。

地图虽然在青山村打猎之人中人手一份,但十分粗劣,只是简单标记着大青山脉外围大部分区域,以及少部分内部山峰河流的名字。

至于大青山深处的核心地带,在地图上被一个大大的红圈圈了起来,除了知道非常危险以外,石戾对此基本一无所知。

...

第二天天刚刚亮,石戾便早早的出发了。

邻近正午,大青山脉潮湿地面热气升腾,远处的山林显得有些模糊。据村里老猎人讲,人在这种环境下,一个不注意就可能虚脱而死。

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正当石戾感到一阵口渴时,突然发现不远处有片茂密的果林,叶子圆而微红,想来是大青山特有的青桃不会错了。

站在桃树下,石戾先是观察下四周,确定没有危险以后,仔细打量起这片桃林。

青桃,是大青山特有的一种桃子。

区别于其他黄桃等蜜桃,青桃即便成熟,也只是青中带一点点红,不仔细观察的话,还以为没有成熟。

这种桃子虽然看起来青涩无比,但却是解渴止暑的不二选择,而且看桃子上面的红点,明显是已经成熟。

正当石戾准备爬上树时,茂密的桃叶里不知什么东西,“嗖”的一声,正击中石戾的额头之上,顿时就红了一片。

“嗖”

树叶里又一个东西飞了出来,就在快要击中石戾额头时,石戾运起穿云遁,右脚快速的一滑,身子一仰,贴着鼻尖飞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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